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竹山回到学校的时候,格桑卓玛正在花园里清扫着,看见许竹山回来,卓玛格桑停下手直起身,冲他笑笑。
许竹山快步走过去,抬起双手抱住她,像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孩回来找安慰,卓玛格桑慈爱地拍拍许竹山:“回屋说,外面冷了。”
卓玛把煮好的茶递给许竹山,许竹山摇摇头,没有接。
卓玛把茶水放在桌子上,伸手握住许竹山的双手,看见了他手腕的伤痕,轻轻拂拭:“阿季怎么样?”
“挺好的……一会儿要回队里,我就顺便回来看看。”
卓玛格桑点点头,抚摸着许竹山的手:“阿季回来还说想喝我炖的汤,一会儿你回去给他带上。”
许竹山点点头,看着卓玛格桑,“阿玛,如果总给一个人带去伤害,是不是就应该离得远点,这样大家都好。”
“怎么了?”
“我好像从来都没办法照顾好身边的人,我……”许竹山无力垂下头。
“傻孩子,你从没伤害过任何人,不是吗?”卓玛格桑摸摸许竹山的头发,语气温柔,“因为有你,这里才没有变得更糟,你已经尽力做好了每一件事。”
“但每一次都有人因为我出事,这次我真害怕了。”
“害怕失去。”
“是。”
“那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
“那你想离开吗?”
“不想。”
“为什么?”
“……”许竹山叹息,握着卓玛格桑的手,没有开口。
“你和阿季的关系,我能感受到。小山,在我面前,不用紧绷着。”
许竹山摇头,勉强勾起嘴角,没有说话。屋内的温度有些热,应和着窗外明亮清透的阳光,他不觉得舒适,反而觉得有些刺痛。
临走之前,卓玛格桑执意要把他送到校门外。
“小山,这世上的事情没有几件是我们能够完全掌控的,甚至很多时候我们自己都没办法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过完这一生,所以阿妈希望你能尽可能顺从本心,别总是压抑自己,爱你的人不会希望你这样。”
格桑卓玛虽然已经活了大半个世纪,发丝早已是银白色,面颊上也布满了岁月的留痕,可她的眼神依旧清澈,如同夏日的纳木措湖水一般,能够带给人源源不断的平静。
许竹山看着格桑卓玛,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阿妈。”
在马上到达援藏队的时候,许竹山接到了沈清汝的电话:“许队长,旦增去见了苏宁。”
许竹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去了哪?”
“之前出事的雪山。”
许竹山赶紧掉头开车前往。
即便许竹山对于当年的事情已经全然了解,但经过这里,他还是会心有余悸,他生怕再次发生不测。
许竹山顺着苏宁和旦增两人的脚印向上登山,好在天气不错,没有那么费力,虚竹啥抵达半山腰的时候,两个人的脚印不见了,许竹山皱眉,他看向并不宽敞的四周,在小路发现了有人经过的痕迹,他则准便方向从小路继续向上走。
当初出事的地方离山顶不近,所以许竹山在往上爬了一段距离后他看见了站在边缘地带的苏宁和旦增。
“旦增你约我来到底想说什么,我已经明确告诉过你了,只要你带着你的儿子远离这,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也没有损失,”苏宁表情不太耐烦,她瞥了一眼大增拄拐的腿,“虽然,腿差了点。”
旦增看着苏宁背后的山下,眼神飘远,但并没有走神。他撑着拐,语气没什么情绪:“一笔勾销,这个词对我跟你不太合适。”
“嗯?”
“苏宁,这么多年,你就没有那一刻是害怕,或是愧疚吗?”
“那是三条人命,你就……”
“愧疚的应该是他们,你不也知道的,你父亲也不是多么好的人。”
“谁没有错呢?”
“他们有罪,”苏宁双手环抱,“苏安从一开始就觊觎苏氏集团在拉萨的项目,当初如果不是你父亲一再劝说,我妈怎么会来,怎么会被你父亲和苏安算计,我原本以为你父亲只是想要投资赞助,没想到他比我想的还要贪婪。”
旦增不再说话,深深叹气。
“当初你的事情不过是替他顶而已,他早就想把援藏队送给苏安,我一直以来不过是替你父亲完成心愿。”苏宁不屑地扯扯嘴角,“再说,当初,你在现场目睹了所有,现在又来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错了。”旦增开口。
“所以呢?”
“苏宁,当初这些事情不过是在你的计划之内发生的,包括救我。”
“是,救你是因为觉得你可怜,被利用到当初的地步,说你蠢,也不算夸张。”
“是,我的确蠢,所以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一直揪着援藏队不放?当初的事情已经在当初就结束了。”
“没有结束,只要援藏队存在一天,就没有结束。”
“他们都没对不起你。”
“你知道什么!”苏宁吼了一声,她指着旦增,“当初如果不是他们一再为你父亲证明他是因公牺牲,我母亲怎么会登上舆论风口,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我当初真应该狠狠拦住她,不踏进这里,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他们都是帮凶!”
“那和许竹山又有什么关系,你三番五次都在针对他,害他出事,你这和当初的他们有什么区别?”
“我讨厌他一副清高的样子,永远都以为自己真的有多无私奉献,当初那么大的雪还偏要去找人,我好心提醒他,他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哼,”苏宁整理被风吹起的衣服,“他的固执害了多少人?!如果他不坚持,当初沈清汝的父亲也不会白白赔了一条命。”
两个人的对话悉数落进了许竹山的耳朵,他有震惊,还有难以置信,他已经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哪一面,可无论是哪一面,他都没办法脱清关系。
“所以你这次回来就搅乱了搬迁的事情,你还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事情该结束了。”苏宁背过身,看着这片已经陌生的地方,身体灌进一阵一阵凉风。
旦增向苏宁靠近,在她身后只有一掌的位置停下来,“的确,该结束了。”
许竹山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在悬崖边昏迷。
沈清汝和援藏队的一行人赶紧将许竹山抬下山,沈清汝看着边缘处拉扯的痕迹,心里没有惊慌,反而觉得这件事发生的没什么不好。
许竹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挂上了点滴,降央医生见他醒过来,连连摇头:“许队长,你就不能安分点?”
许竹山没有回答,而是撑着身子坐起来:“苏宁和旦增呢?”
“队里的人去找了,但,你应该清楚,别抱什么希望。”
许竹山觉得头疼得厉害,他伸手要把手背上的针拔了下来,降央见了立刻把他按住,“你疯了?寒气冻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好好待在这,哪也别去!去了也是添乱。”
许竹山看向降央,眼里带着自嘲,终是没说什么。
沈清汝进来的时候,许竹山还在等着消息,沈清汝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他们应该不会被找到了。”
“什么意思?”许竹山坐起来,满脸疑问。
沈清汝把手里的信封递给许竹山,“旦增之前说的那封信,他见苏宁之前来学校,让我转交给你的。”
许竹山迟疑地接过,也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看着信封出神。
“他来学校的时候你在医院照顾季倾,他本来想去,但因为愧疚,没有去。”沈清如看着许竹山缓缓开口。
“他说,你看了这里面的东西就都明白了。”沈清如情绪有些复杂,她不想和许竹山说当初旦增告诉她的那些话。
“其实当初我阿爸早就想让援藏队有个依靠,但他太贪婪,想要的太多。”
“所以当初那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意外?”
“……是。但许竹山是意料之外。”旦增比以往都要平静,“当初你父亲想曝光我阿爸和苏安之间的交易,所以……这些你母亲也不知道,应该也以为是场意外。”
“当初许竹山如果不是为了找我阿爸,他也不会落下病根,无论是腿,还是心里面。我很抱歉,也很自责,自己隐瞒了这么多年。”
回忆着和旦增的对话,沈清如觉得心口发堵,她看了一眼许竹山的吊瓶:“他说希望自己做一些事情就当是给自己一个解脱,这么多年,他活得很累。”
许竹山无奈,他把手里的信封放在一旁,他不想看,无论里面是什么,他觉得最近这些事情让他很累,一种无法提起力气的感觉缠绕着他。
“季倾……快出院了吧。”沈清如看出了许竹山的状态不好,所以换了话题。
许竹山点头,声音低沉:“快了,最近恢复挺好的。”
“那就好……许队长,有些事,总会出乎我们的意料,就好比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接受,无论愿不愿意。”
“我没想过事情会这么复杂。”
“过去的事情,就这样吧,”沈清如心里憋着情绪,一种无法流动的情绪,她低头摩挲着有些僵硬的手指,“当初既然是不明不白的结束,现在也就没必要弄得一清二楚。”
许竹山能够听出来沈清如故作不经心的语气,他看向那张信封,“就到这吧。”
“我们能做的,就是停止。”
“这瓶吊完,我得回队里。”
“队里就不要去了,校长特意嘱咐过,”沈清如开口,她抬头,“拉图叔也说了,今天你就在这好好休息吧。”
沈清如离开后,许竹山打开手机本想给季倾打电话,可迟迟没有按下拨通键。
“许队长,这么多年你困着自己,无非是愧疚,现在你可以给自己卸下这个担子了。”
旧事可以一点点忘却,可不停发生的新事却让他多了新的压抑。
美好似乎从未为他长久停留,而噩梦却无时无刻不在。
病情恢复还算顺利,所以季倾提前了两天出院。许竹山过来的时候,季海已经提前离开了。
“叔叔,不在?”许竹山看着在做最后一次检查的季倾开口。
季倾点头,配合医生抬起胳膊:“他有事,昨天晚上走的。”
说完季倾抬头看向许竹山,“你昨天回学校了还是队里?”
“……队里,说了说巡山的事情。”许竹山坐下,顺势把左手缩进衣袖,“一会儿我送你回学校,然后我再回队里。”
医生检查完,季倾拉上衣服,看了一眼许竹山,没有说话。
“出院也要注意休息,情绪波动不要过度,饮食要规律。身体得调理。”医生简单嘱咐了几句,随后让季倾出院前到一楼拿药。
医生离开后,季倾朝许竹山走过来,坐在他腿上,揽过他的脖子,两个人视线拉近,季倾笑着开口:“今天出院,那就今天去雪山。”
“医生的话你没听懂?”许竹山推开季倾的胳膊,指向他的胸口,“你现在需要休息。”
“今天去,”季倾开口,“明天会有阵雪。”
“季倾……”
“就今天去。”
“但山上温度太低,而且……”
“你废话可真多,许竹山。你不去,我也要去。”季倾边说,边想着站起来。
许竹山加大力度压住季倾,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去,今天去。”
“我……”许竹山原本想说句话,可想了想最终咽了下去,只是无声地靠着季倾,眼睛发热。
一路上季倾都强撑着没有睡,许竹山透过车内后视镜不时看向季倾:“睡一会儿吧,路还很长。”
季倾摇摇头,然后转过头看着许竹山:“聊会儿。”
“聊什么?”
“聊聊之前事。”
“什么意思?”
“你有事情瞒着我。”
季倾说得平常,可许竹山却慌乱了。他紧握着方向盘,不知道说什么。
“你忘了之前说的?”季倾双手环抱,等许竹山回答。
“……没有。”
“生病也不说,你当我是个摆设啊,许竹山。”
“……不是。”
“你说超过两个字是难受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说。”
季倾不悦,皱起眉:“行,那就别说了。”
季倾调节座椅,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许竹山双手紧握着方向盘,话哽在胸口,最终还是咽了一下去。
就这样,一路两个人没再说一句话。
到达雪山底的时候,季倾觉得不太对劲。
“雪山最近在封山,带你来这,也好登一些。”许竹山看着眼前的山解释。
“我不是为了登山,大哥,”季倾摇摇头,“我是想在山顶看日出。”
许竹山愣了一下,随后低头笑了。
“笑什么?”季倾皱眉
“这不也一样,登了山就能看日出。”许竹山指着山尖处回答,“况且,不是只有雪山上有雪。”
“你笑我呢呗?”原本还在生气的季倾双手抱胸,打量着许竹山。
许竹山看着季倾,他捕捉着他脸上所有闪烁的情绪,想全都收进心底。
“没有,季老师这么帅。”许竹山走过去拉过季倾的手,“走吧。”
“松手。”季倾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却没有挣脱的意思,只不过是站在原地。
“怎么了?”许竹山凑近。
“没怎么,把手松开,哥不用你拉着。”季倾偏过头,没有看许竹山。
许竹山挑眉,嘴角勾起,他依旧看着季倾,风起,季倾的发丝扬起一些,侧脸消瘦得下颌明显,鼻尖因为冷气而发红,眉眼间也夹带着凉意。许竹山真想能够一直这样看着他。
“又成我哥了?”许竹山没有松手,而是与季倾十指紧扣,“季老师以前不还觉得我年纪大,怎么现在这么热衷当哥?”
“又来了是吧?”季倾歪头看向许竹山,眼里终于露出点情绪。
“别生气了,哥。我不是故意不说,就是小感冒。”许竹山轻轻晃了一下牵着的手,同时蹭了蹭季倾的额头。
“许竹山,你真当我是个摆设,”季倾闪开额头,与许竹山对视,“你这样显得我存在与否都没什么必要。”
“季倾,不是,”许竹山连连摇头,他抱住季倾,下巴抵住他的肩膀,声音想穿进季倾的心口,可他还是咬住下唇,没让那句话说出口,“你想的太多了,最近如果你没受伤,我肯定说了,让你好好担心担心我。”
你对我很重要,比任何人都重要,每一刻都同等重要。
这才是他想说的。
“随你,你不说,我也问不出来。”季倾压着胸口的烦闷,还是没有再推开许竹山。
许竹山用力抓着自己的手心,在告诉自己收起自己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随后站直,揉了揉鼻子,轻声开口:“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开始向上走去,或许是天气的原因加持,两个人都异常平静,各有各的心事。
“许竹山,你注意点脚下,你的腿……”季倾脚下有些打滑,他抬头看了一眼同样的许竹山,开口。
许竹山停住,回过身,看向季倾:“你也是,这段路比较陡,”他看了一眼季倾身上背的包,伸出手,“你把背包给我。”
季倾摆手,“不用,我自己背就行。接着走吧。”
许竹山皱眉,他向下几步,一把拉过季倾的胳膊,两个人距离缩短,继续向前走。
“许竹山你这样拽着我,走上去很费事。”季倾胳膊被拽着不舒服,想甩开许竹山的手,但许竹山并没有松开。
“那我抱着你?”许竹山说着侧过头看了一眼季倾,等着他的反应。
季倾无奈挑眉,没有说话。
“我比你熟悉这里。”许竹山见季倾没有开口,加了一句,随后手指滑向季倾的手掌,两个人手掌相合,季倾看着许竹山手腕处裸露的结痂和叠加的新伤,眉头下沉。
“松手。”季倾站住,许竹山背对着季倾,后背明显沉了一下。
“许竹山,你听见没?”季倾又说了一句。
许竹山握着季倾的手力度加深,两个人手指的骨骼发出碰撞的清脆,仿佛是两个人即将冲突的预兆。
许竹山闭眼凝神,他怕自己情绪崩盘,所以没有转身,只是压着声音:“现在才走了一半,你自己受不了。”
“许竹山,你今天反常什么啊?”季倾压着的烦闷终是压不住,季倾向下拉过许竹山,让他和自己对视,季倾眼里满是委屈和气愤,“许竹山,从上周开始,你的状态就不对,你到底怎么了?!如果今天你累了,ok,那就别来,你什么都不说,哥们不是机器人,也不会读心术,你这样,比tm爬这座山还累。”
许竹山盯着季倾的脸庞,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眉皱得有多紧,他只知道他现在心里被缠得乱七八糟,没有一处能够让他顺畅地呼吸,就连想说的话也被三思后的思绪过滤沉底。
他双唇微张,此刻的沉默在两人起伏的呼吸中延展,许竹山抬起另一只手搂住季倾的脖颈,他上前轻轻碰住季倾的鼻尖,是在安抚他,也是安慰自己。
季倾无奈叹气,声音柔了下来:“许竹山,我能察觉到你的不对劲,但你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的关系,你还不能和我坦诚相见吗?你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了?”
许竹山摇头,他垂眸轻吻季倾的鼻尖,“季倾,我不想你跟我在一起全是你不必要承受的负面,无论是事情还是情绪。”
“你不说,我的情绪也没多正面。”
许竹山嘴角不明显地勾了勾,他深吸一口气,依旧垂眸,但流露的视线依旧落在季倾脸上,他的手摩挲着季倾的脖子,“我真没什么事情,队里搬迁工作马上要继续了,所以累着了,刚才我情绪不太对,对不起。”
季倾叹气的同时苦笑,声音听着发苦:“……许竹山,你还真是不了解我……”
不了解我有多了解你。
“算了,赶紧走吧,起风了。”季倾推了推许竹山。
“季倾,我……”
“行了,要是对不起就咽回去,我没工夫听。”说着季倾推开许竹山,声音平淡,“你熟悉,接着带路吧。”
季倾闪在一旁,等着许竹山带路。
许竹山还是拿过了季倾的背包,季倾没再拒绝。
“装了什么,这么沉?”许竹山看了一眼季倾。
季倾双手插兜,只是挑挑眉:“没什么,你最近累,可能体力不太好。”
许竹山宠溺地歪头,嘴角露出笑容:“季倾,你很擅长质疑我的体力。”
季倾侧头笑了,随后清了清嗓子:“不,你想多了,我只是陈述事实。”
“哦~事实啊~”许竹山凑过来,声音带着起伏的调子,“那~我的体力什么时候好?”
季倾抿唇,与许竹山对视,眼睛里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沉默了一会儿,嘴角抿起微笑,随后给了许竹山一脚,“你又没正经的了是吧?”
许竹山预判了季倾的动作,所以躲开了季倾的脚,随后身子前倾吻了季倾的脸颊,有些用力以至发出了甜腻的声响。
“许竹山——”季倾感觉自己被偷袭,他拉住想要跑开的许竹山,咬牙切齿地指着他:“你又搞这一套是吧,嗯?喜欢这种是吗?”说着,季倾拉近许竹山,唇压在了他的唇,随后挪开,挑着眉眼,“喜欢吗?”
许竹山只是笑着,随后抿嘴故意摇头。
季倾抬手挑起许竹山的下巴,刚凑近,山上有一群人向下走了过来,季倾听见声音赶紧松开许竹山,神色不太自然,手也来回摸索着腿,一时间觉得尴尬。
许竹山倒没什么异样,和下山的人熟络地打招呼,简单聊了几句,余光却瞥着季倾的八百个小动作。
“你们还要上山?”下山的人问道。
许竹山点点头:“是的,今天山上怎么样?”
“嗯,还行,不过上面风越来越大,你们多加注意,如果要留宿,就找山上的猎户,他们比较可靠。”
许竹山点头,随后双手合十表示感谢,季倾也照做,礼貌微笑。
目送一行人离开,许竹山撞了一下季倾的肩膀,“还继续吗?”
“继续你个头,赶紧赶紧,快走。”季倾蹭蹭鼻子,推着许竹山往上走。
“害羞了啊~季老师~”
“许竹山,别逼我把你扔下去。”季倾用力捏住许竹山的肩膀。
“哎哎哎,得,我闭嘴。”许竹山拉过季倾发凉的手,捏了捏随后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过了这块儿就好了。”
季倾感受着来自许竹山手心的温热,眉头稍稍舒展,虽然心头依旧压着。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两个人都很累了,呼吸声愈发粗重,索性两个人背靠背坐了下来。
“许竹山,你还会在这里待多久?”
“……最多两年吧。”许竹山回答,“怎么了?”
“……没怎么,就随便问问。”季倾靠着许竹山的肩膀,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今天我们还能赶上落日吧。”
“嗯。”许竹山看着天边夹在云层中的金光和粉紫色的晕染,觉得舒适许多。
“你呢,之后的打算是什么?”许竹山继续开口。
“还是把工作做好吧,想把工作室扩充。”季倾开口。
“没了?”
“有。”
“还有什么?”
“你说说,你离开这里之后会干什么?”
“之前说过,先去旅行,累了就回家。”
“诶,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之前你说是南方,但具体在哪?”季倾转过来,伸手拍了拍许竹山的腿。
许竹山也侧过来,顺势握住季倾的手腕,“怎么?想跟我回家?”
“嘶——”季倾有些无语,他撇头,“你可真自恋,许竹山。”
“诶,那不然你问我干什么?嗯?”许竹山蹭着季倾的胳膊,眼里带着笑意。
“行,不问了。”
“别,我说,我说,”许竹山憋着笑,握着季倾的手,“在S市。”
“好地方啊,我之前一直想去。”季倾有些惊喜,随后又打量着许竹山的眉眼和面容,频频点头,“的确,仔细看,还能找出些秀气。”
“什么话,哥一直都是帅气,怎么秀气了?”
“你安静的时候更秀气,平时做队长惯了,自然多了硬朗呗。”
这话许竹山很是受用,他傲娇地挑眉勾嘴,“反正就是帅呗。”
季倾笑着摇头,“是,是,太帅了,帅得不行。”
“季老师更帅,看见季老师眼睛都挪不开的。”许竹山凑近,眼神在季倾脸上流转,嘴角上扬。
“哦,这么会说。”季倾捏住许竹山的下颌,轻轻摇晃。
“那给个奖励。”许竹山说完,与季倾四目相对。
“刚好,这个时候夕阳正好。”季倾扭过许竹山的脸,同时在他唇边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许竹山看着似近似远的夕阳,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其实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
两个人抵达山顶的时候,天彻底黑了下来,但星空却着实迷人,许竹山放下季倾的背包,捏着肩膀,“你说实话,包里都是什么?”
季倾笑笑,然后蹲下拉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了好几瓶酒,随后回身抬头,冲许竹山晃了晃。
许竹山双手放在腰间,歪着头:“你这真是很好地诠释了‘顶峰作案’。”
季倾笑着,打开酒,随后坐下,拍了拍一旁的空位,“过来。”
“地上凉。”许竹山摇头,随后伸出手想把季倾拉起来,但季倾只是把他拉着坐下来,然后把酒递给他。
“我说你怎么背这么大个包,你可真行,季倾,酒给我,你别喝了。”说着伸出手。
季倾挡住,伸手指着他,眼里带着笑意:“哎,我带的酒,你还想独吞啊?”
许竹山只好把手搭在季倾的肩膀上,身体向他靠近,接过了季倾手里的一瓶酒。
冰凉的液体从口腔流进胸腔,辛辣的感觉让许竹山更加清醒,他看着眼前的星空,有些出神。
“季倾,谢谢你。”许竹山开口。
“许竹山,你除了说对不起和谢谢,还有别的吗?”季倾仰头喝下一大口酒,无奈摇摇头。
“有,”许竹山转过头,鼻尖和唇峰在季倾耳后厮磨,发凉的气息惹得季倾有些痒。“如果没遇到你,我会很糟糕。”
季倾碰了许竹山手里的酒瓶,随后扬眉,再次喝下不少酒。
“不过,我有点后悔了。”许竹山急转的话让季倾皱眉,但他没说话,只是等着许竹山继续往下说。
“后悔和你告白,后悔去找你,后悔每一次都不能……”话没有说完,季倾吻了他。
酒精的气味夹杂其中,两人的唇都是冰冷的,季倾的舌#t1探入,许竹山迎头配合,热度开始向外扩散,季倾抬起另一只手托着许竹山的下颌,手指摩挲着他的颌骨和脖颈,两人的唇齿相依,呼吸声融进耳朵,爱意随风盘旋后再度回到彼此的胸腔。
“还后悔什么?”季倾看着闭着眼的许竹山,气息起伏地开口问他,此刻他双手都放在了他的脸颊。
“后悔认识我?还是后悔喜欢我?还是说后悔……”
许竹山摇头,推开了季倾的双手,剩下的酒被他一饮而尽,他打开新的酒,看着眼前的季倾,可能酒精作用开始显现,他想流泪。
但他还是笑了,狭长的双眼被伪装的笑容压弯,却灌满悲伤。
“我后悔自己冲动,带给你伤害。”
“许竹山,你说的都是狗屁。”季倾拿过许竹山手里的酒瓶喝掉一半,辛辣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皱着眉抬手指着许竹山,“已经发生的事情你后悔有个屁用,后悔除了难受,没有丝毫意义。”
“你慢点喝,酒这么冲。”许竹山抬手擦干季倾下巴的酒痕,声音轻而温柔。
“许竹山,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答应你的告白吗?”季倾握着酒瓶的手不时敲打着,他的目光落在许竹山的眉眼间。
许竹山侧过身,与季倾面对面,他等着季倾下面的话。
“……我从来没想过,真的,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一个男生恋爱,甚至建立这种情侣关系,从来没有,”季倾看着许竹山,神情晃动,“但你在我身边,我很放松,很安心,和普通朋友不一样的,是跟你在一起,心跳的频率不一样……”
季倾越说越发觉自己有些语无伦次,头晕,他笑着扶额,“完了,酒劲上来了。”
许竹山捧住季倾微微发热的脸,“自己酒量多差不知道吗?”
“诶,许竹山,你也好不到哪去,别忘了,我手机……里,还有你照……片呢。”季倾带着点傲娇和得意的扬起下巴。
真像个小孩儿。
许竹山宠溺地揉揉他的脸,凑近亲了一口季倾,然后双臂将他圈进怀里,他紧闭双眼,贪婪地吮吸着季倾的气息。
风越来越大,两人的发丝被吹得凌乱。许竹山把外套尽可能地罩住季倾,随后在他耳边低语:“季倾,我后悔的只有太晚遇见你。”
“我听见了。”原本沉默的季倾突然开口,许竹山被吓到,向后扬了一下头。
季倾睁开眼,双手搂过许竹山的腰,眉眼带笑,嘴角上扬,一脸得意地开口:“哥就知道你会偷着说。”
许竹山舔唇,歪头看着季倾,抬手推了他一把,“行啊,装得挺好。”
季倾挑了一下他的下巴,傲娇扬眉。
“你之前不是挺能说情话的,现在倒是开始藏起来了,怎么,学内敛了?”
“怕你听太多受不了。”
“切,你太小看我了,毕竟,”季倾转过身头靠着许竹山的肩膀,“你师出于我。”
“那说句听听,看看是蓝更胜还是青胜于蓝。”
“这也要比?”
“怎么,你不行啊。”
“别激我,许竹山。”季倾抬起头,目光落在许竹山的侧脸,月光落在两人身上,显得清冷,而许竹山此刻略带笑意的神色刚好中和一点,他的睫毛下垂不弯,双唇微微张开,嘴角上扬的形状,让他看起来多了些平日见不到的温柔。
“许竹山,我们或早或晚都会在一起。”季倾平静但诚挚地开口,目光流转,里面盛了月光的皎黠。
许竹山侧头,两个人鼻尖微触,许竹山垂眸视线而上,季倾抬眸而视线放下,交汇那一刻,季倾再次开口:“许竹山,坚持久一点。”
“嗯?”许竹山没明白。
“年轻人要有毅力。”季倾笑笑,迎上许竹山的唇,轻啄一下。
坚持久一点,我的未来里需要有你。
两个人借着酒意,在避风处搭了帐篷,许竹山看着帐篷还是不太放心。
“要不还是下去吧,我们上来的时候跟人家说了,可以借宿一晚。”
季倾摆手,指着帐篷:“好不容易扎好,怎么也要试试,不然白费了;再说,军大衣都借来了。”季倾指了指两件厚重的绿色大衣。
“季倾,你确定明天你能起来看日出?”
“别怀疑我,我说到做到。”季倾揽过许竹山的肩膀,“这里看日出一定非常震撼。”
“行,那早点睡吧,也不早了,况且外面挺冷的。”许竹山搓搓手,随后揽住季倾的腰,两个人进了帐篷。
有季倾在,许竹山很快就睡了。季倾侧过身给许竹山把外套盖好,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季倾,你出院之后必须回A市。”
“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之前我和我妈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你有什么资格再来管我的事?”
“你别忘了,无论怎样,你都姓季。你妈的身体现在远不如以前,公司最后还是得交给你,至于我的公司无论你要不要都是你的。”季海的平静下有着不可退让的气势,他深知后面的事情会越来越脱离他的计划,所以要及时止损。
“你也别忘了,我现在是个成年人,我什么打算,什么计划,都跟你没关系。”
“季倾,你脑子清醒点,你和许竹山的事情我能看出来,你如果真是为了他,你应该想想怎么做才能让你们两个人的未来轻松一点。”
季海的话让季倾一时愣住,没有立刻接话。
“你们的关系在社会上本就艰难,更何况你的事业刚有起色,我说了,这次艺术节联动对于你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要抓住,”季海的语气松了下来,“如果想走长远,你要有足够的资本。”
季海的话说的客观,季倾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突破口。
“你应该清楚,你不可能一直在这,他也一样,你们这么年轻,未来如何没人说得清楚,但既然想,那就做好充足的准备,尤其是你们各自的事业。”季海看着季倾逐渐松懈的状态,心里也不再紧绷,“机会没那么多,我既是作为你的父亲,也是作为一个生意人,跟你把现实说清楚,你也考虑清楚。”
“我考虑的很清楚,”季倾抬头,看向季海的目光坚定,“他必须在我的未来里。”
季海胸口堵得厉害,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暗自叹气,“随你,但你记住了,人生不是只有感情这一件事。”
“……我知道该怎么做。”
“艺术节已经开始预热,你出院之后正好可以赶上正式活动,特邀评审的位置还是留给你的,主办方很欣赏你。”
……
季倾知道许竹山最近不好受的原因,他和沈清如聊的时候,沈清如没有保留的全都告诉了他,他除了震惊,意外,更多的是心疼,心疼这个明明什么都没做的眼前人。
他的善良让他自己备受伤害,可季倾终究是那件事的局外人,他没办法以任何立场去用言语来减轻许竹山的痛苦,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陪着他,让他待在自己身边。
“许竹山,以后都会好的。有我在,都会好的。”季倾凑过来,轻声呢喃着,他掏出脖子上的项链,摘下其中一枚戒指,熟练地套在了许竹山右手的中指上,随后顺势十指紧扣,季倾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小伙子,对戒怎么做得这么素?”
季倾看着自己手里除了肌理再无其他雕刻痕迹的对戒,然后抬头对店主笑笑,“他比较喜欢简单一些的。”
“哦呦,考虑的蛮周到的哩。”女店主很爽朗,笑起来也很喜庆,她凑过来仔细瞧瞧,“你女朋友的戒围和你差不多的哩,你们两个蛮配的哦~”
季倾摇摇头,本想说什么,但只是笑了笑,道了谢。
季倾亲了一口许竹山的脸颊,“许竹山,你也算有主的人了。”说这话的时候季倾说带着笑的,幸福的,憧憬的。
黎明时分,季倾的手机闹铃响了,他睁开眼,拉开帐篷,天已经出现亮光。他回身一把拽起许竹山,“许竹山,起来,走,出去等日出。”
“我的祖宗,再睡一会儿,行吗,我睁不开眼睛。”许竹山的声音沙沙哑哑的,多了慵懒的磁性,整个人倒在季倾身上,软乎乎的。
季倾推起他,双手拍拍他的脸:“快点,坚持一下,一定要看日出。”
“啊——”许竹山无奈,他强忍睡意睁开一只眼,“行,送佛送到西。”
许竹山半睁的眼睛被凉气包裹,睫毛上挂上了半透明的冰,他也懒得弄,索性闭上了眼睛,死死裹着军大衣。
看着天边愈来愈明显的分界线,季倾只是笑了笑:“这多浪漫,在西藏这么美的地方看日出,一辈子能有几次?小爷拽着你来是不想让你留遗憾,你得感谢我。”季倾拍了拍许竹山的肩膀,却被凉气劝退了手,缩进衣服口袋里。
“那我可真是遇见大好人了,我真是修了大德了。”许竹山生无可恋地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抬起缩在袖筒记得双手做出了抱拳的姿势。
季倾被他逗笑,随即开口:“既然知道,还不赶紧以身相许了?”
“滚蛋!看你的日出!”
“说真的,许竹山,以身相许了吧,爷不亏待你。”季倾继续挑逗着还有些许困的许竹山。
许竹山努力睁开眼睛,看着鼻尖已经带红的季倾,他的眼睛里带着比此刻天空还明显的亮光,他凑过来:“那也应该是你许给我。”
季倾笑笑,没有回话,他回过头重新等待日出,太阳翻出云海,一点点露出,伴随而来的霞光让云成了流动的彩带。
“多美啊,许竹山,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看日出。”季倾淡淡开口。
“嗯。”许竹山眼底带着些不应景的悲伤。
“这是我第一次跟自己喜欢的人看日出。”季倾像是自言自语,他的眼睛依旧望着远处。
太阳愈发明显,此刻日出的光包裹着连片的雪山的山顶,金色十分耀眼。
“许竹山,你也在我的世界里,长久地待下去吧。”
“季倾,以后做我世界里的常住人口,行吗?”
“有效期是多久?”
“你定。”
“许竹山,你知道我们这样的关系意味着什么,所以……”
“所以我很清楚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
“愿意吗?给我的世界授权和你在自己世界里同等的出现频率。”
之前两人的对话出现在许竹山的脑海里,他看着季倾,心里的自责和愧疚上涌。
日出正盛,橙金色的光铺满目光所及与不及之处,季倾本就浅色的瞳孔此刻被金色渲染,整个人虽然缩在厚重的大衣里,但依旧坐得很直。
许竹山看的入神,季倾回过头正好看见出神的许竹山。
“哎,说话啊。”季倾胳膊推了推许竹山,目光示意。
“多久?”
“嗯?”
“能待多久?”
“你定。”
两个人相视而笑,许竹山抬手本想帮季倾梳理头发,却瞥见了手指上的戒指,他的手顿住,带着惊讶的眼神看向季倾。
季倾笑着挑眉,嘴角上扬的弧度显得愉快,声音也是:“都说了,以身相许。”
许竹山低头抚摸着那枚戒指,他满心满眼都是复杂的情绪。
“竹山,答应我,坚持久一点。”
季倾第一次这样叫许竹山,他脱口而出,而后知后觉的羞涩袭卷了他,以至眼神有些闪烁。
原本封闭自己情绪的许竹山,这一刻松动了大半,他的目光落向季倾白里泛红的面容,心跳不太齐了。
“你刚,叫我什么?”嘴角在他没有意识到地上扬。
“……你名字……呗。”季倾清了清嗓子,随后看向许竹山。
“那再叫一次,我没听清。”许竹山双手落在季倾腰间,只是轻轻抚着,压抑在心底的浓烈慢慢升腾到眼底,语气也沾染。
“你别得寸进尺,许竹山。”季倾抬手指向许竹山的额头。
“我想听。”许竹山凑近,整个人紧紧挨着季倾,呼出的热气冲击着季倾周身的冷。
“那你叫我什么?”季倾左右蹭蹭许竹山的鼻子,扬起眉毛反问。
“你想听什么,我就叫什么。”
“叫声哥听听。”
“哥……”
许竹山的目光炽烈,季倾露出牙齿笑得满意,他抬手挠挠许竹山的下巴,“再叫一声。”
“你开始得寸进尺了。”
“嗯——对啊,就是得寸进尺,到底叫不叫。”
“那你叫我什么?”
“你先说。”
“不,你先。”
“……我去,有点不习惯,许竹山,你不觉得吗?”季倾其实害羞得厉害。
“不觉得,我喜欢。”许竹山故意压着声音,本就磁性的声音此刻更加勾人。
“喜欢什么?”季倾又开始明知故问。
“你,”许竹山没有任何犹豫开口,他与季倾对视,“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不对,之前说的可不是,昨天谁说的,后悔跟我告白,后悔……唔……”
许竹山堵住了季倾的话,他一如既往地直接,他在攻陷,在侵占季倾的齿舌,在获取季倾的气息。
“季倾,我后悔跟你说的情话太少了。”
“你有的是机会。”
“我爱你,季倾。”
“我爱你,真的爱你。”
“季倾,相信我,我一直,都很爱你。”
“那就坚持久一点,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越来越好的。”
许竹山用力点头,他应该坚持。为什么不试试,他不能总是退缩,不是吗?
“好,会好的,我相信,我们。”
“我爱你,竹山。”
季倾回吻许竹山,在此刻,虽然不是最高山,却是最虔诚的两颗心,在无比纯粹的日出前,坚定了彼此的爱意。
不计较之前,不过多预设以后,就此刻,我坚定地知道,我如此爱你。
“你什么时候给我戴的戒指?还这么合适。”许竹山牵着季倾的手,抬起右手看着那枚闪着亮光的素圈戒指。
“本来想生日那天送给你的,但我怕那天咱们两个碰不到一起。”
“怎么了?你又要提前回去?”
季倾点点头,告诉了许竹山艺术节的事情。
“那应该回去,这对你的工作来说很重要,生日还有很多,都能一起过。”
“这次活动不会太久,我只负责参与绘画相关的专区,应该很快。”
“我处理搬迁的事情不出意外应该也能赶在生日之前。”
“那这样,如果你结束早,你来找我,我结束早,就回拉萨。”季倾顶顶许竹山的肩膀。
“好。那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
许竹山点点头,随后他拉起季倾的两只手,都没看见戒指的踪影,季倾知道他在找,所以他拿出戴在脖子上的项链,上面挂着和许竹山一模一样的戒指。
“这呢。”
“一样的。”许竹山看了看,笑着说。
季倾挑眉:“不太一样。”
“戒围,你的手细一些。”
“……对。”季倾没有说,等他自己发现吧。
“你的手很适合戴戒指。”许竹山摩挲着季倾的手指,垂眸的样子十分温柔。
“那要看什么戒指了。”
许竹山会意,宠溺地开口:“你都快我一步送上了,那我自然要回礼。”
“嗯~”季倾点头,“那我就等着了。”
不急,慢慢来,我们的未来会慢慢清晰。
送别季倾的时候,许竹山依旧不舍,拉着季倾的手迟迟不愿松开。
季倾面对他,看着多少不舍的许竹山,嘴角噙着笑,他晃了晃许竹山的手,“行了,怎么,一个戒指就让你变粘人了吧?”
许竹山笑着耸耸肩,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右手,随后又抬头看向季倾:“没有,我也粘人。”
“嗯~许竹山,你也说得出口。”季倾虽然嘴上嫌弃,但语气和表情都表现出很受用,他扬起眉毛,手摩挲着许竹山带着戒指的手指:“戴好了,全球限量的,就这一枚。”
“嗯,我丢了它都丢不了。”许竹山把手放在胸口,故作严肃。
“嘁,说的到好听。”
检票开始,季倾必须走了。许竹山松开季倾的双手,可目光却一秒都离不开,他很贪恋,哪怕一秒。
“走了。”季倾自然也不舍得,原本计划好的一切都被打乱,他明白这次是他争取的好机会,为了他们,这短暂的离别足以让他忍受。
“只要你拿下这次艺术节最佳评委的奖项,你的工作室后续就会省力许多……虽然现在你也有合作,但商业合作的价值远大于你现在的小合作。”季海的话再次盘旋在耳边。
“这次做好,对你,对他,都只有好处。”
“许竹山,别忘了答应我的。”用力抱紧自己此刻很爱的人,季倾感受着分别的扯痛,比以往明显许多。
“今年生日一定一起过。”
这是承诺,也是鼓励。
再一次起飞,是单行线。至于重逢,两人都是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