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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逐舟心里惦记这事,连午饭都看起来吃的没那么香了。

    吃着吃着就发起呆来,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裴述低头看了看碗里的鱼,他记着谢逐舟是爱吃的,今日怎么吃的这么心不在焉。

    他支着下巴问道,“谢大人在想什么?想的这么认真。”

    裴述突然出声吓了谢逐舟一跳,给他整的差点呛着,“臣...没想什么。”

    他总不能说他现在正想着到时候怎么把皇帝从刺客堆里捞出来。

    他要是真这么说裴述会给他当成疯子吧。

    毕竟春猎的事还没发生,他现在要是说出来跟未卜先知有什么区别。

    裴述眯了眯眼,“谢大人还是诚实些比较好。”

    谢逐舟语塞,这小狐狸怎么就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王爷,臣有自己的秘密了,秘密要是告诉王爷那就不是秘密了。”

    裴述,“...哪来的歪理。”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这次本王就不问了,要是旁人问你...”

    谢逐舟乖巧点头,“臣知道,要是旁人问臣臣一定好好糊弄过去。”

    他又不傻,还是知道窝里窝外的区别的。

    听见谢逐舟的回答,裴述突然感觉自己心情好了些,也不打算跟他计较了。

    谢逐舟瞅着裴述的脸色感觉对方好像突然高兴了起来。

    他心说这小狐狸真好哄,随即低头认真扒起饭来。

    也不知道等他帮闻人言完成任务之后他的统子哥能不能多带几个人走。

    他都想给裴述小厨房的厨师一块绑架带走了。

    谢逐舟认真思考起了这个想法,他要是真的带走了恐怕也给人家开不起工资吧。

    唉,还是在这里吃吃得了,能吃一顿是一顿。

    这都是他在一群狐狸中夹缝生存应得的。

    吃饱喝足的谢逐舟卷着一碟糕饼脚底抹油地离开了。

    裴述倒也没叫住他,他都不用想就知道谢逐舟又回去补觉去了。

    他活了两辈子还真没见过像谢逐舟这样上完早朝必须要补觉的年轻大臣。

    裴述时常都在想,他这便宜爹到底从哪找来的人。

    谢逐舟先是给闻人言送了几块糕饼,随即就钻回自己的屋子补觉去了。

    这早朝上的比他以前上夜班还磨人。

    他每次往那早朝一站就跟吉祥物似的,大臣们因为什么事吵架也轮不着他。

    他每次上早朝的最终任务就是被皇帝叫去汇报工作。

    有时候谢逐舟都会想自己在皇帝那赚月俸是不是赚的太轻松了点。

    谢逐舟躺到床上被子一扯闭上眼,他转念一想日后自己的处境肯定会艰难起来。

    这些钱都是他该挣的。

    在他睡着的时候,有个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景王府。

    裴述接过他递过来的药,“确定这药没问题?”

    那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没问题,这药能解百毒。”

    “不过主子,这药目前只有一颗,需要在被毒伤到前提前服下。”

    裴述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人行了礼回答了一句是,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景王府。

    在谢逐舟还睡的昏天暗地的时候,这一局的棋已经悄然往前走了一步。

    谢逐舟在不上早朝的时候又回归了自己往常的生活。

    睡觉睡到自然醒,看裴述练剑,裴述沐浴过后一起吃早饭。

    然后裴述开始看书、练字偶尔会回屋子里待一段时间再出来。

    谢逐舟就懒散的多,裴述看书的时候就站在他身后晒太阳。

    裴述练字的时候就帮他磨墨,虽然他干这个的时候柳公公满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谢逐舟有时候都被他看的在想是不是自己磨墨的手法错了,但是裴述又并没有让他退下。

    每次谢逐舟磨墨的时候都有些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自己是该停还是该继续。

    每次等裴述练完字之后也差不多快中午了,他就坐在廊下等午饭开饭就行。

    裴述去屋子里的时候他就可以到处闲逛了。

    其实就算他不做这些直接去闲逛补觉裴述也不会说他什么。

    但是谢逐舟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在人家的府里面白吃白喝吧。

    谢逐舟就这样懒散了几天,又到了要上朝的时候。

    他对此已经麻木了,就当是自己上学的时候早八改成了早三。

    他正打着哈欠站在午门下,就见李大人蹿了过来,“李大人早...”

    突然,谢逐舟敏锐地皱起了鼻子,他怎么在李大人身上闻见一股甜香呢。

    怎么好像是小糕饼的味道,他很可疑地的咽了咽口水。

    李大人看见谢逐舟这样子笑的颇有些慈祥,他指了指一旁的小太监:

    “我儿说京城有家糕饼很好吃,我特意嘱咐他买来的。你下了朝之后去找那个小太监拿。”

    谢逐舟顿时眼睛都亮了,“多谢李大人!”

    李大人捋了捋胡子笑得更加慈祥了,他平时总觉得谢逐舟身上总是有不符合他年纪的成熟。

    现在看来到底还是个刚长大不久的孩子,可惜家中无人了。

    谢逐舟并不知道李大人是京城中着名妻管严,对孩子也格外慈爱。

    他现在只觉得李大人人还怪好的,不计前嫌就不说了还给他带小糕饼。

    想到这,谢逐舟偷摸看了看李大人的腿,看起来应该是没事了。

    李大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再过一段时日春猎就要开始了,你去得了吗?”

    谢逐舟诚实摇头,“我还不知道。”

    李大人心知肚明,谢逐舟现在的任务就是看着景王。

    当今圣上对景王的戒备还是不小,所以说这次春猎景王大概率还是出不来的。

    而谢逐舟作为盯着景王的眼线能不能出来也全凭皇帝心情了。

    李大人对朝堂之事敏感的可怕,他已经察觉到了谢逐舟或许对皇帝并不是完全忠心的。

    他也算是老臣了,自然知道皇帝选谢逐舟去当眼线的用意是什么。

    他也觉得谢逐舟投诚景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李大人又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眯了眯眼,没有人是可以长生不老的。

    他现在总有一种预感,皇帝恐怕在那个位子上坐不了几年了。

    他得赶紧想个法子先偷摸投靠景王再说。

    早投诚早分一杯羹嘛。

    更何况他对皇帝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忠诚度。

    李大人早就感觉到了皇帝的道貌岸然外加多疑当饭吃。

    也罢,该换主子就换主子。

    谢逐舟心心念念着他的糕饼,站在朝堂上的时候格外心不在焉。

    反正也没人会提起他,心不在焉也无所谓吧。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众大臣们吵个没完。

    谢逐舟站在那侧耳听了一会也没听明白。

    好像是某个大臣贪污枉法被举报了,有大臣建议彻查,也有大臣建议直接惩治。

    谢逐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吵的,这种事不应该先彻查吗。

    不过朝堂上的事就算是小事解决起来也不轻松。

    现在大臣们分成两派说法也就是因为站队问题而已。

    谢逐舟低垂着头,一副雨我无瓜的样子,甚至偷摸摸地微微张嘴打了个哈欠。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他倒是觉得皇帝还是彻查一下好。

    毕竟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一个小小的贪污案,实际上里面的污秽有多少还不一定呢。

    不管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是查一下比较保险。

    谢逐舟感觉自己头低的脖子疼,仰起头来忽然瞥见了皇帝的神色。

    他倒是有点疑惑了,皇帝这个脸色看起来是不打算彻查啊。

    谢逐舟有点不可思议,按照皇帝那个多疑的性格不应该把这人从头查到脚吗?

    他默默地低下头来,看来这里面有事啊。

    早朝结束后,大臣们也没吵出个所以然,皇帝说自己疲了就离开了。

    看这样子是打算私底下的时候直接发圣旨先斩后奏。

    谢逐舟在原地站了半天也没等到皇帝召见他。

    他也乐的轻松,扭头就打算去找那个小太监取李大人送他的糕饼。

    谁知在路上遇到了还没离开的李大人,谢逐舟丝滑地蹭了过去,“李大人还不走吗?”

    李大人瞅了一眼周围,小声说,“谢大人觉得陛下打不打算彻查这件事。”

    谢逐舟也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看着陛下那个神色不像是要彻查的样子,不过其中缘由李大人知道吗?”

    李大人凑到谢逐舟耳边说,“我听说那个官员的贪污款项还包括一个修建堤坝时候的银子。”

    谢逐舟,“?”

    李大人接着说,“而且那个堤坝后来塌了,先皇后的父母跟兄弟都死在了那场意外里。”

    谢逐舟满脸大为震撼,不是这贪污案都涉及这种事情了还不查?

    不过他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心中有了些猜想。

    李大人也没再跟他说什么,从小太监手里拿过糕饼递给了谢逐舟。

    还不忘叮嘱他,“回去之后要赶紧吃,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谢逐舟“喔喔”了两声,双手接过了那袋糕饼,眼睛也亮亮的,“多谢李大人!”

    李大人和蔼一笑就离开了,他夫人还在府里等他回去呢。

    谢逐舟捧着糕点一路小碎步,赶紧赶回了景王府。

    他先是给闻人言掏出来了两块,随即抱着袋子一路跑到裴述面前献宝似的:

    “王爷,快看臣带回来了什么!”

    裴述,“?”

    他抬头瞅了一眼谢逐舟手里举着的油纸包,里面的糕饼散发着阵阵甜香。

    裴述迷茫了一秒,“这是从哪薅过来的糕饼。”

    谢逐舟实话实说,“是李大人给臣的,李大人说是京城有名的糕饼店买的。”

    裴述沉吟了一下,李大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位李大人应该叫李儒之,官职虽然不高但是为官清廉。

    上一世李儒之站队他的时间也算比较晚了,后面他交给李儒之的事对方办的倒也不错。

    不过他怎么不知道谢逐舟跟李儒之关系这么好。

    裴述之前倒是叫人查过,他手下告诉他当时谢逐舟磕到脑袋的时候也把李大人撞倒了。

    裴述抬眼瞅了瞅正美美炫糕饼的谢逐舟挑了挑眉,他还不知道他们谢大人人缘这么好。

    都不怎么出现在朝堂上还能跟本来对他印象不怎么样的同僚关系这么好。

    谢逐舟啃完糕饼后才想起来正事,虽然裴述可能已经知道了,但他还是汇报一下比较好。

    得让领导知道养他也不算白养嘛。

    谢逐舟揣着袖子站在那里清了清嗓子,“王爷,今天早朝上大臣们为了贪官的事吵起来了。”

    裴述丝毫不意外的样子,“是吗。”

    谢逐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据说牵扯到了以前的一桩堤坝塌陷。”

    他边说边偷摸看了一眼裴述,裴述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逐舟噤了声,他一下就清楚了裴述绝对是知道这些事的。

    而且很有可能当年堤坝塌陷这件事裴述现在也完全知道内情。

    裴述难得的有些惆怅的样子,仰头望着有些阴沉的天。

    谢逐舟站在裴述身后忽然轻轻开口,“王爷,要不要和臣一同喝一杯。”

    裴述有些意外地瞅了瞅他,最后还是答应了他,“好啊,柳公公。”

    柳公公捂着脑袋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认命地转身去拿酒了。

    裴述抬眸,“谢大人,坐吧。”

    谢逐舟点点头,揣着袖子乖乖巧巧地坐在凳子上,“王爷,我们喝酒有什么下酒菜啊。”

    裴述,“...谢大人想吃什么?”

    谢逐舟坦诚,“臣不挑。”

    很快柳公公就端来了酒跟几小碟下酒菜。

    谢逐舟得到准许后,捏着筷子迅速尝了一下自己面前的下酒菜。

    裴述捏着酒盏满脸的丝毫不意外,他举手中的酒盏轻抿了一口。

    谢逐舟很快乐地炫了个半饱,对上裴述的目光后心虚目移。

    他也拿起了酒盏,“王爷,臣敬你。”

    语罢谢逐舟直接举着酒盏一饮而尽,架势给裴述吓了一跳。

    谢逐舟的确没怎么喝过酒,最多也就是打工的时候偶尔会跟老板喝一罐啤酒。

    酒入口还带着淡淡的果味,他还觉得挺好喝。

    谢逐舟没忍住又给自己倒了两杯酒喝,两杯酒下肚后他整个人都呆滞起来。

    他整个人此刻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面若桃花。

    裴述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就听见谢逐舟说了一句。

    “王爷,你怎么会影分身啊。”

    裴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