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忠卿躲在黑大身边,春柔抱着昏迷不醒的秋十娘,瑟瑟发抖。
再看其他人,也是一脸的惊恐。
薛龄上前几步,用铁链一圈一圈勒紧了肥狗獾的腰腹,活活勒成了葫芦!
把这畜生死死踩在脚下,他这才抽出长枪,重新收回背上。
一尺见方的青石,碎成了蜘蛛网。
“嘶!”
“好俊的功夫!”
马车里的杜老将军眼睛一亮,没想到薛龄对力量控制的如此精妙。
窦知州手脚发颤,没想到妖兽就在边上,借着整理衣襟的功夫,藏好了手脚才继续审案。
他算是知道了,今儿这一案轻省不了。
几家的大人都在,不能马虎,还有小道消息说:最近京东巡察使到了南秀府境内。
背上视线灼人,几方无形的压力逼来,这是把他窦怀安架在火上烤。
最好入手的还是薛龄这边,他才是一切的关键。
“咳咳……薛龄,黑大人说贿赂买官、欺凌乡野、勾结妖兽、残害百姓你可认罪?”
“不认。”
“那你可有人证物证?”
“有。”薛龄仔细看着黑大的神色。
试图找出他的后手,但是怎么看,也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黑大如此笃定,一时有些出神。
窦知州有些无措,这一般人要是被冤枉了,总会急着辩白,要是自己理屈,更是想着脱罪,怎么会这么镇定?
“……将人证报上名来,物证呈上来,薛龄,你不为自己辩解几句?”
薛龄踩着硕大肥狗獾,整合着原身的记忆。
“我自小孤苦,做的走街串巷卖货生意,听说县衙门的收尸人缺了,还以为是个好差事,卖了家当就去了,结果所有人里就我年纪最小,所以县令用了我。”
“说我贿赂买官,我不认。”
是当上官儿才开始贿赂的。
“青阳县城外的白骨坡上,是一对老兔妖,带人收尸的时候,被盯它上了,我拼死杀了它们,门里领差的小六、老九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窦知州点点头:“来人,传小六、老九过来问话。”
“是。”
自有衙差去找人来。
薛龄继续说了下去:“兔妖的同族们为祸青阳,也已经被镇妖司和青阳县衙门的众人合力绞杀殆尽。”
“还有只蟒妖一路北上,要袭击青阳县,我跟着城西大营的斥候去打探消息的时候,被它发现了,几次缠斗,为了救下黑大,我被蟒妖拖进水里,好不容易才将妖兽斩杀在城外悬崖边上的水潭里,现在,蟒妖尸首还在潭里。”
“几次出生入死,受了重伤,还是辛参领赠了一丸太和丹,我才能活命。”
“说我勾结妖兽,我不认。”
窦知州有些犯难,青阳县的事儿也太多了,这人证倒是多,物证却不好确认,这就有些难办了。
“还有这残害百姓、欺凌乡野,你又如何分说?”
薛龄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知州大人,秋十娘母女二人好好活着,我没残害百姓,至于欺凌,让受害的人出来与我对峙。”
一条条一项项,薛龄全部反驳掉了。
有冯莽在,牢里被关过的囚犯们和已经放出去的,都不会说什么。
就算有其他人,也好论说。
反正是原身做的孽,他反而尽力弥补了,也问心无愧。
肥狗獾尖牙钉在地上,一点一点蛄蛹。
还想偷溜,薛龄垂眼看见了,脚尖一个用力,狠狠踩住了它的嘴筒子。
“嗷!”
肥狗獾惨叫着猛地一窜,一身的铁链当啷乱响。
血盆大口近在眼前,窦知州一个激灵,差点当场跪下,他努力挪开视线,“你们双方各执一词,可有要反驳的?”
黑大立刻指责薛龄:“你休要做这些小动作!妖兽谁不会抓?”
薛龄翻了个白眼:“你会抓,蟒妖伤人的时候,怎么躺地上装死,还害得我身受重伤?那会儿你身份还没泄露,还是镇妖司的人呢!”
黑大面上尴尬,“我那是受了重击,一时无法起身而已!我明明亲耳听到了你和蟒妖勾结,你敢说没有此事?”
“兵不厌诈,缓兵之计都不懂,也难怪,就连栽赃陷害,都找的下三滥来丢人现眼!”薛龄一句话骂了两家。
春忠卿不愿意了,“什么下三滥?你一个破收尸的,街头巷尾谁不知道你薛狗无良的名声!还用的着栽赃陷害?”
薛龄早看他不顺眼了,直接火力全开:“你名声好?青阳县里谁不知道,那私塾都是你娘子的嫁妆堆起来的!”
“平日里作威作福不知感恩,现在,为了一己私欲还要害死她们母女,骂你一句下三滥,是怕污了小姑娘的耳朵,不然有难听的等着你呢!”
春忠卿抖着手:“你……岂有此理?你血口喷人!”
薛龄眼睛都不带眨的反击:“也是,你怎么算是人呢?”
“青阳县遭了妖兽偷袭、洪涝天灾,又被吓了一跳男女老少都想着怎么吃饱穿暖,照顾自家亲眷,就你一个人,长袍广袖的,穿的花枝招展,里里外外一水儿的新衣裳!男人四十老来俏,秃腚公鸡翘尾巴给谁看!”
“栽赃害人的状纸都是撒金粉的,自家娘子病了,不叫医师救治,还把自己女儿往妖兽嘴边推!戏子无情,书生薄幸,就你最不是东西!”
“用妻女的命做垫脚石,来谋害我的性命,想当官发财想疯了你!我从未见过世上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春忠卿被骂的狗血淋头,手抖的筛糠一样,“你!你!”
气急攻心,他仰天喷了一口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笨笨
窦知州呆了。
他没想到这薛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刚还跟个闷葫芦一样的,忽然就跟个爆竹一样炸了。
字字句句戳人心窝肺管子。
别说春忠卿了,就是他这个旁听的书生,都觉得面上无光,臊得慌。
“……”黑大没想到,这个看着精明的书生,是个没用的软蛋。
有些后悔。
但是转念又想,这正好成了继续攻讦薛龄的借口了。
黑大活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你活活把人骂死了!简直恶毒!杀人偿命!”
怕不保险,借着身形的遮挡,黑大准备下狠手。
薛龄一脚踢在了春忠卿大腿上,“想装死,我就成全你!”
春忠卿原本快要窒息,半只眼睛都看见太奶了,大腿麻筋儿一抽,整个人一抽抽,诈尸一样惊醒过来!
“嗬!”
他双目圆瞪,眼球都突出了一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
这个镇妖司的大人居然要当众杀他!
镇妖司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黑大掐住了春忠卿的脖子不松手,想要把薛龄当众杀人的这个罪名落实了。
春忠卿嗓音嘶哑,气管里嗬嗬的发不出声,一双手都抽成了鸡爪子。
情急之下,薛龄一人送了一脚,直接踹了个人仰马翻。
窦知州赶忙上前拉开三人。
“来人,老医师,快给看看,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