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赵璟瑄便早早地守在顾凌梦门口。
“小梦！”
“小梦！”
“我是想事情已经发生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赵璟瑄试探地扯了扯顾凌梦的袖子。
“手还痛吗？外面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这几日你便好好休息，手不要沾水，尤其是洪水……”
赵璟瑄从来没有见过顾凌梦生气，顾凌梦生气的样子也好可爱，只不过怎么这么虚弱，小脸煞白，眉心微皱，额头有朦朦胧胧的汗珠……
“小梦？”赵璟瑄轻轻查看顾凌梦的手，包扎地不错。
顾凌梦腿脚不稳，晃了晃身子，软软地瘫倒，一头栽在赵璟瑄的怀里。
幸亏赵璟瑄接住，不然顾凌梦的头上肯定要起一个大包。
“小梦！小梦！”
“快去叫大夫！”
赵璟瑄这才感受到顾凌梦的体温，异常地发烫，赶忙抱到床上。
大夫号脉，又看手上的伤，并没有感染。
“姑娘最近可曾受过其他外伤？像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热。但是这手没有问题。”
“腿伤？！”赵璟瑄回答道。
“不可能！我天天问姑娘腿还痛吗，每次她都说好多了……”寒烟话还没说完，顾凌梦腿上的衣服被划开。
布条紧紧地勒着伤口，渗出来许多淡黄褐色的脓液，混杂着血，剪开布条，里面的伤口早已感染，溃烂地不成样子。
顾凌梦本来大腿就受了重伤，又在如此脏的洪水中泡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感染。
时不时的疼痛，全是靠意志强撑着。
触目惊心的伤口溃烂，大夫也被吓了一跳。
“快清理救治啊！”看着愣神的大夫，赵璟瑄着急道。
“这伤口已化脓腐烂！需要下刀剜肉，再放入腐肉虫，吃掉腐烂的肉，再敷上愈合的药……不然这条腿不保！”
“什么？！那姑娘得受多大的痛啊！”寒烟没有想到居然如此严重。
“臣不敢独自处理！还请殿下多找几人，一起为顾姑娘处理伤口。”
“陆卫你去把能来的医师全部叫来，文汐，你和寒烟怜儿在这帮忙。”
几人按着顾凌梦的手脚，一大夫持刀，一大夫端着清水。
剜的第一下，顾凌梦便活生生从昏迷中痛醒恢复了意识。
下意识地蜷缩身体，四肢却都被按住，顾凌梦动弹不得。
“疼——”好半天，才憋出一个疼字。
随即顾凌梦冷汗如雨下，身上的衣衫湿透贴在身上。
顾凌梦疼的颤抖，肌肉不自觉地抽搐……
“大夫！怎么回事！不是已经用了止痛的草药吗！”
“是已经用了很多了，如果再用，身体承受不住。”
顾凌梦疼的脑子嗡嗡地，全身直冒冷汗又冷又热，到最后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死了算了。
“杀……了……我吧……”顾凌梦紧紧攥着寒烟的手，想嗷嚎大哭，却哭不出来，只有浑身冷汗。
寒烟却哭的稀里哗啦的。
不如死了重开！顾凌梦疼的实在是受不了了，以前的疼痛最多疼痛到麻木，现在每一刀都如剜心一般，生生撕裂顾凌梦的每一个细胞。
“真的……好痛……”
“小梦，再坚持一下，马上，马上就好了，就不痛了。”
“求……求你……杀了我……”
……
顾凌梦觉得时间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动刀的大夫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刀，也早已满身大汗。
一大夫随即接着上前，拿出几只腐肉虫放到伤口的腐肉中。
腐肉虫像是得到了人间美味，疯狂地拱着身子，蚕食着腐肉。
刚才真的是太疼了，以至于现在虫子咬，顾凌梦都没有太大感觉。
在场的大夫都舒了一口气，“一日一夜后，观察情况，决定是否取出腐肉虫……”
顾凌梦听不见大夫在说什么，只能看见大夫嘴巴一张一合，听见尖锐刺耳的耳鸣声。
不知道是晕了过去，还是睡了过去，顾凌梦迷迷糊糊的做起梦来。
梦里，顾凌梦又看到了孟繁信，顾凌梦跑过去哭诉着这一路的遭遇，一波又一波的事情，孟繁信还是像从前一样给人一种依靠感。
可是这个时候，赵璟瑄出现了，顾凌梦开心地大喊着阿瑄。
孟繁信和赵璟瑄一起质问着顾凌梦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累了！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我想回家！我要回我本来的世界！’顾凌梦崩溃，无措又无助。
————
由于感染，顾凌梦烧得很严重，神志不清地一直嘟囔着听不懂的话。
寒烟，怜儿，文汐和赵璟瑄，四人交替着，用清水为顾凌梦擦拭四肢降温。
顾凌梦再次醒来，是感受到了腐肉虫的撕咬，不仅仅只是伤口处疼，全身如千万只虫子在啃食顾凌梦的血肉。
“小梦？！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顾凌梦终于能哭出眼泪来，手紧紧攥着赵璟瑄。
“阿瑄！阿瑄！我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
“真的好难受——”
“好难受——让我——”
赵璟瑄侧躺在顾凌梦身边，紧紧抱着顾凌梦，安慰道，“就一天！很快就会好的！”
赵璟瑄感受到怀里的人痛苦地蜷缩，到最后慢慢又睡着，时不时痛苦地呻吟两声……
一天一夜说快也快。
大夫看了顾凌梦的伤口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伤口包扎好，按时换药，不要沾水，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也许真的是恢复好了很多，也许是顾凌梦慢慢习惯了疼痛，顾凌梦觉得这疼痛慢慢可以忍受了，也不再寻死觅活的。
虽然不能出门，但是顾凌梦还是能感觉到最近人心惶惶，赵璟瑄来看自己的次数也少了。
“寒烟，最近大家都在忙什么？”
“没有什么啊，姑娘。”寒烟假装无事，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寒烟！你不说，我自己去看！”顾凌梦起身，想要下床。
“姑娘！不能出门！最近外面瘟疫很厉害，姑娘在此处待着休养就好，外面有殿下和刺史。”
“什么瘟疫？”
顾凌梦回想了一下现代的知识，隐约记得灾后的确会容易有瘟疫。好像是因为水污染，或者老鼠肆虐带来的细菌，具体的顾凌梦记不起来了。
“症状不一，高烧、咳嗽、腹泻、呕吐都有，感染上之后，出现这些症状后，甚至不到一日，人便……”
“是水灾后的瘟疫！”
顾凌梦记得自己在现代打过预防这种瘟疫的疫苗，就是不知道现在的身体是否还有效，不过既然是身穿不是魂穿，那大概率是有效的。
“阿瑄他们怎么做的？”
“已从外地调来许多药材，同时封锁了出去的道路防止扩散整个南宜国，还有，熏香！”
“不行！不够！我去找阿瑄！”
“不行！姑娘你伤还未好！此刻万不可感染瘟疫！”寒烟挡在门口。
“寒烟！我有一些办法，应该有帮助！”
“姑娘，什么都可以听你的，这次不行！”
顾凌梦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我打过疫苗了！”
“什么意思？”寒烟疑惑道，“无论怎样姑娘都不可以去！”
顾凌梦捏了捏自己的腿，太久没有使力气，站起来，腿有些发软。
“疫苗的意思就是一种神药。我一定不会感染瘟疫的。”
“真的吗？”寒烟将信将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过来。”顾凌梦挽起胳膊上的衣袖。
“看见这个像花一样的疤痕了吗？这就是疫苗。”说这话的时候，顾凌梦有一点心虚，这是小时候打卡介疫苗的疤痕，哪可能次次疫苗都留疤！
“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当然了！”
“我自己去外面看看什么情景就好，寒烟你在这等着。”
“我要跟姑娘一起！”
“那寒烟，你去找面纱，我们带三层，遮住口鼻。”
“对！这个办法殿下也说了，我刚才一时没有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