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如懿在找凌云彻时,他有意只露出侧脸,将自己有伤的一面遮了起来。
如懿倒没第一时间发现他被打了,只将手中做好的鞋垫儿递过去。
凌云彻欣喜的接过,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按理来说他们两个的关系,互送东西也是正常,可到底是昨日的一顿打叫凌云彻深想了许多。
这宫中上上下下最不缺的就是眼睛,如今他保护如懿的事被上头的大人物知晓,想必以后也会受到关注,他有些怕了。
可他也不想辜负了如懿一片心意,纠结之下还是接过鞋垫,在手中细细瞧了起来。
“这针脚又细又密........不过还是算了吧!这自打我进宫啊,就没穿过别人送的鞋垫儿。你这主子做的,我更不敢要了。”
如懿笑而不语,不但没有觉出话中的异样,反而开怀。
这离了凌云彻,还有谁把她当主子啊?
可转而她也发现了凌云彻今日的不寻常,一直以一个姿势待着,叫她看到的角度也有限。
“你这脸怎么了?”
凌云彻叹了口气,他在心中纠结一瞬,突然觉得自己的付出也该让如懿知道,颇有些垂头丧气的道:
“嗨~别提了,被打了呗。我也算是倒霉,救你一命吧,自己被打一顿。”
如懿在心中列出几个怀疑的人选,其实也不用列,宫中总共就那么几个人。
只是凌云彻到底是她的人,就这样被打了,属实是在打她的脸。
自打她进了这冷宫之后,谁都能过来欺上一脚,她都不知丢了多少体面。
其实凌云彻被打在她眼中都是小事,左右伤的不重,都是可以养回来的。
可丢了的体面和面子,想要找回来就得大费功夫了。
她心中不得劲儿,可面上总得关怀一番。故而开口问:
“被谁打的?”
“几个小侍卫,那天就是赶上我当差,我没敢出手,这要是我出手,再来几个也不是个儿。真的,放心吧!没事。”
如懿瞧他这么说也就放心了,反正这凌云彻在她床榻上时是虎虎生风的,他说可以以一打多,那也合理。
左右不是她挨打, 她意思意思关心一下就已经很好了。
两人言语一番,很快先将此事接过。
如懿只觉如今生活一团乌糟,即便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又如何?
她还是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所以多想无益,她眼下不如多想想如何恢复美貌,补上牙齿。
与此同时,翊坤宫中。
进忠忙里偷闲来了葳蕤这头,也带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
太常寺少卿陆士隆之女陆沐萍进宫了,这次与剧中一样,依旧走的太后的路子。
不过皇上这次倒没有下太后的面子,将人收下,也没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更没有说出原剧中那“你懂得如何侍奉朕吗?”让人感觉颇为不适的话。
只初封为常在,不冷不淡的就此便罢!
不过葳蕤知道,这陆沐萍不过是太后的先招,后头的叶赫那拉氏才是重头戏。
意欢啊!多多少少也是个脑子带毛病的,不过皮囊不错,葳蕤对于美人儿总是多两分宽容。
就且先看着吧!眼下还并不是该操心这个的时候。
“穆主儿,这眼瞧着宫中又进新人了,您是一点不着急啊!奴才记得前些日子,您还有心思往养心殿跑跑,怎么如今连个点心都不送了。”
“这宫中原本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恩宠之流,原不体现在这上头。”
“可您没孩子,皇上的恩宠便是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了。”
葳蕤搭话的神情一顿,此话虽不入她的心坎,可并非全然没道理。
不过以她这个情况,想要个孩子也是挺复杂的。
“进忠,你信我吗?若真的要生孩子,我希望第一个麟儿是咱们两人的,不然我又何必冒着风险生呢?”
进忠也愣在当场,这话说的他心中颇暖,他喉咙滚动,终是苦笑一声叹命数弄人。
“穆主儿,奴才.......没这个能力您是知道的。”
“若本宫有法子呢?”
进忠不可置信的瞧着她,切断的东西怎么可能重新长回来?若真有这种神奇手段,与仙术何异,那岂非乱了套了。
葳蕤却不等进忠再答,站起身来于殿中走动。
“进忠,你可还记得我当初是为何入的宫?是因为我父兄得力,屡建奇功,且我们姓赫舍里氏,有些太势大了。
皇上要我入宫,一是恩典,二是困守我这个人质。所以呀,我到底能不能怀孕?何时怀孕?怕不是由我说了算的。”
进忠听完也是眉头皱起,他早该考虑到这一层的,都怪他只将目光放在后宫的争斗上,全然忘了身为君王的帝王手段和平衡之术。
“那穆主儿,有何打算?”
“日子照过罢了!有没有孩子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执念不在这上头。倒是进忠公公,不妨考虑考虑我刚刚说的话,若我真有法子,你可要试试啊?”
“穆主儿没和奴才开玩笑?”
“自然。我家中有一宝药,可使枯木逢春,朽骨重肉。只是没人试过,没人知道它的药效如何,但只要你想,我替你寻来。”
进忠一把将她抱到怀里,这一刻两人互相看不到面容,但却能清晰听到对方的心跳。进忠说不出他现在是个什么心情,若非要形容,那即便叫他立刻死了都觉得值得!
两世为人,终是有人珍之重之的对待他,将他放到了第一位,他自是死而无憾的。
上辈子他走了一条荆棘路,都不后悔。
这辈子满路花海,繁花似锦,便更不后悔了。
“既是穆主儿的家中至宝,又何必浪费在奴才身上,奴才能知道您的这份心意便知足了,穆主儿还是将宝药用在刀刃上,也能多一重保障,多一张底牌。”
语罢,葳蕤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进忠乃良人,这一点她早就知道的。
在这异世中,她唯有进忠和紫月可深信,也正因为有他们,她才不算孤单。
如今听了进忠这一番话,全心全意都在为她考虑,叫她如何不感动呢?
“我为我夫君,何谈值不值?”
反正她已经想清楚了,系统的药她是必须要兑换的,只是这次兑换的条件很苛刻。需要如懿百分之二十的血量,加之古董若干,但这些就没必要让进忠知道了。
如懿,能发挥她的价值为自己所用,是她的荣幸,更是她的宿命..........
入夜,海兰再次来到冷宫,这次她背的包袱尤为鼓囊,看的如懿一阵欣喜,也不知海兰都给她放了哪些好东西。
“姐姐,眼下宫中众人都在准备中元节的道场,无瑕顾及冷宫这边。妹妹得知自打姐姐阿玛去世后,姐姐便悲痛交加,更是顾及着宫中规矩,不曾烧过纸钱,表过孝心。
这次趁着这个机会,也正好赶上那尔布大人的尾七,姐姐可以偷着烧一些聊表哀思。”
如懿征然,最近事多,阿玛去世这事已然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如今再次被海兰提起,倒是有说不出的难过。
她面上蔫蔫,脑中再次回忆起当日场景。
阿玛死了,护甲也被皇后的人踩烂.......那可算得上是她这辈子最屈辱的一天。
“海兰,也难为你有心了,也幸好你还在外头,不然阿玛的尾七,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姐姐跟我还客气什么?不过姐姐最好赶在入夜了再烧,莫被旁人瞧见了。”
“放心,我心中有数。”
海兰如今面对起如懿来,总是没多少耐心的,说了这一会子的话,演了这一场戏,便也累了,她没有继续多待,更加不感兴趣后续之事。
宫规森严,严令不许烧这些东西,一旦发现就是重罪。
海兰心想,穆妃娘娘这回怕是要下狠手了。
反正她该做的都做了,也算完成任务。更多的便与她无关了。
打海兰走后,如懿也迫不及待收拾起包裹,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期待着能有一些珠宝点翠之类的。
先前送来的那些老旧款式珠钗到底配不上她,她戴过几日便不满足了。
且那上头的珠子早已发黄,更没有珠宝玉石点坠,怎么能衬托出她的光彩?
她乌拉那拉如懿,什么都要最好的,也只有最好的才能配上她。
可谁成想,她翻了一圈。也只找到一些点心,一件麻布衣裳,其余便只剩纸钱。
她拿出这身衣裳细瞧,只见是麻布的,颜色倒是极正的粉红色,比她平日穿的也大了许多。
虽说她现在是胖了不少,可穿这么大号的岂不是更显胖了!
也不知道这海兰怎么做事的。
“这个海兰,只送这么点儿东西哪够啊?下次她再来一定要告诉她多带些珠钗和女子打扮之物。”
随后她又望了一眼纸钱,嘟着嘴咂了两下,颇有些嫌弃的继续喃喃:
“这纸钱倒是送的实在,要是真的金银就好了!这海兰也真是的,明知宫中不让烧纸钱,还非要送来这东西叫我为难。
哪怕非要送,就不能少送一些吗?害得我以为这鼓愣愣的包袱里能有多少好东西呢!”
语罢,她重新系上包裹,将其藏到了床底下。这毕竟是宫中大忌,不能轻易叫旁人瞧见.........
瞧见?!等等!
一瞬间,她仿佛醍醐灌顶,一股明悟涌入她的脑子,她想她已经有离开冷宫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