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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柳公公来喊他吃午膳,谢逐舟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最后索性就不想了,毕竟小狐狸未来是要做君王的人,偶尔多疑些也正常。

    不管是谢逐舟和闻人言都没想到,裴述这一通问仅仅是想多了解谢逐舟一些。

    用完午膳后,惨遭误会的裴述捧着茶坐在树下思索着最近的局势。

    皇帝目前这个架势,恐怕过不了几天就要给裴旭甜头了。

    他了解皇帝的性格,苏清雅自然也非常了解。

    吹了这么多天的枕边风,皇帝对裴旭的疑心恐怕已经消了不少。

    接下来他大概率不会再接着给吴王太多权力了。

    不过算着日子,那场水患估计也快到来。

    到时候就看裴旭能不能处理好这件事,否则皇帝能用的人就只剩他一个。

    裴述低垂着眼睛藏起了眼底的讽刺。

    上一世裴旭处理这件事处理的简直一团糟。

    甚至污了他那爹视作性命的明君名头。

    裴述一边想一边弯了弯眸,接下来的戏可就要精彩了。

    一旁路过的谢逐舟瞅见裴述这个笑容只觉得不寒而栗。

    一般来说,一旦这个小狐狸露出这种笑容就说明有人要遭殃了。

    谢逐舟在心底啧啧摇头,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又要栽裴述手上。

    没过两日,谢逐舟刚从床上爬起来出屋门,就看到了坐在小院凳子上满脸傻笑的吴王。

    谢逐舟,“...”

    要么他说吴王才是这个天家最后的傻白甜呢,这笑的傻气都冒泡。

    “臣参见吴王殿下。”

    吴王一看见谢逐舟,两眼放光就给人拽了过去,“谢大人,好久不见啊。”

    谢逐舟心说前几天不才见过吗:

    “吴王大人看起来很高兴,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吴王“啪”一下拍了拍谢逐舟的肩膀:

    “最近父皇把处理京中世家的活交给裴旭干了,本王终于自由了!”

    谢逐舟被吴王这过于激动的一巴掌拍的一震。

    没忍住在心里吐槽,这死小子怎么劲这么大。

    裴述站在一旁表情颇为无奈,“皇兄,你把人拍疼了。”

    吴王一愣,“啥?我没使劲啊!”

    谢逐舟,“...”

    这是在说什么,他刚刚差点就被吴王这一巴掌拍到异次元去演番剧。

    见谢逐舟满脸幽怨的盯着自己,吴王罕见的有些心虚:

    “本王刚刚太激动了,手劲稍微大了点,哈哈...”

    站在他面前的谢逐舟看着吴王没心没肺的笑,他决定大人不计二哈过。

    他揣着袖子问道,“陛下是一件都不让殿下负责了吗?”

    吴王摇了摇头,“那倒也没有,父皇还是把一些比较好处理的小世家交给我去办了。”

    紧接着谢逐舟就听见他小声嘟囔,“要是父皇一件都不让我做那可是顶好的事。”

    谢逐舟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他是真的有点想说吴王这王爷是不是当的忒轻松了点。

    裴述显然也看出来了谢逐舟在想什么,弯了弯唇。

    吴王这样子裴述倒是已经习惯了。

    说是懒散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大智若愚,他这样子苏清雅反而不想浪费时间对他下手。

    裴述明白谢逐舟自然也明白,这个局势吴王这样子反而更安全。

    几个人并没有聊太久,吴王得赶紧赶回礼部和几个臣子商议事情。

    吴王带着糕饼盒子翻墙出去后,裴述就感觉到谢逐舟一直在盯着自己:

    “谢大人是有什么话想和本王说吗?”

    眼前的人闻言垂了垂眸子,“没有,臣只是觉得殿下好像心里有事。”

    裴述失笑,他没想到谢逐舟这么敏锐,“本王心中有事才是正常的。”

    他若是不步步为营,不把一切可能性都考虑到想好应对策略那他怎么赢下这盘棋。

    谢逐舟看向裴述的脸,看起来明明也才刚及冠不久,却要护住那么多人。

    这个年纪若是放在他那个世界,应该还正是在上大学还算比较无忧无虑的年纪。

    而裴述却每天都站在刀尖上为自己,为自己身侧的人拼一条出路。

    还真是一只不容易的小狐狸。

    看出谢逐舟眼中的怜惜,一时间裴述忘记了自己想说的玩笑话。

    他不懂谢逐舟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那眼神比起怜悯更多是心疼。

    直到谢逐舟告退溜回屋子,裴述依然没回过神来。

    自他母亲去世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对他露出带有心疼的眼神。

    裴述自认为自己选择走的这条路注定是充满风霜孤冷。

    这一次他竟然咂摸出一点暖意来。

    裴述突然觉得当初同意谢逐舟投奔他自己,是他这两世以来做过最值得的决定。

    三日后的早朝上。

    谢逐舟正揣着袖子站在那里想等会回景王府小厨房会准备什么早膳的时候。

    他突然听到站在前面的张公公喊他的名字:

    “景王宾客谢逐舟,护驾有功,赏府邸一套。”

    谢逐舟听到这猛的抬起头来,啥???

    他这边还在头脑发懵就看见张公公在对他使眼色。

    谢逐舟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赶紧低头,“谢陛下赏赐。”

    听着旁边臣子们的小声议论,谢逐舟还有什么不明白。

    皇帝这坏心眼的是要捧杀他啊!一套府邸足以引起其他臣子的嫉妒。

    最重要的是他也被软禁在景王府里出不去,要这府邸有何用!

    早朝在众多臣子的暗自不满与嫉妒中结束了。

    谢逐舟走出殿门望向刚升起没太久的太阳,感觉自己美好的一天已经提前结束。

    裴述见谢逐舟回来就一脸苦闷,问了前因后果后露出一个笑来:

    “他赏你了府邸?那谢大人安心收着便是。”

    谢逐舟闻言欲哭无泪,“臣又出不去,那府邸放在那只有吃灰的份。”

    听到这话,裴述的脸上笑意更甚,他握着折扇凑近谢逐舟:

    “谢大人安心,过不了几日本王就能带你出宫,到时我们一起去看他赏你的府邸是什么样的。”

    谢逐舟眨了眨眼,这小狐狸说这话的时候为什么这么笃定。

    他在脑子中搜索了半天,才猛然想起闻人言之前确实和他提过一嘴。

    这个阶段好像的确出了一件事,让皇帝不得不放裴述出去解决。

    不过这件事闻人言只知道个大概,是因为一场水患。

    具体过程作者并没有在书中写的太详细。

    只知道裴述最后解决的很完美才回了京城。

    谢逐舟心中再次升腾起很早之前他就在疑惑的事情。

    他和闻人言能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书中世界。

    并且闻人言提前读过原着,他们是有一定上帝视角在的。

    那么裴述到底是怎么提前知道这些事的,他不信任何人可以未卜先知。

    谢逐舟是这样想也是这样问出口的,“殿下为何觉得我们过些日子就能出去呢?”

    他觉得自己这样问比较稳妥,毕竟不管换谁来看现在的局势都不会认为皇帝会这么快放裴述出去。

    裴述那双十分漂亮的眼睛再次弯起,“这是本王的秘密。”

    谢逐舟瞅着面前的笑面狐左看右看,满眼的好奇。

    结果裴述完全没有打算告诉他的意思,“谢大人不是也有许多秘密吗?”

    这话说的谢逐舟直接哽住,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现在都有不能告诉对方的事情。

    于是两个人迅速揭过了这个话题,开始聊起别的事情。

    今日天气好,柳公公正在收拾裴述书房中的书准备拿出来晒晒。

    他刚抱着一摞书路过小院,就看见自家主子和谢逐舟贴的格外近。

    柳公公,“?”

    他这是真情实感的疑惑,裴述素来不喜欢与旁人挨得太近。

    怎么自家主子的很多习惯到谢逐舟这里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这两个人谈事就谈事,有必要贴的这么近吗?

    柳公公完全没想明白的摇了摇头,兀自抱着书走到廊下晒去了。

    深夜,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飞进了景王府。

    裴述取下鸽子脚上的纸条拆开细细看了起来。

    之前他吩咐部下去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上次真的想除掉皇帝的人疑似是曾经方州的居民。

    自从上次刺杀失败后,这个人便离开了那个刺客团伙。

    现在他们已经查到了一点那个人的行踪,正在追查中。

    裴述低敛着眉眼看着纸条上的字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没有一个方州居民不想杀皇帝的,他们所有最在乎的人和事都淹没在那场洪水下。

    但是裴述的确没料到还有方州的居民幸存。

    上一世这个刺客团伙中并没有出现这个人。

    而且一切也都按照了苏清雅的计划进行。

    裴旭成功从演戏的刺客们手下救出了皇帝。

    不光解了苏清雅的困局,那段时间的裴旭可谓是风头更盛。

    这一世不光突然出现了谢逐舟,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方州幸存居民。

    种种迹象来看这一世的确有很多事情的发展有了颇为巨大的改变。

    但不管怎么说整体走向并没有变太多,目前也看不出来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

    裴述按下心中的疑虑,用烛火点燃了他已经看完的字条。

    待字条燃尽后,他提笔写下了要寄给部下的字条:

    找到那人之后把他保护起来,不能有任何闪失。

    如若这人真的是方州幸存的百姓的话,他还真的有挺多问题想问一问。

    毕竟发生方州水患的时候裴述的年纪还小,他母亲对于此事也是缄口不言。

    裴述也只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一个大概,上一世的时候虽然已经查清楚是谁动的手脚。

    但是这件事的具体细节他到现在都还不甚清楚。

    写完之后裴述把纸条绑在了信鸽腿上,他举起鸽子刚准备放飞的时候,一旁路过的谢逐舟突然探过头来:

    “殿下从哪抓来的鸽子,这么肥!我们明天炖鸽子汤喝吗?”

    裴述,“...”

    信鸽,“咕咕咕!”

    还不等裴述有动作,信鸽直接扑棱着翅膀迅速飞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它的背影甚至带上点慌忙逃窜。

    裴述扭过头去就看见谢逐舟满脸遗憾,样子活像看一碗鸽子汤飞走了:

    “...别看了谢大人,那是信鸽。”

    闻言,谢逐舟这才收了收自己刚刚刚分泌的口水。

    他就说嘛,宫中哪来的这么肥美的鸽子,一看就是有人精心养着的。

    谢逐舟很识趣的没有问裴述在和谁联络,嘱咐了什么事。

    他心里清楚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很多。

    不过...

    谢逐舟还是没忍住在心里吐槽,这宫中的安保工作是不是做的忒差了点。

    裴述的部下动不动偷摸潜入宫中到景王府汇报情报就不说了。

    说不定是因为人家武功高强,发现不了也情有可原。

    信鸽飞进来也能理解,天黑,信鸽再肥体积也没那么大。

    不过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连吴王翻墙进来都没抓到是不是有点过于离谱。

    每次吴王落地拿动静都跟陨石撞地球似的,就差给地上砸一个坑出来。

    谢逐舟揣着袖子悠悠望天,这难道就作者给男主角的金手指吗?

    裴述此刻并不知道谢逐舟在想什么,还以为他在为鸽子汤的事耿耿于怀:

    “别想了,虽然鸽子汤暂时不能给你煲,但明日本王可以吩咐小厨房给谢大人炖鸡汤。”

    谢逐舟听的再次吞了吞口水,“喔喔,这敢情好!”

    他抬起头看着裴述的侧脸,心中不得不感叹着小狐狸长的真是帅。

    要是放在他和闻人言所处的那个世界,恐怕收到的情书都要按麻袋算。

    两个人默默无言的肩并肩抬头看了一会天上的星星。

    谢逐舟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璀璨的星空了。

    以前在自己的世界抬头只能看见零星的几颗。

    夜已深,裴述偏过头来想催谢逐舟回去休息。

    结果却看到了他呆呆的仰头望天的样子,看起来竟有几分孩子气。

    裴述最终还是没忍住,抬起手来轻轻揉了揉谢逐舟的发顶,连语气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时候不早了,谢大人快回去休息吧。”

    谢逐舟“嗯嗯”了两声,告退之后迅速溜回了自己的屋子。

    直到他躺到床上的时候才后知后觉。

    刚刚裴述是不是摸了他的脑袋来着。

    不对...

    摸了脑袋是不是长不高,他要不要先下床跳三下。

    最终,谢逐舟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还是被他的困意所打败。

    他闭上眼睛陷入了很沉的梦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