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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他,她,过往

    温热的气息在唇齿间化开,本就热气蒸腾的厨房更加燥热,轩窗外是红叶簌簌秋景寂寥屋子里火光烁烁旖旎春光。

    “嘘,我们悄悄的。”李姣给两人使了一个眼色。

    奈何晓儿紧盯着灶台上那一盘吃的不放:“我就吃一个。”

    无奈李姣只能勾着她肩膀把人拖下去。

    霍拾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良久才淡然开口道:“你问我出了何事,我不知如何回答,就连我也不知该如何说。”

    “若是不想说,不说就是了。”

    “可我又想你知道,毕竟...你是我心上之人,我不想连你都不知道。”

    花自闲双手捧着他的脸蛋,拇指摩挲着他脸蛋上的肌肤:“你说,我听着,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在。”

    闻言霍拾昀嘴角绽开一抹笑容,随后他垂了下眼睫,缓缓道:“七岁那年,就家中突遭变故,御林军上门抄了家。祖父被处死,爹娘与我被流放。”

    “他们都说,祖父杀了很多人以将士的性命与北狄交易,卖国求荣。可我不信,祖父曾说他的性命和鲜血应洒在西北的沃土上英魂当如城墙护守边疆,他戎马半生为了大盛性命都可以不要怎会卖国求荣。”

    “丹书铁券救不了祖父的性命,我和父亲母亲却得了恩赦可在流放之地活下去。可惜不到半年,在流放途中我们便遭到了暗杀。”

    他与爹娘一路逃亡,护送他们的官兵早就身首异处了,阿娘把他藏在一个山洞独自去引开了杀手等他醒来找到她时尸体已被野兽啃食殆尽。

    二他父亲被杀手剥皮抽骨曝尸荒野,那些杀手称自己是受死去士兵家属之托前来复仇。

    可祖父已死,那些家属又都是些平头百姓如何知道流放之地,流放的路途是隐秘的若不是朝中官员百姓很难得知。

    许是以为他死了,杀手烧了一座山后便离去,他彼时年纪尚轻一心只知有人要杀他便改换了女装进了一座城里当乞丐。

    师父找到他时他正被城中的乞丐堵截殴打,师父救下他将他带回了暗影楼,他说与祖父有交易祖父死了他便替他把霍拾昀教养长大。

    “我本就执拗,师父教导慎严格,又是那样杀人的宗门我抵死不从。”霍拾昀说道此处哑然笑了笑,“直到有一次,师父险些把我打死,才明白要想离开宗门就必须成为最顶尖的杀手。”

    “今日有一个人前来告知我,说祖父当年之事有冤屈。”霍拾昀说这话是拳头捏得嘎嘎作响,“我虽一直坚信祖父是清白的,可亲耳听到,还是难以自控。”

    花自闲听得心里一阵触动,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我们便为祖父申冤,为他正名。”

    闻言霍拾昀笑笑:“哪有那么简单,反抗皇权若没有权柄,话语传达不到皇帝耳畔。”所以他要参军,要立功,手握兵权之时就是祖父之冤上达天听之时。

    花自闲挽住他的胳膊,把头抵在他肩膀上:“你把过去的事情告诉我,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

    她的记忆被拉回年幼时。

    花自闲是个孤儿,自然没有名字,据说是婴儿时期便被组织买了来,植入了拟态空间芯片。

    她其实是个试验品,试验的介质就是空间的兼容性。听师父说,被植入空间的许多孩子里就她活了下来。

    空间会随着她的精神力强大变换不同的模式,起初只有基础的储物功能,七岁时她发现空间里可以凭空生出东西。

    只要她想,刀枪棍棒都能通过空间生产出来,组织也因此发现了她的作用对她进行严密的训练。

    “起初我不敢杀人,师父便一颗一颗地把我的牙齿拔掉,他说反正我还小牙齿还会长出来逼我杀了十二否则就要拔掉我的大牙。”花自闲说这话时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意。

    “你知道吗,在我们的世界有一种药物,可以通过注射使濒死之人焕发生机,只要没断气断掉的骨头割掉的肉都能重新长出来。”

    霍拾昀听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双拳紧握霎时捏碎了灶台边角:“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你。”

    “哎呀,都过去了。”花自闲抓过他的手,“在师父和组织的眼里,我是一件兵器,还是一把不死的兵器。”

    “我也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这样了,可是十七岁那年,我遇到了一个人。”她脑海中缓缓浮现一个身影,苍老地、佝偻的、又是睿智的,他和蔼地冲她笑着。

    花自闲弯了弯嘴角:“他明明是我要杀死的对象,却很不怕死地和一个野兽交易,他说只要我听他讲二十分钟的课他就让我杀死。”

    “我图方便,就照做了。”她笑笑,“他从宇宙起源讲到了文史,我听入了迷,二十分钟过了却下不去手了。于是我便把他带回了家,养了起来。”

    “小老太每日都与我讲课,他教我厨艺,又教我下棋。后来的三年里,我们日夜相伴是他教会我,人生未必只有一种选择。”

    “我给你取个名字把小杀手,”小老太说,“落花虽频意自闲,流水任急境常静,望你不受桎梏不受礼教的限制,做你自己。”

    说罢小老太敲敲她的脑袋:“不要被芯片控制了。”

    她从回忆里出来,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从那以后我便没法在下手杀人,可为了不违背组织的命令遭受惩罚,我把客户悄悄送走或是为他们改头换面就这样悄悄做了一年。”

    说到这里,花自闲眸子黯淡了下来:“可组织还是通过对芯片的控制知道了我做的事,他们找去了家里。”

    ....

    “奶奶——”她声嘶力竭,师父的皮鞋死死押着的她的脑袋。

    她瞪大双眼,奶奶冲她微微一笑:“阿闲啊,记得你的名字。”

    “奶奶!啊!”

    花自闲努力闭起眼睛,意识又被拉回了大盛,拉回了这间小厨房。

    一双大手盖在她的背上把她搂进了怀里。

    他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她,像是一尊石像。

    “我可从没在别人面前掉下过眼泪。”花自闲把脸贴在他肩膀上,吸吸鼻子,“我告诉你了,从前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倘若未来你对不起我我就杀了你。”

    霍拾昀吻了一下她:“不用你说,我自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