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宵打了一个哈欠,睥睨了一眼红眉男人,“公报私仇?此话怎讲。”
红眉男人下颌线绷紧,“为了百年前的那场祸事。怎么,你敢做不敢认?”
吴宵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百年前的事?我们吴家若是想报仇,你们葛家早死绝了,还需要等着我辈出手?我吴宵虽不是正人君子,也不是卑鄙小人,敢做必敢认。”
“既然敢认,你为什么要用假的长生药来害我们葛氏一族?”
“呵呵呵,你们葛家人真有意思,世世代代都是这副忘恩负义的嘴脸。你为什么说药是假的?”
红眉男人看向旁边的老人,得到老人的许可,他坚定说,“长生药是药丸,而你带来的是蛊虫。这两者相差十万八千里,你还说这不是假的?”
吴宵神色淡漠,“你见过长生药?”
“没见过。但是,祖上留下的手记上有记录。”
“既然你们有海南翁留下关于长生药的记载,几百年了,你们为什么没有配一味长生药出来?为什么还要年年向教主乞讨?”
红眉男人被反驳,一时哑口无言。
吴宵又说,“古往今来地龙、蝉蜕、土鳖虫、蜈蚣....虫能入药,蛊也是虫,也算是药。教主一直体谅你们世代守在这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让我给你们寻找长生药。我为此寻遍了古今经典,也读透了你们家老祖的所有笔记。终于,我不负众望,花了九年时间配出了长生药。教主让我把长生药送来,要求亲眼看着你们服下去。你们可千万不要误会教主,教主对你们是一片拳拳之心。所以,哪位先服药?”
我愣了一下,如果吴宵说的是真的。那么,上次在某鬼的记忆中听到他拿人练蛊的事,莫非就是为了这一件事?
和吊死鬼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红眉男人问,“你没有试过,你怎知是长生药?”
吴宵又打了一个哈欠,漫不经心说,“你们应该问过嵇护法了,他在服药前敢肯定那药可长生?没有,他也是试了才知道。好啦,你们天天叫着要长生,现在,长生的机会就摆在你们面前,你们又犹豫不决。啧啧,无趣之极。”
一群白袍面面相觑。
空气再度凝固。
我的大脑被塞住了,吴宵果然是吴家人。
那么,在老杨家集时我问吴安顺是否认识吴宵,他为什么否认?
还有,世上真的有长生药?
当初听到嵇护法说他长生不死,说实话,我是不信的。
现在看来,是我的常识太狭隘了。
吴宵撩起眼皮,环顾一圈,“怎么又不说话了?既然无话可说,下一个!”
他的声音落下,两个大汉走出来....
红眉男人主动站出去,横眉立目地看着吴宵,“好,我第一个试。姓吴的,你记住了,如果我死了,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灭了你们整个吴家宅。”
吴宵神色倦怠,红眉男人的威胁,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招招手,玄能走上前,对所有人说,“大家一个一个来,排好队进屋。”
红眉男人第一个跟着进了屋,眨眼之间出来了。
我十分吃惊,莫非长生药真的像颗药丸一样,往嘴里一塞,咽进肚子里就好了!
其它人陆陆续续进屋,又很快出来。
我一个人站在最边上,好纠结,要不要阻止他们,这药一定是假的,要不然百年后的柏子村里不会有人死的。
可是我阻止也没有用,这是大雾录的相,是百年前的事。
我这百年后的人....
我突然一怔,目光看向正对面的吴宵。
吴宵也看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事不对,我能看到他们,他们是不是也有看到我?
如果他们也能看到我,说明我和他们是处在同一个时空里。
这说明,我们彼此是可以交流的,就像刚才戴着我脸皮的尸体。
我还在发怔中,忽见吴宵站起身,眉毛皱起,似乎十分不解。
他下了罗汉床,一步一步往我这边走来。
看着顶着和我一样脸的人走过来,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要后退几步,我居然在害怕他。
吴宵在离我三步外站定,双手负在身后,目光紧盯着我,“你是谁?我们之前见过?”
我强作镇定迎着他的目光,“我是沈明州,明朝酒醒大江流,满载一船离恨向衡州的明州。你的xiao字,是哪个xiao?”
吴宵冷笑一声,“有意思。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的宵,沈明州,我喜欢。”
我十分诧异,他居然没有再问我什么,转过身往回走,同时向大汉做了一个手势。
两名大汉脚下生风,提着刀向我走来。
我预感到不好,转身想跑,诡异的事我居然动不了。
两名大汉一人架起我一条手臂,把我提到门口。
有名大汉从地上捡起两根木段,快速的绑了一只十字架。
另一名大汉手里多了一把精巧的刀,他走到我面前。
他想剥我的皮?
我吓得脊背上出了层层白毛汗,心脏狂跳,这时才想起来跑。
活剥皮,这也太变态了。
但是,任凭我如何努力,能动的只有眼珠子,其它的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想活着只能求人。
我转动眼珠子,勉强看向又躺回罗汉床的吴宵,“喂,吴宵,我们无仇无怨,你为什么要杀我?”
果然看热闹害人,我此时特别恨自己,恨自己犯贱,为什么要看百年人的热闹?看热闹把自己的小命赔进去了!
吴宵把腿搭在罗汉床的围子上,抬头眼皮瞅着我,“我讨厌你这样脸皮,好丑。”
草!
说我丑不就等于说他自己丑吗。
我好想怼他,却又不敢,恳求说,“吴先生。你放了我,我马上离开。”
吴宵单手托着腮,眼尾处微微泛红,带着一种邪魅,“顶着这张脸,我怎么可能让你离开。”
明明是他长着我的脸,要死,也是他先死,凭什么要我...
我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顿觉得头皮一疼,一麻,一股热流从头顶上流了下来。
死定了,我的心里一片冰凉,我要死在这里了。
或许是人之将死,胆子也肥,我大叫一声,“吴宵,你放开我,要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