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别装死,来帮忙开门,李守备回来了。”
薛龄起身的时候,衣襟上的雨水甩了这守城兵一脸。
“守备李大人?你是……”
雨水一激,这将士抹了把脸,一骨碌爬起身来,“哎呀,我记得你,是骑着大尾巴妖兽跳城墙的那个!”
“正面没看见,认背影认出来了!”
薛龄:“……”
“值守的兄弟们都说呢,就我站的最近,看的最清……诶?快醒醒!”
城墙门洞里,回声阵阵,其他人也慢慢醒来了。
短暂的惊讶后,纷纷认出了薛龄。
伤的轻的,也赶忙出力。
“哎呀,大人回来了?那就好,那就好!”
这些个守城兵手舞足蹈。
薛龄看着这个城门的构造:“中门打不开,那侧门呢?”
上下共有两道门栓,两头还是精铁的实心子。
少说也有好几百斤。
记性好的那个守城兵凑过来:“好叫大人知道,历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城门都有大小三个,只是现下中门防匕首的卡子锁死了,门栓越卡紧了,两边侧门就打不开。”
薛龄:“……”
说不中用吧,它设计精妙,用料扎实,还有动一发而牵全身的自毁装置。
可是,现在卡死了,反而误事,一切用心都白瞎了。
薛龄只能继续追问:“卡子在哪?”
“这儿,卡子本来在门栓上面的,但是这个歪了,两个堵一块儿,我们人手又够,没辙。”
东城出事,调兵居然调到北门的守城兵身上。
唉,一看就是没了主事儿的人,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
南门有剩下的啸虎营将士坐镇,北门反而疏忽了。
薛龄也不好说什么,“那要如何才能开门?诸位大人带着人马回来了,可都等着呢。”
过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林老夫人年迈,柳姨娘失血过多,还有病重的京都巡察使邵知元。
“得搬开上面这个门栓,才能拔了卡子,拔了卡子,才能开城门……”
……
薛龄左右看了看,想着一个个方案。
赵德胜等不住了,“薛大人!刚还有声音,怎么忽然又安静了?你可是不行了?”
这个老登。
薛龄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瞥见一边的玄铁长枪,心念一转,有了个主意。
现在就差个合适的支点了,看了一圈,道边的拴马柱刚好!
“我撬动上面的门栓,你们立刻拔了卡子,然后闪到一边去。”
“啊!大人,不可啊,这??门栓虽是木头做的,但是两头重达……”
薛龄拖着肥狗獾,玄铁长枪贴地横扫,仅仅一枪,和人差不多高的拴马柱应声而断!
守城兵的下巴掉了一地。
“这拴马柱,地上一丈,地下足有两丈,起码好几百斤,合我腰粗了,居然就这么断了?”
“我不是砸坏了脑子,做梦吧……”
“这是何等怪力啊!额滴个天爷!”
拖着栓马柱立在门洞正中,找好位置,将玄铁长枪卡进了两道门栓的缝隙里,一个下压!
“起!”
伴随着一阵让人牙酸的嘎吱声,卡死了的门栓一点点被撬起,挤在中间的卡子总算露了出来。
勉强撑起这巨重的门栓,三丈长的玄铁长枪也有些变形了。
“快!”
“哎,好!”守城兵们如梦初醒,赶忙冲上来奋力扣那变了形的卡子。
三五人扎了马步做底,两个力气大的踩着他们的腰背,挥刀连砍带削,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能将这碍事的玩意儿拔了。
“……呼,大人,我等无能。”
“我来!”
正在这时,背后传来了钱老四的声音,他跑的满头大汗。
“哎呀!薛老哥!怪我怪我……”
呼哧带喘的跑到了城门后,一边用弯刀挑变形的卡,巴巴儿地跟薛龄解释。
“我一上来,就见着两个伤了头的,血流的太多了,一时情急,先救人去路,想着我跑得快,送了人再来,让你们操心了……”
和薛龄先前猜想的大差不差,幸好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妖兽,或者怀恨在心的奸细。
门卡住了而已,打开就是了。
“原来如此,参领虽然忧心,但沉稳有度,叫我来看你,倒是赵将军,他很担心你。”
钱老四憨憨一笑:“嘿嘿,赵将军热血心肠,等会见了他,我向他道谢……要出来了,都闪开!”
守城兵们赶忙溜到了城门洞外的
钱老四一甩膀子,只听见“叮!”的一声。
足有一尺长的卡子,擦着薛龄头皮破空而过,撞在墙砖上,碎石飞溅!Bye bye
刮了一路的火星子!
幸亏薛龄防备着,迅速偏头躲开了。
不然这一下打在脑子上,立刻就能要了他的命!
“钱!老!哥!”
钱老四赶忙赔笑:“……额,对不住,对不住,忘了你动不了……”
薛龄:“……”
回去就给辛夷告一状!
钱老四怕薛龄恼了,腾出了手就要抽他,小意的赔笑:“薛老哥,不如一鼓作气?我们这就抽了门栓,也免了你辛苦一场?”
他满眼乞求,堆笑的一脸褶子。
城门洞里安静下来,隐隐还能听见城东的暴乱。
救人要紧。
“……也好。”
薛龄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左手别住枪杆,右手把住胳膊肘,双手用力一个下沉,数百斤的门栓又被撬动了几分。
守城兵们一拥而上,个个狰的面红耳赤,青筋暴起。
在众人合力之下,最顶上斜卡住的门栓,终于一点点的撬了出来。
“砰!”
门栓一头落地,好好的青石地面,硬生生砸出一个斗大的坑来。
薛龄飞速抽回玄铁长枪,倒退几步,稳住身形。
“呼,万事开头难,薛老哥给开了个好头,这下好就好办了。”
钱老四殷勤献媚,一脸讨好,一张嘴就是吉利话。
油嘴滑舌的假和尚!
薛龄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快些开门吧。”
“哎,好好!”钱老四放松下来,乐颠颠的招呼人,“哥几个还愣着做什么,快干活啊!”
“来了!来了!”
守城兵们也跟着小心起来。
“这位薛大人好大的官威,这么唬人呢。”
“是哩,是哩,这胖秃头一身膘肉,看着就厉害,还这么怕他……”
“嘘,悄声些,别惊动了大人。”
他们自以为小心谨慎,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活像顾头不顾腚的呆鸵鸟。
薛龄看的眼睛疼,只当没看见这群墙头草的来回摇摆。
“一二,起!”
钱老四口号喊的响亮:“再来!”
“一二,起!”
终于,闭塞已久的城门洞开。
“都有,预备!”
弓弦拉满,箭在弦上,赵德胜不等看见真章就准备动手了。
“……是镇妖司的装扮!呦,怎么都挂了彩?”
李沐风急切的上前,“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眼见这么多人,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气宇轩昂,守城兵们一时语结,不知该如何作答。
薛龄上前一步,“他们为了拉住吊篮,伤了好几个,剩下的为了帮忙开城门,顶着门栓受了些伤。”
闻言,李沐风放了一半的心。
只要不是乱到城门边上,城内的事情就还好说。
薛龄接着说了下去:“只是,城东有百姓械斗,我们一时心急,毁了大人的城门。还请不要怪罪。”
“不怪,不怪。”
李沐风一听城东乱了,已经顾不得别的,“你们守了一夜,又受了伤,快去歇着。”
打发了伤员,又赶忙恳请辛夷和赵德胜助阵。
“辛参领,赵将军,城东民乱,还请助我稳住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