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琅握了握拳,知晓自己心中所想,全是奢望,便要转身而去!
“你尽可以去!明日照样得来,否则,你知道的!我会日日杀人!”
说着,褚菱尖笑起来。
吕琅停顿一瞬,便赶了回来,再也没有去过。
思及此,吕琅额间的青筋凸显,双手紧紧地抓着案几的边缘,咬牙开口道:“我,做不到。”
程莞看向一旁的罗永,罗永微不可察的垂眸点头,转而朝着吕琅道:“八尺男儿,生于天地之间,不试,又怎么知道?”
说到后半句时,罗永忽地变了方向,看向程莞一瞬,惹得她的胸中莫名多了几分悸动。
很快,他又看向吕琅,等着他的回应。
吕琅一袭月白长衫,忽地站了起来,“倘若试了,也不成呢?”
他从小饱受褚菱的欺辱,何尝没有想过反抗?可是,褚菱性子乖张,他已将近十岁,却日日被强迫着去她宫里点卯,更甚者,非要每日和她以及一众侍女共同沐浴嬉戏,方准离开!若有不服者,她直接便放出她豢养的那头野狼放出来,任其撕咬!
他不堪受辱,想报与母妃知晓,母妃却捏着酒盏,一脸嫌弃地让他走开;想报与父皇知晓,却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吕琅黑着脸,紧抿着唇,压下鼻中的酸。
罗永轻轻叹了口气,和程莞对望一眼,“我与太后娘娘有一计,定能事成,你可愿意?”
吕琅用力眨了眨眼,茫然抬起头来:“何计?”
闻言,程莞知晓他已动摇,这才徐徐开口,“这几日,你需要离开别苑,到别处去”
听完程莞的娓娓言说,吕琅低声呢喃,“这样”
余下两人,皆不吭声,等着吕琅的回应。
半晌,吕琅缓缓出声道:“好!”
程莞长长舒了口气,问道:“你可会怪我?”
吕琅神色复杂,缓缓摇了摇头。
“唯有你来做,如今幽国国主,或许才不会怪罪。事成之后,自会派人会护你返回。到时候,你需得改名换姓,从新..”
程莞轻轻说着。
“我知道。”
吕琅不等程莞说完,直接打断,跪下双膝道:“若有那日,还请太后从新赐名。”
程莞徐徐点头,“那是自然。”
微微垂了垂眸,程莞示意罗永一同离开,却听到身后的吕琅开口道:“太后娘娘,今夜,便着人安排吧。我怕倘若,离开之后,便同公主说:吕琅忘义负情,寻旧人去了。”
程莞的胸中一窒,淡淡开口道:“你这又是何苦?”
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吕琅,苦笑一下,“此一去,吉凶未知。吕琅心甘情愿!只是,我母亲那里..”
“你放心,你母亲并无大事,已妥善安置。只是,她的其余党羽,恐怕不能如你所愿”
吕琅轻轻点头,而后开口道:“多谢太后娘娘。”
程莞脚下微顿,紧了紧颈间的毛领,这才缓步朝东而去。
转过一个垂帘宫门,程莞这才惊觉自己的步子快了些,她立刻放缓了步子,等了等拄杖前行的罗永,苦笑道:“你说,我是不是个好母亲?”
罗永轻叹一口气,“您这是什么话?”
“可是,他对瑜儿明明我却让他”说着,程莞的眸光往身后停留一瞬。
罗永抿了抿唇,“万事不能两全。如今这法子,若能事成,也算一劳永逸!”
程莞垂了垂眸,与游廊分叉之处,轻轻呢喃了一声,“你回吧。”便快速敛了敛外袍,回了自己的居所。
罗永在冷风中站了许久,望了望回自己居所的方向,终是抬脚前往。
今夜,他还有事要做。
吕琅换上一身夜行衣之时,门口便立了两名同样一袭黑衣的暗卫。他们只相互点了点头,便蒙上了吕琅的双目,而后托着他的腋下,一同跃出了院外。
吕琅想:如此也好,如若事成,再也无人可以胁迫于他!倘若有命,也能为自己和阿瑜搏一个未来!
..
程莞一夜未眠。
天色蒙蒙亮之际,她便亲自下厨为自己和歆瑜备下了许多别致的点心、小菜。歆瑜睡眼惺忪地赶过来时,惊讶道:“好久不见母后下厨,今日是怎么了?”
程莞压下心中愧意,浅笑道:“你若住在这里,我日日做与你。”
歆瑜撇了撇嘴,不接她的话,麻溜地坐在案边,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边吃边道:“好吃,好吃!”
程莞只在一旁一脸和煦地看着她,让歆瑜很是莫名其妙,生怕她再说长留她在南城别苑的话来。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歆瑜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撒娇道:“太好吃了。母后,我能不能装起来,让那谁..也尝尝?”
程莞的神色一动,假意去为她续茶水,“自然可以。”
歆瑜立刻欢欣起来,麻利地指着几道她不曾动过的几道,吩咐道:“快,这些装起来。”
程莞心中微苦,这孩子,特意留下,就是给他的!
他们二人倒是心中皆有彼此,只是.
轻轻吹着茶沫,余光扫着歆瑜欢快的脚步离了殿门,听着她开心的声音,“我得去看看我新做的剑穗。”
程莞瞬时感到身体瘫软了几分,眼泪便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门口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一袭灰袍的罗永缓步迈了进来,微俯下身,拥着她的肩膀,“已安排妥当。你不必担心。”
“嗯。”
程莞闷闷的声音传来。
罗永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定下,便不悔。你放心,我已经说与侯爷,他也一定会尽力护其周全。”
“嗯。”
“好了,不哭了。一会儿,瑜儿就会回来了。”
罗永温声安慰,轻轻为她拭去眼泪。
程莞抬眸回望着他,轻轻阖了阖眸。
罗永方往后撤了几分,便听到屋外歆瑜急促的脚步声。程莞和罗永俱是神色一顿,看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的歆瑜,大力甩出一张小笺。
“母后,是不是你?”
歆瑜的眼眸泛红,神色异常笃定。
“我昨夜听到你出了屋子,可是,我想着你不过是睡不着随意走走!就是你,是不是?”
“为什么?为什么?你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你说,快说!”
歆瑜说着,膝行着爬到程莞的膝下,扯着她的裙摆。
“母后,你说啊!你把他弄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