孟迟把玉珏抛给姜绾,“查人交给永王,要人的话就用这个。”
他把用来联络的玉珏直接给了姜绾,又说了些山居酒楼的隐秘,“外祖过世之后,山居酒楼是他老人家的大弟子在掌管,山居酒楼一半所得用来经营,另一半则入在我的账下。他老人家还留了这个给我,若是有需要用人手的时候,拿着去山居酒楼就能随意支使。”
若非他早些年只爱游山探山、观星望月,不爱管事做买卖,山居酒楼是要传到他手上的。
姜绾手中握着玉珏,谢字出口,孟迟弹她脑门,“又来,谢我做什么,我的不就是你的?用自己的东西不用说谢谢。”
他半开玩笑想逗她笑一笑,手从额头滑到眉间,抚平她的眉心,“会顺利解决的。”
不要为着个陈邵君发愁成这样,他心里不舒坦。
“嗯……”姜绾拉下他的手,被他反将手指团巴团巴收在掌心。
“既是外祖留给你的人,玉珏在我手里能有用么。”
孟迟无所谓耸耸肩,笑道:“山居酒楼的掌事人姓尉,尉文灵,她这个人做事一丝不苟的,赚了钱说一半就只会留一半,多一个子儿都要劈两半,我在京中的钱庄户头每月都如期进账,从来不用去管。办事么,她也只认玉珏不认人,你只管拿去就是。”
他让她去帮陈邵君,不单单是不忍看她为此发愁下去,也因为事成后也算陈邵君那家伙欠他个大人情了,欠了他的人情,这辈子可就不能再肖想绾绾了。
——
邵州的大牢里,陈邵君和陈映真各住一边,每日睁眼就相看两厌。
他们在这牢里已有七八日了,陈映真看着陈邵君在牢里见过一溜儿的掌柜之后,又铺开纸准备写写写,终是忍不住朝他喂了一声。
陈邵君没理,她坐不住来到牢门前,敲了敲木栅栏,“姓陈的,你在这牢里还住出感情来了么?这都几日了,也不像个法子出去!”
见着陈邵君不搭理自己,她撇了撇嘴,“你又在给姜姐姐写信了?就知道写写写,这儿的事你怎不告诉她,否则我们早就出去了!”
陈映真无比相信姜绾,若是姜绾知道了,绝不会放任不管,她沾沾光也就不用再着牢里待着了。
每天醒来就是看对面的陈邵君面见掌柜处理买卖上的事,他是一点也不着急,但她再住下去要无趣死了。
陈邵君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对面的陈映真,“你在这里可有受罪?”
“那倒没有。”
“你母亲哪里我可有安排人替你照顾?”
“有是有……”
“那你还有什么可待不住的?”
陈邵君说罢又忙着自己的事去了,陈映真扒着牢门,翻了个白眼。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坐牢坐得这么安生的,不正常的是他才对吧!
他们两个被关着,是没挨打也没挨吃搜饭,托邵州的齐大人、知府大人和陈家老男人的福,牢房也特地收拾了两间干净宽敞的,周围没有其他犯人,安安静静不被打扰,但坐牢还是坐牢啊,和外头自由自在能比吗。
陈家老男人最夸张了,在牢里还要摆上书案,用上笔墨纸砚,每日来看他的人都是他手底下的掌柜,说是来探望,实则都是来听吩咐好办事的。
就是办了这许多日,也不见能出去,老男人还每日都要换身干净的,矫情得她看不下去了。
陈映真槽多无口,来了句,“我是怕你住久了习惯了,别叫人撵猪似的轰出去!”
“承蒙你看得起,本人的确是到哪儿都能适应得来,不会耽误事儿。”陈邵君一面写一面说,还有心事逗她有趣,“这是本事,你不懂。”
“哼,你就是没本事,若是姜姐姐来办,早就都查清了,光涨年龄不涨本事,老大不小的遭人陷害就知道等等等。”
陈映真坐牢做得憋闷,一日不怼陈邵君浑身都不舒坦,陈邵君也懒得理她,不过说他老大不小是什么意思,叫姜绾就是姐姐,说他就是年龄大?
他斜着瞥了一眼对面牢门上八爪鱼一样扒着杆子的人,摇头笑了。
果然就是经事少的,天真。
“若我这点事都要她出马,也不用出来做事了,回家躺着花银子岂不更好?”
他笑笑,无畏补充道:“还不如趁早死了,她还能找个更合适的人一块儿发财。”
这次突然被牵扯到安王的案子里,还被反咬一口,他心中明镜似的,他做买卖做到今日,不知结怨生仇的有几何。
安王不过是泄愤起了个头,这个机会只要放出来,那些早就巴不得他死的对手怎会放过,这是一场他和他们之间的较量。
他们想摁死他,他也正好趁着这次把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一举翻出来,才好挨个收拾干净。
这些事情和这个小丫头片子说了也没意思,他随便答她几句,又低头写他的信去了。
他人虽然在牢里坐着,外头的事一件也没耽误,也不需要姜绾为此担心,所以也就从没在信里提过这事。
但他不知道的是,姜绾从成骏雄和永王口中知道了此事后,用最快的速度锁定了这次动手的八户人家。
禹州的赵家、黄家、刘家,吴家和张家,以及昌州的孙家、宋家和秦家。
禹州的五家正好都在皇城中,是大头,只要把他们拿下,昌州的三家必定会闻风而退。
到时李长安率队经昌州回郴州,让姜尧各家送去她的名帖,哪怕姜尧没有处理这些事情的经验,那三家得了禹州的消息,不怕不收手。
经商的商贾富户,最是会趋利避害,见势不妙便收手,如此就能替陈邵君解了围,剩下的就交给在邵州的齐金易了。
姜绾把小玥托付给方锦青后,和孟迟一起带着玉珏快马加鞭亲赴山居酒楼。
十日后,姜绾和孟迟提早八日进了皇城——凉京,也就是成骏雄他们说的京中。
二人都没有用郴西营的身份,自然也就没有惊动京中的官员,两人在驿站寄放了马匹,用永王帮忙弄的屏普通路引入了城门,随后就隐入了皇城热闹的街市中。
孟迟带着姜绾七拐八弯去了西郊,凉京不愧是大周的都城,哪怕是西郊,也一样繁华热闹,山居酒楼就在西郊墨江河畔延伸出去的一块半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