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搬回萧家两天,医院就传回封熠寒苏醒的消息。
因着做月子,封云婷并不肯让云舒画出门去医院。
云舒画只得强压下冲动,期待早日做完月子出门。
当晚,萧凛深就敲开了云舒画的房门。
他站在婴儿床前,看着里头熟睡的肉嘟嘟小可爱,不禁眼眶泛红。
“你给她取名字了吗?”
云舒画同样目光宁静地望着小床上的小人,唇角漾起笑意,“叫星星,她永远都是我的心里的小星星。”
萧凛深被她眼底深深的笑意刺痛,深吸一口气,强扯出一抹苦笑,“那她跟谁姓呢?是姓云还是姓……”
“封”这个字他说不出口。
之前得知云舒画怀的孩子不是他的,他就想起季鸣溪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明白季鸣溪肯定知道什么。
彼时季鸣溪也在娱乐圈里混出小小名气,正进组拍一部仙侠剧。
萧凛深赶到剧组酒店,将他堵在房里威逼利诱,季鸣溪才最终说出实情。
季鸣溪说,云舒画住萧家的那段日子,他的舅舅也许天天都进了云舒画的房过夜。
就连那一夜他被绑架,云舒画也在酒店里遭受了他舅舅非人的折磨。
在季鸣溪口中,他的小舅舅十恶不赦,就是个欺负弱小的混蛋。
一时间,封熠寒在他心中高大伟岸的形象彻底消失殆尽。
要不是因为封熠寒刚刚苏醒,他恨不得冲去医院狠狠揍他一顿。
云舒画当然明白他问这个的意思。
“云”这个姓,她不想要。
至于她的爸爸,她也不知封家人会不会接受她。
原本她是想做完月子后,找了机会和封云婷谈一谈,再带着孩子一起离开,找一家医院工作独自带大孩子。
但现在,孩子这条命都是她爸爸救的,她至少也要问清楚孩子父亲的想法。
儿时的恩情,还有现在的恩情叠加,她再也无法向过去那般毫无愧疚地说走就走。
而且,在她心里,不知何时起早已燃起丝丝缕缕对他的牵挂,怎么斩也斩不断。
她垂着头,思忖良久转移了话题,问萧凛深,“你去看那个孩子了吗?你怎么打算?”
其实从封云婷口中,云舒画就已经知道,那个孩子现在暂时寄放在保姆阿姨家里。
原本封云婷是想抱孩子回萧家养的。
但萧凛深一直不同意,也不肯认那个孩子,更不肯接受监狱里周亦瑶发来的见面请求。
封云婷生怕孩子刺激到他,只得无奈将孩子暂时送走。
那个可怜的女婴,至今为止,她的生父连面都不肯见她一面。
就像此刻,萧凛深一见她提起那个孩子,脸上陡然露出嫌恶的神情,红着眼质问云舒画,“她妈妈想害死你的孩子,你还帮她说话?”
云舒画张了张嘴还想解释,却被萧凛深无情打断,“画画,你也别跟我说孩子无罪,她从一个强奸犯身体里生出来,这就是她的原罪!”
在萧凛深的潜意识里,周亦瑶和封熠寒一样可恶。
他们都是违反人意愿,强迫他和云舒画被迫接受他们酿成的罪恶结晶。
要不是他们,他和云舒画早就可以在一起了。
云舒画坐在小床边,静静地盯着印象中都是温文尔雅的男人,此时满脸怨恨,充满了对世人的敌意。
“哥,其实我并不是想说孩子没罪,我只是想起妈说起你第一次被接回萧家的场景。”
“你回来的那一天很害怕,当时萧邵齐还不懂事拉着行李箱就准备走,威胁爸妈家里有你就没他。”
“当时你认为爸妈肯定会选萧邵齐这个养在身边有感情的孩子,可最后爸妈只是冷眼看着萧邵齐离开了别墅,把家里原本就该属于你的一切还给了你。”
云舒画边说边观察他脸上的反应,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她粲然一笑:“所以,哥,我知道其实你和爸妈一样,都是十分重视亲情血缘的,只不过你现在只是在纠结而已。”
“没有,”萧凛深大声打断她,来掩饰内心的慌乱,“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认那个孩子!”
说完,他不敢再去看云舒画,生怕被看穿似地夺门而出。
云舒画眼眶发红,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
至于以后他的决定,她明白他一定会深思熟虑……
出月子的那一天,云舒画迫不及待跟着封云婷回了封家庄园。
此时封熠寒已被接回家,因为肋骨骨折,还必须卧床休息。
她抱着孩子和封云婷先见了老爷子。
老爷子抱着这个小小的一团爱不释手,竟也莫名红了眼眶。
最后看向云舒画时,眼底更是神色复杂,力度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当推门进入封熠寒卧房时,云舒画下意识蜷了蜷手心紧张起来。
一眼望去,冷冷清清的房内,一抹孤寂的身影坐在轮椅上静静地俯瞰着落地窗底下的风景。
“熠寒,我和画画来看你了。”
“小舅舅……”
封云婷拉着云舒画的手在背后喊他,云舒画也不得不用长辈的称呼喊他。
霎时,轮椅的轮子在地上划出一个扇形的弧度,封熠寒那张一如既往毫无表情的脸终是再次出现在云舒画面前。
云舒画上前半蹲在他身前,声音哽咽,“谢谢你,谢你救了我的孩子……”
一句话,她猛地泣不成声。
她其实想说的是“谢你救了我们的孩子。
第一次,她在封云婷面前毫无顾忌地哭。
但接下来封熠寒说出的话堵了回去。
封熠寒面色无波无浪,紧紧盯着她,转而抬头看向封云婷时,眼底却闪过一丝疑惑,“姐,她是谁,我怎么都不记得?”
云舒画面色惨白,似一根刺狠狠插入心脏底部,又仿佛当头被人打了一闷棍般,头脑晕晕沉沉,始终不敢相信他口中的话。
他居然失忆不记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