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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嫉妒

    喜堂内。

    杀疯了的宁焰刚切掉一个人头,还散发着热气死不瞑目的那双眼睛正和宋欢喜对上。

    “宁焰,停手,别再杀了。”她看着那双眼睛,低声喃喃。

    鲜红如火的喜堂原本该是喜庆和祝福的殿堂,此刻却成了热血铺就的温床。

    随着裙摆颜色渐渐和地上的血迹融合,恍惚间宋欢喜竟不知这身嫁衣的颜色是染料染上的,还是以血纱织就而成。

    很奇怪,她两次高声大喊的制止没能进入宁焰耳中,却是那句喃喃低语让他蓦然心间刺痛。

    包围圈中的宁焰停了手,朝着感知到宋欢喜的方向看过来。

    二人之间的距离实际上并不十分远,却犹如隔着一道深渊。

    此时的宋欢喜褪去喜冠朱钗,但仍能看出新娘模样。

    而宁焰整个人仿佛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军,孤身奋战,誓死抵抗。

    若非那身残破红衣,他的脸上早看不出宁焰本人的模样,血水滚落粘在脸上,发丝舞动模糊面容,一双充满杀戮和战意的红眸如野兽,无不充斥着诛杀世间一切的滔天意志。

    因为看到宋欢喜,萦绕在他周身的这股气息才淡了几分。

    但也就因这一丝空档,让朔千重的人找到可趁之机,发起猛烈进攻。

    朔千重也喊着:“就趁现在,杀了他。”

    这一次,宁焰没有闪躲,没有还击。

    他手中的剑许是饮足了血,想要懒洋洋睡上一觉,没有一点想要还手的迹象。

    “哧——”

    大刀砍中肩膀。

    “呛——”

    一刀劈中长剑。

    “噗——”

    刀刃直捅腰际。

    而宁焰始终看向宋欢喜,目不转睛。

    他还记得宋欢喜离去前看也未看他的表情,干脆利落,充满疏离。

    若放在平日里,即使岳父岳母出事,她也会第一时间找他求助。

    但她刚刚没有。

    她在生他气。

    她要舍弃他。

    她在怪他。

    他的身躯仿佛不是自己的,那么多伤宋欢喜没听见他喊过一句痛。

    可她不能忍。

    情急之下她捡起地上的长刀横在自己脖颈处,“你们谁杀了他,就先杀了我!”

    朔千重本是晃眼一看,结果眼珠子都不敢挪动分毫,立即瞪大双目,大喊:“停,给我停手。”

    他的手下听他的话,放弃将宁焰刺成血窟窿的快意,选择了遵从命令。

    然而即便是这样,宁焰看上去都不太好。

    他的伤口太多了,身上的血也太多了,宋欢喜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些是旁人的,哪些又是他的。

    朔千重慢慢靠近宋欢喜,试图安抚,“王女不要着急,您先把刀放下,我们没对他如何,是他杀了我们好几个手下。”

    “不准过来。”宋欢喜拿刀更贴近了几分。

    朔千重被吓得不敢上前。

    “尊贵的王女殿下,有话好好说,我们可以不杀他,还求您放下屠刀。”

    宋欢喜:“你们让他走。”

    朔千重打了个手势,围在宁焰周围的人都退到了朔千重身后。

    “你走吧。”宋欢喜对宁焰说道。

    没有人围挡,宁焰朝宋欢喜走过来,每动一下,都会牵扯到不知哪个部位的伤,在浑身蔓延出鲜明的痛意,他像是感受不到这种痛,一步一步走得坚定。

    “你站住!不要过来了,快走啊!”宋欢喜突然哭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宁焰还在继续。

    宋欢喜把刀往下摁,一道血痕清晰可见。

    她流血了。

    朔千重紧张地要上前阻止宁焰,又顾虑王女和他的关系左支右绌。

    “宁焰你听到了吗?王女让你停下。”

    “王女你看到了吗?他以下犯上根本不听你的,不如让我们杀了他吧。”

    “你给我闭嘴!”宋欢喜一双泪眼怒瞪他。

    朔千重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宋欢喜手上的力道更重了,脖颈处的血持续往外流,“宁焰,你别过来了,快走啊。”

    宁焰已至近前。

    就在宋欢喜下狠心要用性命逼他一把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在和朔千重目呲欲裂的眼神下握住了刀刃。

    有血滴落的声音,却不是宋欢喜的。

    朔千重大松口气,宋欢喜却惊了。

    她不敢再拿刀,慌乱掰开他的手,“松开,你松开,别再握住了,流血了!”

    她慌得不成样子,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没用。

    还好宁焰对她从不设防,不论宋欢喜慌乱间是否又让刀刃更深了几分,在宋欢喜来掰开他时,他的手还是松开了。

    血腥气飘散在宋欢喜鼻端是如此浓郁,她看着那双布满厚茧的手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横亘其中,伤口处还止不住的冒血,赶紧拿出手帕帮他按压,可血很快就把帕子浸透了。

    她又解开腰间的红腰带,抖着手缠上他的伤口,心里的不安和紧张全暴露了。

    宁焰自站到她面前起,始终垂眸。

    她脖间的伤痕是为他划的,她满手的血迹是被他沾染的,他也能感觉到她的颤抖,是因为担心他。

    这些无一不让他感到满足。

    宋欢喜包扎完后,宁焰顺势握住她的手。

    见她要挣扎,他突然“嘶”一声,同时浓眉蹙起。

    宋欢喜抬头,还来不及看到他的脸,就先看到了他身上的伤。

    不顾外人在场,她直接扒开他的外衣。

    喜服之内是白色的里衣,能更清晰看到他的伤在何处。

    只看了一眼,宋欢喜就知道不容乐观。

    “我去找单武。”说着她就要往外跑。

    宁焰拉着她的手用力,“我和你一起。”

    “你轻点儿。”宋欢喜时刻担心他的手。

    “你不松开我,我就不用力。”他在用这种手段引她心软。

    风还在刮,刮得喜堂内轻盈的瓷盏花盆受不住风力摔在了地上。

    清脆的声音惊醒了站在外面的顾长卿,他从宋欢喜跑进来的画面中回过神来,看到的画面就成了她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被他拉着手,却还担心他的伤。

    一股深深的嫉妒无需发酵就成了澎湃之势,他突然抬步往里走。

    顾长烈没有阻拦。

    越靠近心跳越快,满腔的嫉妒让他面部略显扭曲。

    走到宋欢喜面前时,他却只是温柔道:“欢喜,我回来了。”

    宁焰一早就察觉顾长卿的接近,他没有提醒,宋欢喜背对着就一直不知道。

    听了这话,宋欢喜转过身来,看到了顾长卿。

    “好久不见。”她说。

    这句“好久不见”自动被顾长卿翻译成了“很是想念”。

    他温和地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根玉簪。

    “还记得这个吗?之前我送你的你不喜欢,我遍寻美玉亲手雕刻,在益州,就是这根簪子,支撑着我回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