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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你想我留下来,我就不走了

    一通愤慨的质问,宁月见的呼吸又急了起来。

    她捂着胸口,胸脯连着肩膀都随着呼吸而上下浮动。

    看向盛以承的目光含着怨怼。

    盛以承还是一知半解,却不敢再触动宁月见的情绪。

    “别激动,好吗?”他的手悬在半空,仿佛隔着空气触摸着宁月见的发丝。

    他听进去了宁月见刚才的话。

    杜英在许氏医院接受了三年的治疗,情况却没有变好。

    虽然每次去看望她,她都强打起精神,告诉两人自己感觉好多了。

    可是她的身型越来越瘦,眼珠越来越浑浊。

    盛以承曾经还担心杜英撑不下去,却不敢跟宁月见明说。

    宁月见还满心期待地计划着等妈妈病好了,带她去夏威夷度假呢。

    而现在,杜英容光焕发的样子的确不像久病的人。

    短短几个月,差别实在太大。

    盛以承从来没有细想这一方面。

    也怪不得宁月见会多想。

    “月见,你的意思是许氏医院故意不对妈妈进行正确的治疗,让她的病情越拖越重?”盛以承眯起眸子,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月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盛以承反应过来,“你认为是我授意他们这样做的?”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

    宁月见这副表现,看来是深信不疑。

    盛以承还是服了软,温声说道:“月见,我会去查。”

    “不用查了!”宁月见压低声音,“是许施苒亲口告诉我,你为了把我绑在身边给她当血包,故意不给我妈治疗!”

    这么久了,想起这件事还是会心痛。

    盛以承眼睛眯起,眼神从柔和变得凌厉。

    “她告诉你的?什么时候?”语气冰冷质问。

    宁月见:“就在你生日过后那天。”

    既然都说到这个程度了,就干脆说开吧。

    宁月见也受够了盛以承的骚扰纠缠和装腔作势。

    那两日的事,刻骨铭心,宁月见记得每一个细节。

    然而,盛以承的反应却十分正常,牙关咬紧,眸色越来越暗。

    他竟然不知道许施苒在那天私下找过宁月见。

    萦绕在心间很久的困惑迎刃而解。

    怪不得宁月见对自己的态度会有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原来是许施苒对她胡说八道了这么多。

    许施苒……啧。

    早该发现她病得厉害的。

    这些年,她的抑郁症几乎成了她犯错闯祸后的免死金牌。

    直到犯下那件不可饶恕的事……

    盛以承心里轻轻松了口气,嘴角扬起细微的弧度。

    “原来是这样……”盛以承紧绷的身体霎时间松懈了些。

    他没做过宁月见所说的事。

    宁月见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再抬眼,正对上盛以承灼热的注视。

    “月见。”盛以承目光沉沉,“我发誓,我觉得没有利用你的妈妈将你绑在我身边。我也绝对没有拿你当许施苒血包的意思。”

    “医学上的事情我不懂,只有遵医嘱。”盛以承继续解释,“祝清平说人一年内献血三千毫升对身体没多大影响,还有,主治医生说他给妈用了最先进的治疗手段,最有效的药物……我才相信的!”

    当然,其中还有出于对许家的信任。

    如果真的查出许氏医院的医生对他们阳奉阴违,伪造病历的话……

    盛以承已经决定了要查这件事。

    虽然盛以承的态度极为诚恳认真。

    可宁月见不由自主地摇摇头,不敢相信。

    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了。

    莫名地紧张起来,攥紧的手心里出了一层汗。

    “月见,我说的都是真的,相信我。”盛以承极力地想要宁月见相信他的清白。

    宁月见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见她沉默,神色黯然,盛以承不说话了。

    他端着收拾好的餐盘和饭碗,往厨房走去。

    宁月见的气息平稳下来,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

    磨砂玻璃门隐隐透出盛以承的高大的身影。

    而宁月见的脑海中,那模糊的动作越来越清晰,他在清理盘中的残羹,然后将锅碗瓢盆放进洗碗机里。

    动作娴熟。

    明明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哥,却什么家务都做得好。

    依稀记得当初盛以承就是凭着一顿饭才让杜英转变态度的。

    她歪着头,看得沉醉。

    如果盛以承真的与许施苒说的那些事无关的话,那么他们之间的隔阂是不是不存在了?

    他们是不是能回到从前?

    最重要的是……宁月见捂着胸口扪心自问。

    她想回到从前吗?

    做一个温柔乖巧没有脾气的盛太太。

    小心翼翼地跟在盛以承的右后侧方,挤出假笑与那些没有真正接纳自己的人虚与委蛇。

    忍受着他将自己摆在工作和朋友之后,一次又一次地打破约定……

    甚至,他会不断地怀疑自己,不信任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不,她不想。

    盛以承从厨房走出来时,正好看到宁月见仍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坐在餐桌旁,摇着头,眼角有泪涌出。

    像一颗切割完美的钻石,闪着光。

    她在挣扎,在抗拒。

    脚步顿住。

    盛以承没有勇气询问原因。

    默默地在门口站了许久,等宁月见自己整理好情绪,恢复如常,盛以承才故作淡然地走出来。

    “月见,公司有点事情,需要我亲自回去处理。”

    他看着宁月见,似乎在征询意见。

    宁月见蹙紧眉头,随后不耐烦地摆摆手,催促他快点离开。

    可是心里却泛起一丝的酸涩。

    一道声音在叫嚣着:宁月见,你看看,之前还在说一直有空呢,转眼又找借口开溜了。

    像是之前发生过无数次的事件重演,宁月见早已习惯。

    盛以承走到玄关处换鞋,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宁月见瘦弱的身体隐隐透着一股落寞。

    心里一动。

    “月见。”盛以承喊道。

    宁月见抬眸望去。

    目光相接。

    嘭!嘭!嘭!

    心跳声突然变得异常明显,震动着耳膜。

    “月见,如果你想我留下来陪你,我就不走了。”

    盛以承在冒险。

    他站在玄关,身型颀长,背着光,面容被阴影盖满。

    宁月见呆呆地看着他。

    心里的悸动震耳欲聋。

    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宁月见想扑过去,抱着他撒娇,说“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可是……

    “你走吧。”宁月见的声音冷到极点,带着些微颤抖,有点欲盖弥彰的逞强,“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