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就驻扎在距离京城不远的山谷里,四处空旷声传得广,那些人听上去颇为义愤填膺。
副将也听见了,抬手拍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当兵的都是莽夫,只看拳头说话。”
说罢他便丢下他转身离去了。
霍拾昀今日穿了紧身长袍,两只脚上缠了束腿,手臂上也绑了护腕一身劲装。
他缓步朝前走了过去。
在他身后不远处,副将与永王凑到了一起,不由得担忧起来:“他能行吗?胡大牛可是在泰山上拜师了拳术大师的,功夫不是一般二般的强。”
“他若是连这帮人都打不过那他就是丢了我的面子,倒是随意打发就是,”永王摆摆手。
副将:“他会输吗?”这话刚问出口,他便觉得自己错了。
就听帐篷后面传出几声拳脚打斗声,砰砰的几件重物落地的声音,打斗一夕之间便结束了。
“我没看错吧。”永王朝前看去,只见已经有七八人倒在了地上。
其余的动上了兵器可以就在他手里走不下三个回合便被打得丢盔弃甲。
须臾,胡大牛拱起手来:“服了,我们服了。”
副将看向身侧的永王:“将军,你给他的职权小了啊。”
午后刚过,艳阳斜照在坊间街道的红枫乌桕上,撒下如同碎金一般的红色。
花自闲在户所里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屏风后面管家正给同样来置办房产的客人讲述房子的好处。
“冬暖夏凉,据风之地,居于僻静之所处于密境之间呐。阁下若是买下了这幢院子,坊间四邻必定要羡慕死您了。”
“久了,还不,来。”新雨在她身侧坐下,微微皱着眉。
自二人到了户所坐下已有半个时辰了犹不见人来接待,本是好脾气的新雨等得也有些不耐烦了。
花自闲熟练地从空间里掏出南瓜饼、蛋黄酥、粘豆包、一整只烤鸭,把一方小桌子摆得险些装不下。
“尝尝这个南瓜饼。”她一边说着,用筷子夹起一块来喂给了她。
相处了这几个月主仆两关系亲近了不少,花自闲又没什么架子,新雨乐意和她亲近。
南瓜的浓香,蔗糖的清甜还有那股油润的花生油香味,新雨疯狂点头:“好。”
她嗓子刚好一些说话还不怎么利索。
花自闲怕她呛着给她倒了杯水。
户所里的人,什么大富大贵没见过,暴发户按揭买了房最后交不起钱的大有人在是以都学会了势利眼看人。
这当中最大的势利眼当属户所的户头,他只打量了二人几眼便对身侧小厮道:“这一看便是暴发户,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和下人相处如此不分你我的,晾她一会儿若是还不走便去报几个大价钱全款的屋子把人吓住。”
小厮得了指令只得连连点头,可他抬起头去看,又觉得那位娘子的气质也不像暴发户啊。
花自闲打开一个小食盒里头放了中午做的凉粉,原本是放在空间的冰箱里冻着的,这会儿刚好凉了。
做了许多,中午晓儿和李姣来了给出去了两碗,又给了可安一碗,剩下的三碗她打算留一碗到晚上请霍拾昀尝尝。
新雨对这碗凉粉很是喜欢,虽然秋凉可吃起凉爽的东西心里无比舒畅。
这边她一碗又一碗地吃食变着花样地拿出来,原先看房的客人连羊皮卷都不想看来,转头看向他们才发现这二人吃的东西竟然没一样是他们见过的。
精致小巧又好看好吃,尤其是那凉粉、豆花,白里透着白的软糯糕点。
众人不受控制地咽了一口口水。
不多时就有妇人受不住了抱着孩子上去问:“娘子你这些吃食是在哪买的?”
“桂花蒸。”这是她给铺子取的名字,秋日里最闷热甜腻的一天,想想这么说妇人应该不明白便又补充道,“我自己的铺子还没开张,这些也都是我自己做的。”
妇人面露遗憾:“原来如此。”她怀里的孩子也哭了起来,她赶忙去哄。
花自闲便把一粒软糯可口的糯米糍递到了男孩嘴边,小男孩只是舔了一口便抓过了糯米糍大口吃了起来。
看孩子吃得这么开心女人很是高兴连声对她道谢还说什么要给她塞银子,她推托了几次才拒绝掉。
妇人便笑说:“等娘子的铺子开了张我一定带着这孩子去捧场。”
见到这一幕,户头也只嗤笑一声:“原来是做小生意的。”他给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这才屁颠屁颠地走了过去。
“娘子想看多大的院子。”小厮脸上堆着笑。
花自闲沉吟了片刻,说:“我家孩子多男孩女孩都有,最好是大一些,带花园楼阁还要有湖泊的。”
那小厮笑笑:“这些院子可都不便宜。”
闻言新雨不高兴了一拍桌子站起来:“你,瞧不起。”
“娘子,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小厮讪讪笑道。
花自闲也不恼,轻轻一笑让他们把画了图的羊皮卷都拿上来。
用羊皮卷的都是几年前的老房产了,现在有了远斋纸张便也没那么贵,三尺长卷十文去钱不到一些新出的院子都用了宣纸画。
花自闲挨个翻看,很快便看上了一座园子。
五进院既有湖光山色,又用花园怡景,她颇为满意。
“就这座吧,抽空我去实地看看。”她把画着那座五进院子的图拿到了最上面。
小厮面上却闪过一丝难色:“娘子,这院子叫欢圆乃是大前朝宰相的故居,到了这一代后人不得势家,道中落拿出来变卖。光是购入便花了我们东家三千两银子,闲着是过于久了一些打个折三千二百两。”
寻常人看到这价格便打退堂鼓了,谁知她想也不想便按了章:“交了定金,我不日便领着我家郎君去看房。”
“娘子不再考虑考虑?”小厮有些不可置信,什么暴发户能这么阔绰。
花自闲点头:“若是喜欢本娘子全款买。”
小厮嘴角都险些笑歪:“好嘞,明日,明日就去您府上亲自请您去看园子。”
前一秒还一脸的苦相,现在知道她有钱眉飞色舞地恨不得把势利眼三个字写在脸上。
出了户所到了家时,她瞥了眼书房,里头传出烛火跳跃的光亮。
她便猜到了霍拾昀回来了。
正要往书房去,半途便被他叫住。
霍拾昀手里提着枪应是刚从后院练完了枪回来,薄衫上被汗水给浸透了,额肩的碎发也被汗水给打湿了。
“阿闲。”他唤她。
花自闲勾了下唇角,掏出手帕缓步走上去替他擦去额前的汗水:“今日我去了户所相中了一所园子,你有空陪我去瞧瞧,若是喜欢便罢祁儿他们都接到京城来,咱们在京城也算有个家。”
“好,只要是你喜欢的,都好。”霍拾昀揉了一下她耳际的头发,笑意温柔。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却又像是看在别处,花自闲便知道他心里有事儿:“你是不是有事要同我说。”
闻言霍拾昀微怔,垂下眼睑。良久才开口:“有件事我瞒了许久,不知如何开口。”
“是祁儿他们的事吧。”
霍拾昀愣了一瞬,旋即怅然一笑:“什么也瞒不住你。”
“三个孩子不是你亲生的我一早就知道。”花自闲环住他的腰,这一身汗臭倒也不是臭,反倒令人踏实。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霍拾昀沉声,俯下身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祁儿也就罢了,云儿和灵儿身份一旦任人知晓便是灭顶之灾,我入了军营后便要出征了只能把他们托付给你。”
过了一会儿,他又叹息一声:“我对不起你。”
花自闲始终沉默着,她蹭了蹭他的前胸,哑声问:“你何时走。”
“半月后,往后的几日怕也是要住在军营里。”霍拾昀道。
她默了好一会儿,云遮月影竹影婆娑,须臾她踮起脚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我等你回来。”
这一吻就像一拳打在了他心上,二人已经互通心意,没有比这更令人心颤的。
一阵天旋地转后,花自闲被他打横抱了起来,不必多言他只吻了一下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