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舒服的躺在一块柔软的清香棉花上睡眠,整个身子处于一种极度放松的状态,而在这种情况下,非常容易产生幻觉。
也许是过于思念那位冷傲孤绝的清冷人儿,他甚至在那团梦里,听到了洛静蓉的柔声呼唤。
“筱祺,你怎么又睡着了?我一直在玉清宗等你来找我,睁开眼睛看着我好吗?”
一阵心痛的感觉涌遍全身,他回头望去,洛静蓉的窈窕倩影,带着一道凄美的朦胧白光,正站在那里。
见到此情此景,少年那副苍白的面孔,方才露出一道憔悴的笑容,他闭目后往前伸出双臂一搂,却没能搂住那具曼妙曲线的娇躯,终究只是一场大梦,眼前的倩影,不过是他日思夜想的幻象。
“静蓉,我好想你,我不敢去想珞清写给我的信被你看到你会怎么想,但是为了你也为了我们,等我到了东苍院我一定会和她解释清楚,我现在已经知道火源符在什么地方,被什么人掌控起来,我答应过你,等我找到火源符我会立刻去救你,静蓉......”
他蠕动的嘴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滴水珠给打断,像是有人在他脸上落泪,水珠掉落的位置正好是他的眼睛。
他想睁开眼却发现眼膜被什么给阻挡,用力挣扎好一会后,才看到映入眼帘的是先前那位陌生的白衣男子,在用修长有力的双臂把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而这家伙居然又哭了。
“白衣兄,你怎么又哭了?眼泪还掉在我脸上。”
东筱祺擦去眼角上的水渍,感觉脖子后背靠着他的手臂,眼睛扫了一周才知道自己是躺在他怀里,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遇到过,不过他没有去想,因为被一个大男人抱住总还是尴尬了些。
“白衣兄?这个称呼听上去好奇怪,我叫鹤止云......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看到他睁开眼平安无事,鹤止云先是松了口气,挪开了撑住东筱祺脑袋的修长手臂,避开了这个同龄人的目光,东筱祺看到他的脸上出现了一层红晕,也是觉得很奇怪,他心想,两个大男人互相看着对方,也会脸红吗?
“没有大碍,你刚把自身修炼体系转化成源力,根基未稳,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翎界的源力,然后才可修行。”
闻言,鹤止云轻轻点头,又开口问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称呼,为什么你当时要救我?你完全没有必要折损自身去救一个陌生人。”
这个问题东筱祺显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要不是烛颛威胁自己一定要救他,他才懒得管一个从未有过交际的陌生男子。
他扭动久坐的瘦弱腰肢站起身便回答:“叫我东筱祺,救你的原因,也是希望你不要因为遇到一点挫折就意味着是末日到来。
你从另外一个不知名的世界穿越到翎界,想必也非常不容易,同是修炼者,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对手让自己的处境不会那么孤立,而且我们现在也不陌生了。”
鹤止云听到他的称呼,身躯不知怎么突然一震,眼里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打量着东筱祺,像是明白了什么,喉咙里仿佛是有什么话要说出来,但是过了一会又咽了回去。
“筱祺......好像没有明面上这么小气,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不必客气,止云兄貌似是被情所伤,脸上的泪痕到现在都还未干,你来翎界是为了躲避不敢面对的现实是吗?”
被东筱祺这么一问,鹤止云闭上眉目摇头,道:“确实是被情所伤,但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只是恨透了一个人,而且我并没有逃避现实,我选择斩断这种不要也罢的感情。”
没想到这个鹤止云也和自己有着相似的感情经历,而他做的却比较直接,一想到此,东筱祺又联想到自己现在面临的处境,不由得叹了口气。
鹤止云的余光瞥向低头叹气的东筱祺,霎时感到疑惑,便又开口问他:“怎么?你也有过和我一样历此情劫,经此情伤?为什么要叹气?”
“假如你遇到过一个和你只有数日相处时间的姑娘却对你一往情深,却没有把她的深情放在心里,而是选择了和另外一位真心相爱的恋人共度余生,这样的现状,想想都让人觉得心累。”
闻言,鹤止云更是感到惊讶,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面色看着他,充满好奇心的问下去:“筱祺兄弟可真是艳福不浅,能够和一位相处数日都已经非常困难,而且还是两位,那你是怎么想的?”
“当然是去东苍院亲自告诉珞清,我们只能是朋友,这种关系是绝对不能逾越的,她应该和比我更值得的人一起在至深黑夜的最高山峰看天边划过的流星雨,许下永远保护她诺言的人,也不可能是我。”
“听起来很浪漫的样子,要是你拒绝了这位珞清,或许是终生的遗憾。”
“不对静蓉负责,那才是终生的遗憾,止云兄你现在已经觉醒源力,如果流离在外,很容易就被东域王朝的人给敌视,如蒙不弃,可以和我一同加入东苍院,那样的话,也互相有个照应。”
东筱褀不知何时已经踏足虚空,目光看向江家的方向,他想烛颛既然这么看重这个鹤止云,要是把他放在一边晾着估计也不是个事。
面对东筱祺的邀请,鹤止云却摇头婉言拒绝,道:“谢谢你的忠告,也许我真的会去的,但现在我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片位面,恐怕不能和你一同前往。”
“那就等止云兄一些时间,宗族大会决战的地方是在王朝皇城,离这里很远,可不要迷路了。”
话音刚落,半空的气流吹过山顶,东筱祺已经飞驰而去,而在原地望着他离开背影的鹤止云,眼神呆滞的一瞬间,眉目忽然变得清澈,而后回过神,面孔黯然失色,轻轻地道:“真的是他。”
……
回到庭院后的东筱祺,运转烛龙真火试图唤醒还在沉睡的烛颛,可无论他怎么提高温度,烛颛就是不醒,看它这么在意鹤止云的安危,万一它睡醒之后,问自己鹤止云怎么没有一起和他回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鹤止云来历神秘,烛颛见到他就变得非常古怪,好像认识他一样,可是以前也没有听烛颛提起这个人,难道它也有事情在瞒着我吗?不行,我得留个心眼……”
正当他在沉思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时,庭院外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呼吸声,有人在外面急速奔跑,他回过神时,看到几个拿着棍棒的江家护卫闯进自己的院子,看到这个仗势,东筱褀有些愣神,不知道他们要搞什么。
“东少侠,你怎么出门一天了?!小姐还以为你赌气离家出走了!幸亏你少年有大量,没这么小气。”
东筱祺自从和鹤止云有过接触,就一直对自己名字谐音非常敏感,他听到这个称谓,手掌一拍桌子大声道:“我可没这么小心眼,你们这是什么情况?要把我赶走吗?”
“不敢不敢,东少侠你现在可是族长身边的大人物,我们哪敢赶你走啊。”其中一位侍从走上前赔笑道。
“那你们拿着棍棒这是发生什么了?是谁来找江家麻烦了吗?”
东筱祺还没搞清楚状况,一般来说这些护卫守在大门外不会轻易来找自己,指不定又是和斯特雷有关。
“对,东少侠你快去广场救救江小姐,那苏家的苏商北又来找麻烦了!之前你得到族中至宝飨蚀源符去镇压斯特雷伯爵派出的队伍这件事,被传到外界后引起其他家族的觊觎。
潘家和上官家表现的还挺平常,反倒是苏家的苏商北听到你获得如此至宝更是眼红,这个疯子现在在门外扬言要抢夺源符。
而且你也应该知道,韵依早就和他有过过节,所以她就第一个站出来对峙,但是苏商北的实力可是在岚城四大宗族数一数二的强悍,万一他不怜香惜玉把韵依打伤,你的父母可要急了眼了。”
听闻此言后,原来是苏商北那个风流子弟在打飨蚀源符的主意,东筱祺想起自己答应过江韵依要帮她教训苏商北,没成想过,自己还没去找他麻烦,他反而还更积极主动的送上门,这不教训他的机会就来了。
“来得正好,我刚还想着看看能不能在宗族大会遇到这个混蛋,没想到在这碰上了,想要飨蚀源符是吧,我让你好好看!”
得知苏商北的到来,东筱褀原本郁闷的心情,又变得激动起来,枪芒闪过手掌,东筱祺立刻拎起罟朔之鸿,脚掌跺地踏向半空赶往江家广场。
江家族中大门的广场内,多日不见的江韵依带着一众护卫挡在苏商北面前,两者之间,形成了明显的差别。
这苏商北穿着倒不像是想象中的那么奢侈,他还是有自己的格调,衣着简单,稍有些老成的面孔,和东筱祺的年轻相比起来更为成熟,他看到这小美人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嘴角露出笑意后开口听着有些低沉的声音道:“江韵依,我们又见面了,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本少爷这次不是冲着你来的,那飨蚀源符本就是能者居之,你那江家先祖雪藏这么多年,直到最近那个外来之人东筱祺抢占为己所用。
我倒是很想见见这位敢去冒犯王朝伯爵的外族人,有什么本事去打岩石帝墓的主意,那可是犯了死罪,最让我惊讶的是伯爵居然没有去抓捕他。”
“住口!苏商北,本姑娘看到你这丑恶的嘴脸就觉得恶心,筱祺他明明就是靠自己的能力获得飨蚀源符的认可,你有什么资格进我江家觊觎我族至宝?!你若是知道飨蚀源符的可怕吞噬能力,我劝你速速离去!”被如此一番话给挑弄,江韵依甚至都不愿意去看着他的脸说话,她只要一想到当时成人礼上苏商北调戏自己就恨得咬牙切齿,她攥紧小拳头,声音非常高昂的怒斥道。
“嘿嘿,小美人生这么大的气,那副漂亮的脸可就不好看了,我现在不想跟你废话,告诉我东筱祺在哪里?不然你和这些江家护卫都要吃苦头,我告诉你,今天本少爷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两个!这飨蚀源符我想要,那东筱褀的命,我也一并收了!”
江韵依甚至都忘记苏商北的实力也是造化段,这苏商北和东筱祺虽然有着相差无几的实力,但同为岚城四大宗族之一的苏家倾尽心血培养出来的年轻新秀,可不是依靠外人撑起门面的江家所能媲美的。
苏商北能够在苏家不断成长到今天这一步,想必也是经历过无数次的族内争斗。
突然,苏商北的双手,翻涌而出的一层源力气浪蔓延而开,配合迸发出磅礴的源力,这充沛的气流被他操控到一定程度,竟张嘴而出暴涨形成一道音波直击江韵依等人。
“轰!”
这时,突然从半空中闪电般飞来一把长枪,挡在了江韵依面前,枪尖直插地面,仿佛像是有了灵性一般,随后自己扭转起来,所扩散的能量气浪,硬生生的挡住那层冲破耳膜的音波。
“这种可笑的手段,可比应玄英差太多了!”一道人影从众人头顶掠过,平稳的降在枪尾上,清秀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轻视的目光,冷冷的打量着苏商北等一众随身侍卫。
“你是什么人?!”
苏商北停止嘴中呼出的音波,看到来者竟然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他仔细想了一会,江家上上下下除了江奕可还没有一个人敢这样给自己下个马威。
那这么看来,这人一定就是那个被江家寄予厚望的东筱褀,他一想到那个敢去抢夺王朝伯爵所看重的岩石帝墓的人,竟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
看到东筱褀的这副模样,苏商北也是险些惊掉了下巴,不敢想象,他这么小的年纪,也是一位有着造化段实力的修炼者,这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很现实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