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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分别

    刘公公也跟着笑,眯着眼睛,目光在荷塘那头和身边这两人身上绕了几圈,隐隐有所猜测。

    “二位稍后,”施管家带着二人在岸边,背着身等着。

    他也不知道要等多久,这么一瞧,倒是越久越好。

    这边人刚刚背了身去,那边亭子里,绿芦就推开了施云桢。

    黑眸注视着她,浓得像墨一样,藏着克制的欲望。

    “可是……不喜欢?”

    施云桢这也是第一次,见绿芦推开自己,有些忐忑。

    绿芦抿了抿唇,回身自腰间取下一个荷包,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一颗松子糖,送到他唇边。

    施云桢看着那颗糖,含了,入口还是熟悉的甜丝丝味道,同她一样。

    让他上瘾。

    绿芦把那荷包系在他腰间。

    “玉英婶这些日子养病,我不想让她闲着多想,就求了她教我做了个荷包。”

    不大不小的,没什么别的用处,装糖是最好了。

    “你吃完药就吃一颗糖,药苦。”

    绿芦抬眼,轻轻笑了笑,之前只有靠近他的时候,她能闻到他身上的药香,那会儿还觉得挺好闻的。

    刚刚唇齿相依,她算是领教了什么是苦。

    “抱歉。”

    施云桢目光垂下,刚刚,是他没有做好准备。

    “云桢。”绿芦勾了勾手指,神神秘秘地,似有话说。

    他凑近,侧耳倾听。

    小手捧上了他的脸,摆正,绿芦仰起脸,叩启齿关,香软席卷,把那颗小小的松子糖收了,满足离去。

    “这次甜了。”

    她嘻嘻笑着,飞快跑走。

    留下亭中的施云桢有些微怔,怅然若失地品味着满口残余的香甜。

    岸边,施管家听着声响,回身一瞧,见亭子里只剩下一个人,这才带着刘公公和影子过去。

    “这次劳烦刘公公了。”待见过礼,施云桢轻声说道,给一旁的施管家使了一个眼色。

    施管家利索地掏出两枚玲珑的小金叶子。

    刘公公接了,稍稍一掂量,眼睛都笑眯了。

    “老奴这也是奉了太子之命来的,能看到公子在这好山好水之间安心生活,还得一知心体几人相伴,回去禀报,太子殿下也能安心。”

    既然人带不走,刘公公干脆乐得当好人。

    “替我向殿下问好。”施云桢说完,轻咳了一声,抬袖掩唇。

    施管家赶忙上前帮着拍背倒水,好一通折腾。

    “公子还是需要注意身体,我们二人这就回京复命了。”

    刘公公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也不多留,和影子一起出了飞来居,翻身上了门口小二看管的高头骏马,眯着眼睛,斜了眼身后方一直不作声的影子。

    “给。”

    他递出去一片金叶子。

    按规矩,赏钱他们是要均分的。

    这回,影子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接。

    刘公公乐得他不要,自己收了,呵呵一笑,“杂家刚刚还在琢磨,公子在荷塘边上演的是哪一出。杂家还想着我们这位文欀公子怕是智近乎妖了,他远在千里之外,怎么知道殿下请他回去,是对他婚事动了想法,杂家可是一句都没提的。”

    影子依旧不吭气,把名字里面影子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刘公公自说自话,一抚掌,乐得很了。

    “敢情,他这演给你看的。”

    影子哼了一声,狠抽马鞭。

    骏马疾驰而出,给落在身后的刘公公喂了一嘴灰。

    飞来居的后园里,荷塘边坐着的白衣公子倚着美人靠,往口中又塞了一颗松子糖。

    皱了皱眉。

    她不在身边,这糖的滋味都差了一些。

    “少主,人走了。”

    夏雷快步而来,抱拳回禀,“如少主所料,太子殿下果然对您的婚事有一些想法。”

    施云桢目光悠悠地看向远处,轻嘲地笑了笑。

    别人都觉得他是太子跟前最受看重的人,是太子的表弟,也是和太子一同长大的伴读,感情非同一般。

    他却清楚自己的位子。

    伴君如伴虎。

    还没登上那大位的幼虎也是虎,而他,只是这头幼虎趁手的工具而已。

    “所幸,少主和绿芦姑娘两情相悦。”施管家也觉得后怕,若是那刘公公看到少主身侧无人,回头和太子一说,指不定下次他们就要等来一道赐婚的旨意。

    “这么看来,少主和绿芦姑娘的婚事还是要尽早提上议程才是。”

    施管家之前觉得绿芦身份有些太低微了一些,可是这会儿一瞧,与其把少主的婚事送给太子当成了筹码,还不如早早娶了绿芦姑娘。

    至少,这姑娘没什么坏心眼,人也大方利索。

    关键是,他家少主第一次动心。

    夏雷也点头附和,大剌剌地开口直言:“可不,少主都占了人家姑娘便宜了……”

    施云桢抬起黑眸瞅了他一眼。

    夏雷默默地闭上了嘴。

    “是啊,尽快。”

    施云桢点头,又往口中送了一颗松子糖,这糖,他甚是喜欢。

    刘公公和影子离开没两日,绿芦和玉英婶母子二人也要启程回村了。

    施云桢让绿芦坐他的马车回去,精心布置过的马车,坐着能减少一些劳累。

    一大清早,绿芦刚刚出了厢房,就看到门口眼巴巴等着她的施云桢,知道他这是不舍,心中叹了一声。

    之前怎么没觉得这人这般粘人?

    施云桢执起绿芦的手往前堂去,一路,两人相依偎走着路,都没有开口。

    及至吃了早茶,施云桢像是突然打开了话闸子,絮叨交代着。

    “可别吃多了,路上难受。”

    绿芦听话地放下碗筷,抬眼看他。

    “舟车劳顿,这是广济丹,若是头晕难受,就吃一粒。”

    施云桢递过来一个绣着青竹纹样的精致荷包,绿芦接了,里面是一个小瓷瓶,揭开瓶盖,浓浓的药物味道扑鼻而来。

    “县里有卖的几样小点心,经得起放的,都已经放在车上了,你到村里直接拿了分给村邻就是,小几上放的那些是路上吃的。”

    绿芦点点头,收好了那荷包,坐直了身体,看着身旁的清隽男子。

    “若是沏茶,一定小心不要烫着……”

    后面的话,都被绿芦给堵上了。

    夏雷看到面前暧昧的一幕,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赶忙横站在桌前,把身后的两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习武之人,耳清目明。

    此刻的夏雷,耳朵里不时钻进唇齿交缠的声响,还有动情的轻哼,一张黑脸憋成了红黑色,恨不得自己耳朵有关张的功能,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不听。

    “难怪大夫说你多思多虑,”绿芦先结束了缠绵,抬指轻点那张晕染了水渍的薄唇,“我这么大的人,路上还能照顾不了自己么?”

    “我……”

    喉结翻滚,施云桢开口,才发现声音已经哑的不像话。

    “好好休养,什么都别乱想。”绿芦起身,最后交代了他一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还被他牢牢握着,不舍得放开。

    “听话,”她弯了眉眼,抽出手,摸了摸那瘦削的下颌,凑近了施云桢的耳畔,低声说道,“这些日子多养些肉出来,穿喜服好看。”

    说完,她起身离去。

    在她身后,那道目光一直追着她,从她消失在楼梯口,到她出了飞来居,上了马车。

    “驾——”

    车夫吆喝了一声,马车驶离。

    哐啷——

    桌面上的茶盏倾倒,一身白袍的男人恍然回神,匆忙起身,追了下去。

    马车早已经转过了一个街角。

    “少主,可不能这样跑动。”夏雷赶了下来,拍着他的背,帮着顺气,举目看向马车离开的方向,“绿芦姑娘这是等着您养好了身体,去娶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