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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这几天,谢逐舟都格外夹起尾巴做人。

    裴述看起来是真的生他气了,具体表现在这几天连吃饭都不跟他一起了。

    也不怎么出现在桃树下的那个小桌子前。

    谢逐舟罕见地开始反思起自己来,他上次说的话好像的确有点太过分了。

    毕竟这局都还没开始呢,自己就开始说如果他以后面对的是死局。

    肯定不会有领导喜欢听这种好像不怎么吉利的话的。

    谢逐舟自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抓偏了。

    连偷摸进来翻墙的吴王都发现了不对劲,他啃着糕饼扭头一脸八卦,“你跟小述吵架啦?”

    谢逐舟有些心虚地偏过头去,“嗯...”

    吴王看起来更八卦了,罕见啊,小述也有生气到不理人的时候,这是得发生了多大的事:

    “因为啥吵的啊,说来听听呢。”

    谢逐舟有些无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吴王。

    虽然感觉吴王也不能给他支什么招,但至少他比自己更了解裴述一点。

    万一听完就知道裴述是因为什么生气的呢。

    没成想吴王听完后也一脸迷茫,“就因为这个?没别的了?”

    谢逐舟点头,“没有了。”

    吴王坐在凳子上陷入了沉思,如果换作旁人的话他会以为是因为谢逐舟说他自己如果死了而生气。

    但是是裴述的话他不觉得裴述会因为这句话生气。

    因为他了解的裴述虽然看起来对谁都很温和,但是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少情。

    自从他母亲去世后,他心里唯一的最后的一部分真心实意的温柔也一同埋葬了。

    他现在唯一的执念就是把皇帝从龙椅上赶下去自己登基。

    难道是因为最近有什么事情发展的不顺利才导致裴述跟谢逐舟发脾气?

    这也不能啊,裴述也根本不是这种会迁怒别人的人。

    吴王越想越想不明白,最后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起身拍了拍谢逐舟的肩膀:

    “本王建议你去问问柳公公,他跟了小述那么久肯定能感觉到什么。”

    一时间谢逐舟感觉自己问吴王就是白问,这回答跟没有回答有什么区别。

    吴王摆了摆手,卷走了几块糕饼又翻墙出去了。

    坐在屋子里看书的裴述自然也知道吴王来了。

    但是他并没有出去的打算,他自己现在也有点想不明白。

    为什么他听见谢逐舟说那些话自己的反应会那么大。

    他一开始分明也是奔着拿谢逐舟当棋子去的,一个棋子的死活对他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裴述捏着手中的书,心中罕见的有些焦躁。

    他总有一种一些事情正在往他无法控制的地步发展。

    中午午餐的时候,谢逐舟眼疾手快地拽住了送完饭准备离开的柳公公。

    柳公公站住脚,看起来非常疑惑的样子。

    谢逐舟仰头看着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问,“柳公公,王爷他是因为什么生气的?”

    柳公公犹豫了一下,心想让他们一直冷战着也不是一回事。

    但他显然也不能把话说的太明白,点到为止就好。

    “谢大人等会去给王爷道个歉就成,王爷不会为难谢大人的。”

    谢逐舟感觉柳公公比他还懂废话文学的精髓是什么,说了跟没说似的:

    “还请公公指条明路。”

    柳公公叹了口气,“王爷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谢大人之前把话说的太绝了。”

    谢逐舟明白了,原来是他之前说的话伤到裴述了,“谢公公指点,我这就去给王爷道歉。”

    柳公公刚想说让谢逐舟把午饭吃完再去,结果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起身一下就蹿没影了。

    柳公公,“...”

    年轻人跑的就是快啊。

    裴述此刻正坐在椅子上跟自己下棋,午饭就摆在他的身边。

    不知为何,他这几天并没有什么食欲,总感觉有一些食之无味。

    他正低垂着眸子沉思的时候,听见自己屋子的门被敲响了。

    “王爷,臣能进来吗?”

    裴述略微愣了一下,虽然两个人住在同一屋檐下。

    但这几天裴述有心躲着谢逐舟,所以他们两个并没有见过一面。

    裴述想了一瞬还是回答道,“进来吧。”

    得到允许的谢逐舟轻轻推开门钻了进来。

    正在下棋的裴述头也不抬,“谢大人找本王是有什么事吗?”

    谢逐舟摇摇头又点点头,“臣是来跟王爷道歉的?”

    裴述偏头看了他一眼,“谢大人为何要道歉。”

    谢逐舟心说这小狐狸又开始装了,“臣之前说话没过脑子,话里有很多不妥的地方,还希望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

    裴述没说话,半晌后才轻哼了一声,“在你眼里本王就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谢逐舟瞅着自己面前显然开心了不少的裴述在心里呵呵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狐狸这几天都气的故意躲着自己,现在又开始演起来了。

    裴述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别过头去,“本王没跟谢大人生气,谢大人还有别的事吗?”

    谢逐舟一下子就蹭到了裴述面前,“有的,既然王爷没跟臣生气,那是不是还可以一起吃饭。”

    这几天少了个饭搭子他感觉自己吃饭都不香了。

    裴述似是无语了一瞬,片刻后才开口,“可以。”

    谢逐舟瞥向裴述还没动的午餐,“那臣先把王爷的盘子端过去了,臣也还没吃午饭呢。”

    他也不等裴述回答,直接端着他的盘子就离开了。

    裴述坐在椅子上扶额了半天,最后还是起身往厅里走去。

    柳公公看见谢逐舟端着托盘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他们两个冷战结束了。

    虽然这场冷战显然是他家主子单方面的冷战。

    裴述慢悠悠地在谢逐舟对面落了坐,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吃起了午饭。

    而谢逐舟则是埋头美美一顿炫,饭搭子回来了就是好,吃饭又变得香了起来。

    裴述并没有吃多少,后面干脆就放下筷子看谢逐舟吃。

    谢逐舟吃起饭来虽然动作很快,但是吃相却意外地特别好。

    裴述不知道为什么,又莫名想起来了那只他母后最喜欢的猫。

    那只猫的样子其实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上一世加这一世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

    他只记得那只猫是被人毒死的,那个时候他母后因为这件事难过了好一阵子。

    那只猫是当年母后刚进宫的时候皇帝送她的。

    得知那只猫死后皇帝也只是摆摆手,说只不过是一只猫罢了,死了就死了。

    最后查到的是一个小宫女不小心把老鼠药撒进了猫的吃食里去。

    最后那个小宫女被苏清雅自作主张送到慎刑司去了。

    美其名曰是看她母后脾气太好了,帮她母后出气。

    现在想想那小宫女大概率也是苏清雅找的替死鬼罢了。

    在这如同魔窟的宫里,人命反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如同草芥一般。

    谢逐舟正吃得格外沉浸,腮帮子一鼓一鼓,一抬眼却看见裴述一直盯着自己。

    好像在透过自己看见了什么东西,想起了什么事。

    谢逐舟被瞅的难得的有点不自在,从旁边拿过帕子擦了擦嘴,吃的慢了些。

    他这突如其来的偶像包袱啊。

    吃完饭后,柳公公照例给他端来了一小盘糕饼。

    谢逐舟坐在小案前摩拳擦掌,捏起一块就往自己嘴里塞。

    裴述依然偏过头瞅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逐舟突然良心发现地捏起一块糕饼递给他,“王爷你也吃一块?很好吃的。”

    裴述接过只稍微咬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

    他对糕饼这种东西兴趣不大,但是看谢逐舟吃的很香还是心情挺不错的。

    总感觉像是在喂猫。

    谢逐舟吃完午餐后就告了退,轻车熟路地拐去门口找闻人言玩,“干嘛呢老闻!”

    正靠着墙发呆的闻人言被他吓了一跳,“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

    谢逐舟,“...”

    明明是他想东西想的太沉浸了,自己那么大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谢逐舟大人不计小人过地凑了过去,“你在想什么呢老闻。”

    闻人言犹豫了一下,片刻后才说,“昨天我联系上我的统子哥了。”

    谢逐舟一下就精神了,意思是他们的最强外挂回来了?

    “怎么样,你的统子哥怎么说。”

    闻人言一下就蔫巴了:

    “他说话断断续续的,我一句都没听清,只听清最后一句他说派发任务的时候出问题了。”

    “这个任务难度系数不是现在的我能接了的,让我先苟着等他回来。”

    谢逐舟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也就是说这个任务本来应该不是闻人言的任务。

    因为派发任务的时候出了错,才导致闻人言误接了这个任务。

    但是目前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闻人言的系统一时半会不能在闻人言身边。

    谢逐舟瞅了瞅自己面前一脸落寞又迷茫的闻人言,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唉,这倒霉孩子,接任务的时候肯定没看黄历。

    谢逐舟安慰了会闻人言就溜回自己的屋子里了。

    他一想到明天还要上早朝就头大,不光要早起还要应付老狐狸。

    他都不用想就知道明天早朝结束后,皇帝肯定要召见自己。

    翌日天还没亮的时候,谢逐舟就已经站在午门疯狂打哈欠了。

    连带着站在他身侧的李大人也跟着开始打哈欠。

    自从前段时间过去之后,谢逐舟跟李大人的关系已经成为了忘年交。

    李大人看谢逐舟完全是当作看自家小辈一样。

    唉,要是他的儿子们能有这么争气就好了,他也就不至于一把年纪了还在为儿子的前程发愁。

    前段时间,谢逐舟还只是一众官员中最不起眼的。

    而如今有不少官员都三三两两地聚集起来,站在一旁小声议论着谢逐舟。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如今很重用谢逐舟,时不时就要单独召见他。

    “他出身那样的寒门,家中父母也都不在了,竟也能爬到跟我们一样的位置来。”

    “准确来说他现在的官职比我们要高啊。”

    “嘁,一个虚职罢了,也就是听着好听,一点实权都没有。”

    “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欣赏他哪。”

    站在说出这句话的人身侧的同僚点了点他,示意他看自己。

    接着以一种非常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看谢逐舟的脸跟身段。

    意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那人冷哼了一声,小声跟同僚嘀咕道,“他也就是有点霞姿月韵罢了。”

    李大人站在谢逐舟身侧听着这些话一时间都有点火大。

    他扭头看了看谢逐舟,这位当事人跟没听见似的,又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李大人有些疑惑,“我说,你没听到他们刚刚议论你什么吗?”

    谢逐舟摇头,“我听见了。”

    他听力还是很好的,再说了那群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音量并不小。

    “你听完不生气吗?那样的污言秽语。”

    谢逐舟眼皮子都没抬,“人只会嫉妒自己没有的东西,我有的他们没有,何必理会那些酸言酸语。”

    李大人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颇有些感慨地揣着袖子。

    他现在只可惜谢逐舟不是他自家的子孙。

    这种气度跟心态,以后想做什么做不成啊。

    说不好他还真的能助景王从景王府里出来,接着争那个位置。

    李大人眯了眯眼,他忽然也感觉自己应该看准时机站队了。

    今日早朝并没有说什么很重要的事,谢逐舟有些无所事事地偷瞟。

    今天并没有在早朝上看见裴旭那个傻小子的身影。

    之前皇帝让裴旭也跟着上朝,无非就是想表现出一种自己现在看重裴旭的态度。

    而如今,在皇帝眼中裴旭风头过盛,甚至还跑过去触他的霉头。

    现在自然要把他的势头往下摁一摁,苏清雅那边现在自己也忙的头晕目眩,一时半会也顾不上裴旭这边。

    所以说啊,裴旭这个傻小子能走到这一步全靠他母亲。

    看似是他跟裴述在斗,实际上是苏清雅跟裴述在斗。

    早朝结束后,谢逐舟料到了皇帝要召见他,也没急着走。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张公公就走了过来:

    “谢大人,陛下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