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月见和裴霁宣在餐厅又等了半个小时,沈文澜还是没来。
裴霁宣看了一眼手机,说道:“沈院长说他临时有事,不能过来了,让我帮忙向你道个歉。”
宁月见接受了,点了餐,和裴霁宣说好吃完午饭就去找爷爷。
裕北市精神病院。
院长接待室。
沈文澜看着眼前一身肃气的英俊男人,脸上挂着职业微笑。
“盛先生,您又来了。”
“沈院长,你这里又不是监狱,为什么我想见一个人还见不到?”盛以承冷眸微眯,目光隐含一丝危险。
沈文澜笑了笑,“盛先生,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是病人自己选择不见你。”
“她为什么不肯?”盛以承不解,眉头深蹙。
那天来这里给许施苒办理住院时,她眼泪汪汪的,一个劲地恳求盛以承要多来看她。
这才过了几天,就不想见了?
盛以承心中觉得不安。
一方面,他觉得宁月见和杜英的态度转变得有些异常,另一方面,毕竟是他做主送许施苒来这里治疗,他得承担责任。
沈文澜解释道:“人的想法就是多变,又何况是双相患者呢?”
顿了一下,“盛先生,既然你选择将许小姐送到我们这里治疗,那就请你相信我们的专业度。”
沈文澜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目光锐利。
盛以承看着他的脸色,凝视了片刻,终于松了口。
“好,我相信你们的专业。”盛以承沉声道,“麻烦沈院长知会一声,就说我来过。”
“那是当然。”
沈文澜很快就叫秘书来送盛以承出去,随后坐在办公桌前噼里啪啦地翻动文件敲击键盘,赶客的态度很明显。
盛以承直觉,这个沈院长对自己的态度和几天前不太一样。
甚至隐隐有仇视。
裕北这个地界,对他来说,的确不如丰南舒适。
走出精神病院的大门时,天空飘起细细的雪。
落在盛以承的发丝肩头,以及地上。
他仰头望了一会儿,暗想道,这点雪,也没什么看头。
他望了自己有没有告诉过宁月见,他最讨厌下雪的天气。
八岁时被绑架,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看到雪。
雪和血,混杂在一起……
止住回忆,盛以承深吸一口气,按照计划,准备按照约定时间去拜访裴国忠。
想要同裴国忠见一面实在不容易。
盛以承是一个月前联系的,好不容易才和裴国忠的秘书搭上线,又等了半个月,才有今天半个小时的会面时间。
他很想问问裴国忠究竟是什么想法。
究竟是爱宁月见这个失而复得的孙女,还是爱那个可以名正言顺继承他庞大家业的资格?
裕北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段,高楼耸立。
然而被几栋高楼包围着的中心地段,有一个看上去低矮不起眼的建筑,外墙甚至有些老旧。
一如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被年轻一辈簇拥着。
然而,正是在这样不起眼的地方,每年创造百亿级的价值。
这便是裴氏集团总部。
盛以承有预约,很顺利地进入了这栋建筑。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这栋楼古朴老旧,但已进入内部,确实别有洞天。
处处都是现代高科技,井然有序。
“盛先生。”
刚走进大厅,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就迎了上来。
“盛总,我是和你联络的,裴董的秘书蒋生才,幸会。”
“蒋秘书,您好。”盛以承微微颔首,态度谦恭,“多谢蒋秘书相助,才能得来这次和裴董会面的机会。”
时间紧迫,两人不多做寒暄,蒋生才便将盛以承引上裴国忠的位于八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裴董,丰南盛势集团的执行总裁盛总到了。”
蒋生才手脚麻利地为两人准备好茶水后,便自觉退出办公室。
裴国忠特意吩咐,这是一场私人会面,不需要第三人在场。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盛以承和裴国忠两人。
与外面科技感的装修不同,这里装修得很是古朴大气,很是符合裴国忠的气质。
盛以承看着面前这个精神矍铄面容和蔼的老者,恭敬地唤了一声,“裴董您好。”
他算是在生意场上浸淫过几年,也见过不少老狐狸类型的人。
可那些,大多都是赶上时代红利,站在风口被吹起来,又有狐假虎威之辈。
真正的老狐狸,盛以承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而面对裴国忠,盛以承却有着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平心而论,裴国忠面相很仁慈,但他……却蓦地感受到一股威严的杀气。
裴国忠坐下,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才掀起眼皮看向盛以承,笑呵呵说道:“坐吧,你突然要见我,肯定是为了宁月见吧。”
眉头一跳。
盛以承在裴国忠对面坐下,淡声问道:“裴董,您知道我和月见的关系?”
“那是自然的。”
“月见的前夫。”裴国忠说得直白。
盛以承想解释一下这只是暂时的。
然而裴国忠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盛势集团虽然在全国排不上名号,但是在丰南那个小地方,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企业。你年纪轻轻,就能做出这样的成就,确实是个难得的俊才……”裴国忠声音洪亮有力。
他将盛以承夸奖一通。
盛以承微微眯眸,已经探测到裴国忠话里有话了。
果然,裴国忠顿了一下,放下手中茶杯,话锋一转,“可是……在裴家,这样的档次是排不上号的。”
裴国忠仁慈祥和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无比。
盛以承敛起神情,定定地看着裴国忠。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月见和你根本不会有什么交集,更不会和她步入婚姻。”裴国忠说得直白,“月见既然和你离了婚,想必你们之间肯定存在着什么问题。”
“各自向前看吧。”
裴国忠的态度很明显。
他不想宁月见和盛以承再有瓜葛。
双手握成拳,眉头蹙紧,盛以承此时此刻愠气上涌,耳根红了。
裴国忠见状,不由得微微一笑,心里暗叹道果然是年轻人,这么沉不住气,所有情绪都挂在脸上。
“裴董,月见是你的亲生孙女,你对她的爱毋庸置疑。”盛以承不卑不亢地凝视着裴国忠的眼睛,语气平缓地质问,“可是你究竟是爱月见这个人呢?还是爱她体内流淌着你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