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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书中写的朝代是三日一朝,距离下一次上早朝还有两天时间。

    谢逐舟花了一天就跟宫门口那两个皇帝派来的侍卫打成了一片。

    根据他们所说,自己也只有上早朝的时候可以出景王府,其余时间跟景王一样不得出府。

    谢逐舟无奈,怎么他也被软禁了,咋还搞连带呢。

    他本来还想出去兜一圈看能不能打探一点消息回来。

    不过谢逐舟有预感,下次上朝的时候皇帝一定会单独召见他。

    到时候他就能知道皇帝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反正也是出不去,谢逐舟就靠在墙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闻人言小声聊着天:

    “这本书除了裴述还有别的主角吗?”

    闻人言仔细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好像是没有的。”

    谢逐舟微讶,“连女主都没有?”

    一般来说这种狂炫酷拽的男主身旁不应该都有一个像白月光一样美好的女主吗?

    闻人言,“这本书主要讲的好像就是裴述如何苦心筹谋登基的。”

    谢逐舟沉默了一下,裴述还真是搞事业狂魔,“你今天还没联系上你的系统?”

    闻人言欲哭无泪,“没有啊!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谢逐舟悠悠叹气,这倒霉孩子。

    闲聊结束,他揣着袖子回到了小院子里。

    裴述一看见他,“谢大人,过来。”

    谢逐舟虽不知道裴述叫他干嘛,但还是蹭了过去,站在了他身侧。

    裴述叫他过去又半天不吭声,他索性就站在树下仰头赏景。

    一阵微风吹来,树上的桃花瓣随着风冉冉下落。

    站在他们两个人身后的柳全看见这一幕心生感慨。

    谢大人站在落花下让人忽然就想起一句,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此神仙中人。(注1)

    谢逐舟正揣着袖子回味那日吃的糕饼,忽然听见了裴述的声音。

    “谢大人知道现在朝堂上有个道士简在帝心吗?”

    “臣知道。”

    裴述嗯了一声,翻了页书,“谢大人觉得,那道士是谁的人。”

    谢逐舟瞬间就清醒了,来了,挖坑小问题,“臣觉得那道士身后的人,正是害殿下被迫成为废太子的人。”

    裴述:“...”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谢逐舟目移,废话文学就是好使啊,有效避免一坑。

    裴述气笑,“本王问的是你觉得是谁。”

    谢逐舟在心里叹气,看来这个坑是躲不过去了,“臣以为,是苏皇后。”

    裴述翻书的手一顿,偏过身眼神凛冽地盯着他。

    谢逐舟揣着袖子低着头,他就知道说完会这样。

    “谢大人为何这样觉得呢?”

    “臣认为这件事的最终得益者是太子裴旭,但臣不认为裴旭有这样的手腕。”

    谢逐舟第一次上早朝的时候,虽然头晕目眩,但也远远地看见了裴旭。

    一看就是个纨绔,他不信裴旭这样的人能做的这么好。

    除非裴旭是扮猪吃老虎。

    而且谢逐舟作为一个相信科学的人,他一直觉得皇帝的病本来就很奇怪。

    而皇帝又经常宿在苏皇后那里,其中的关窍一想就差不多能猜到了。

    裴述冷笑一声,“你倒是了解他。”

    谢逐舟没吭声,他敢肯定裴述绝对知道把他拉下水的人是谁。

    问他就是试探他来了。

    目的就是想知道他知道多少,以及看他到底是不是真心投诚。

    这边裴述还没说什么,闻人言就一路小跑了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裴述讽刺地弯唇点了点头。

    闻人言还不忘站起身的时候朝他使了个眼色。

    谢逐舟:“?”

    什么意思,谁来了?

    还不等他想,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小院门口。

    原来是现在的太子裴旭。

    怪不得刚刚闻人言的眼神提醒他,重要人物来了。

    谢逐舟本来想给裴述告退脚底抹油遛一下。

    毕竟前太子跟现太子的交锋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宾客能看的。

    他还没开口,裴述就心有所感似的扭过头,“谢大人也在这听吧。”

    谢逐舟头顶一个问号,他留在这干嘛,当辩论赛裁判吗?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是。

    裴旭人还没走到这声就先到了:

    “三弟还真是闲情雅致啊,本太子甚是羡慕,孤也想在这春光下慢悠悠地读本书。”

    谢逐舟听的语塞,心说你老人家看起来可不像是会读书的。

    裴述像是专业在四川进修过的一样。

    刚刚还眼神凛冽地盯着他,现在就已经挂上了温和的笑:

    “皇兄说笑了,臣弟只是打发时间罢了,怎么能跟皇兄比呢?”

    裴旭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是啊,父皇现在已经让我单独去处理一些事了,你啊,日后哪天父皇心情好我就让他放你出来。”

    裴述依然笑眯眯,“那就多谢皇兄了,以皇兄的智谋想做什么做不成,父皇一定对皇兄寄予厚望。”

    谢逐舟在后面低头琢磨着,这就是捧杀吗,他眼看着裴旭一副自己要起飞了的样子。

    裴述恭维了裴旭半天,忽然轻飘飘地问了一句,“皇兄如此一表人才,想来父皇交给你的事一定很重要吧。”

    裴旭脸色一下子就不太好了:

    “唉,什么重要的事啊,天天让我往张家跑,张家那位千金都要以为我爱慕她了。”

    裴述脸上仍挂着笑,“父皇许是想磨练皇兄。”

    裴旭摆了摆手,“行了不说了,四弟你啊,就先在这里呆着吧。”

    他起身准备离开时才注意到了站在身后一言不发的谢逐舟。

    裴旭呆滞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颇为意味深长的笑,“三弟宫里什么时候来了个如此霞姿月韵的侍卫。”

    裴述笑容淡了些,“这位是谢大人。”

    谢逐舟向裴旭行了一礼,“臣谢逐舟,参见太子殿下。”

    裴旭哼笑了一声,原来是父皇派来的那个。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谢逐舟看着裴旭的背影,感觉他已经被裴述忽悠瘸了。

    裴述刚刚问他皇帝叫他去干了什么绝对不是随口一提。

    “谢大人。”

    听见裴述叫自己,谢逐舟低下了头看着他。

    裴述依然挂着温和的笑,“谢大人觉得父皇叫他常去张家是因为什么呢?”

    谢逐舟抿唇,这小狐狸又给自己挖坑。

    “臣愚笨,臣认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张家权力深厚,二是因为张家有问题。”

    裴述,“谢大人知道张家是什么情况吗?”

    谢逐舟脸上的迷茫过于明显。

    他怎么可能知道,自从穿到这他连门都出不去。

    裴述轻笑,“不好意思,本王忘记谢大人磕坏脑子了。”

    谢逐舟:...

    那你搁这老太太玩变形金刚,瞎掰半天。(注2)

    “张家手里握的可是兵权。”

    谢逐舟明白了,皇帝要么就是想让裴旭娶张家千金为妃,要么就是想抓住张家的错漏除之而后快。

    “谢大人是怎么认为的呢?”

    谢逐舟,“臣认为,是除之而后快。”

    “哦?为何这样认为。”

    “兵权自然是要握在自己手里,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鼾睡。”

    裴述弯了弯唇,倒是聪明。

    张家是开国功臣不假,但他的权力已经开始让皇帝忌惮了。

    功高盖主,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不过,他这次会帮张家一把,毕竟他还需要张家的助力。

    “谢大人忙自己的去吧。”

    谢逐舟闻言一身轻松地脚底抹油开溜,可算是从坑里爬出来了。

    裴述看着他回了自己的屋子才开口,“柳全。”

    “奴才在。”

    “你去让崔鹤点点张家去,他知道轻重。”

    “是。”

    裴述眯了眯眼,“还有,叫人查查谢逐舟跟闻人言的家里情况。”

    柳全领命起身离开。

    皇帝以为把他困在宫里派两个侍卫就能威慑住他了,也真是把他想的太简单了。

    他一直知道皇帝废他那个道士说的话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而另一个原因是皇帝也忌惮他,怕他想早早登基。

    一个人在权力的位子上呆久了就不想再让给他人了,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谢逐舟回了屋子,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现在很多事情对于他来说都是未知的,等明天上早朝的时候悄悄打探一下消息吧。

    第二日天还没亮,谢逐舟就站在午门的队伍里等待着了。

    短短五分钟他打了七八个哈欠。

    以前的凌晨三点他还窝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忽然有个人站在了他身边,谢逐舟扭头一看正是李大人。

    “谢大人在景王府感觉如何?”

    谢逐舟老实,“感觉没什么事做,一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发呆。”

    李大人一副不理解且大为震撼的表情,谢逐舟在心底摇头,他自己都觉得这几天过的太玄幻。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都在三三两两的聚着聊天,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

    谢逐舟靠近李大人悄声问:

    “李大人,陛下对景王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我现在被派到景王府心里是真的没底啊。”

    李大人看着谢逐舟有些心生怜悯,这孩子看着也就跟他家大郎差不多一样大。

    “唉,我悄悄告诉你吧,陈道长最近算了一卦,说反星直指景王府。”

    谢逐舟的眼睛直接就瞪大了。

    这一卦究竟是那个道士跟苏皇后想说到,还是皇帝自己真正的想法。

    造反这个罪名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莫非陛下是想...”

    “嘘。”李大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前也都只是猜测,不要声张。”

    谢逐舟忙不迭地点头。

    站在队首的张大人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其他大臣站在他身侧说着恭维的话,他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这段时间谢逐舟也没闲着,竖起耳朵听了不少小道消息。

    比如说现在皇帝虽看着让太子做了不少事,但其实都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还有人说皇帝真当是慈父,就算太子有的事搞砸了也依然和颜悦色的。

    谢逐舟揣着袖子琢磨了一下,隐隐感觉到了些什么。

    不过他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需要时间去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忽然,他听到了两个大臣在不远处的窃窃私语声。

    “那谢逐舟也不知道有什么厉害之处,能让陛下如此信任他。”

    “可不是,若是景王当真有反心,这一等功可不就是他谢逐舟的了。”

    谢逐舟自己也好奇皇帝为何如此信任他。

    他问李大人,“您知道我出身如何吗?”

    李大人一脸复杂的看着他,他若是没记错的话谢逐舟哪有什么出身可言:

    “你这脑子磕了之后也太耽误事了,你...唉。”

    看着李大人的欲言又止,谢逐舟差不多就明白了。

    原身的家里人恐怕都已经不在了,这一点竟然跟自己一模一样。

    谢逐舟垂下眼睫,“我明白了,多谢李大人。”

    李大人也没有再多说,这毕竟是别人的伤心事。

    而谢逐舟心里却没有多大感觉,他此刻想的是皇帝选中他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就是想等事情结束后可以无声无息地解决掉他

    转眼间,已快到卯时。

    谢逐舟跟着队伍一路进了殿中,早朝没他什么事他站着听就行。

    早朝结束后,张公公果不其然地叫住了他,告诉他陛下要单独召见。

    刚走到御书房门口,谢逐舟就被另一个小公公拦住了,说张大人正在里面议事。

    谢逐舟也不着急站在门口等着。

    约摸着过了半个时辰,张大人才一脸神清气爽地从御书房那走了出来。

    张公公也走了出来,示意谢逐舟可以进去了。

    他走进御书房那一瞧,皇帝的脸色并不怎么好。

    谢逐舟行了大礼,“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

    他起身后皇帝也不说话,就让他站在那里。

    谢逐舟望着地面发呆,心说皇帝召他过来是让他杵在这当摆件的吗。

    当他的思绪都已经快神游天外的时候,皇帝终于开口了:

    “爱卿在景王府呆的这几天,可有什么发现?”

    这话一出,谢逐舟就基本可以确定皇帝派他过去就是让他去监视裴述的。

    “臣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景王殿下每日除了三餐就是在读书赏景。”

    皇帝皱了皱眉,“其余什么都不做?”

    “是。”

    皇帝指尖敲打着桌子,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个好儿子突然这么有闲情逸致:

    片刻后,他摆了摆手,“罢了,你先回去,有什么事再来禀报。”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