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长公主抱起胳膊冷哼一声,“你休要以为讨得了我的欢心,我就不会杀你。”
花自闲并未被她的说法给吓住,只淡淡勾唇:“杀了我,世间可真就无人能治好您的脸了,您舍得一辈子以面纱示人吗?”
闻言长公主面纱下的脸色变了变,微微低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倘若你治不好我的脸,那你就把自己的脸皮扒下来吧。”
晓儿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地看向花自闲,却见她还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好。”她说,“不过治疗期间你得听我的。”
“好。”长公主点头道。
“你可是公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还用说。”
花自闲满意一笑:“那便让我看看脸上的伤如何了吧。”
她话刚一出口,长公主便给身边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侍女立刻会意又对手下说:“去把薛神医请来。”
古代人弯弯绕绕的规矩可真是多,有话不能直接说吗。她撇撇嘴:“为何还要去请薛神医?长公主信不过我?”
“不管是什么药,只有薛神医点头了公主才会吃。”侍女道。
花自闲蹙起眉头:“那你们还寻我来干什么。”说罢她便要走。
长公主:“你敢走我现在就下令杀了你。”
霸道的很。花自闲无奈叹息:“既然有薛神医在你还要我做什么,直接让他治啊。”
长公主几人不说话了。
“怕是这位薛神医也不知道如何治疗吧。”花自闲嗤笑一声道,是啊一个连中草药都记录不全的时期,神医怕也是没办法。
几人不说话,去叫人的侍女已经跑出去了。
薛神医就住在京都东面的汉南坊里,距离户部侍郎府并不远,很快便到了。
进大门前他捋着黑里掺着白的胡子,面露鄙夷,对于一会儿要见的人他想那多半是个骗子。长公主脸上的伤乃是陈年痼疾,疤痕与骨肉都长在了一块儿,神仙难救。
一个江湖郎中想砸他的饭碗,想得美。待她暴露了,或是治出了什么毛病,公主定然会治她的罪,到时公主便只会更加依赖自己。
是以薛神医今日来此便是要看那江湖郎中的死相的。
前院还在宴客,侍女领着他绕过了前院直至后院一座乌桕小院。
进了门,一片昏暗之中几道身影,除长公主外其余的他都不大熟悉。
“薛明,见过长公主殿下。”他行了礼,待平身后打量起屋中的女子。
半暗半明的烛火里,女子一袭素衣,梳的是京中时兴的发髻发顶戴着一顶步摇,金色的叶片给她这身素衣添了颜色。
她的容色也是一绝,柳叶弯眉,鹅蛋小脸,一双杏仁形状的眼睛眸子是墨一样的黑,樱唇轻轻抿着似笑非笑。
这样的美丽女子做什么不好,怎么就跟他抢起饭碗来了。
薛神医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他,干瘦的普通的老头罢了留着山羊胡红鼻子,布衣纶巾。
“那便让我看看长公主殿下的伤。”花自闲淡淡说道。
面纱缓缓解下,轻飘飘地落在侍女的手上,昏黄的烛火中瞧见的是一张满是刀疤的脸。在那纵横的刀疤之中一道从左眼角斜向下巴的疤痕格外刺目。
花自闲眉头不禁蹙了起来,难以想象这个女孩在敌国都经历了什么。
“你是第二个看过我的脸的外人,若是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长公主说道,这次她说的是认真的。
从她脸上纵横杂乱的刀疤下,透过精致的五官依旧能窥见女子从前的有多么美丽,或许与因为同为女子的关系她跟她共情。
语气也软和了下来,像是哄孩子似的:“好,随便你。”
她旁若无人地走上前去。
“本宫告诉你唔....”还没等她说完,花自闲便旁若无人地上前捧住了长公主的下巴,左右搬动端详着。
她的脸上不光有刀伤还有烫伤,烫伤还能用身体上其他皮肉组织修复,可刀伤治疗起来便很麻烦了。
“把帘子打开。”她说。
长公主立刻道:“谁敢。”
花自闲:“不够亮,我看不清伤口。”
“奴婢把灯拿近一些。”侍女道。
花自闲松开了手,见她面色不好长公主脸上闪过一丝愁容:“怎么?治不了?”
她自小便被送去和亲,说是和亲那根本就是被掳过去的,在北牧草原上被折磨了五年一年前才被救了回来可脸却成了这样。
受过的苦有许多,可她都不在乎唯独这张脸,这张脸只要一天难看就一天提醒着她所受过的屈辱。
她必须治好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你是庸医,本宫,本宫现在就杀了你。”长公主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指着她说。
一旁薛神医嘴角升起一抹笑容,但很快就压下去了,免得被人看见了说他冷血。但还是要象征性地说些什么的:“花娘子还年轻,在医道上难免学艺不精,殿下还是饶过她这一次吧,只要别让她在庸医害人便好了。”
花自闲,早在半个月前他就知道了这个名字,原本吃着他的药吊着命的老王爷传言竟说他好了。
坊间百姓纷纷说她是什么医仙,在得知是个小女子治好了他治不好的病后他心中更是不平。
这次,见到了人他觉得可笑,什么医仙不过是一个俗女子想必救活永安老王爷一事也是歪打正着毕竟自己在此之前给老王爷用了那么多药,说不定老王爷根本就是因为自己活过来的。
正想着,薛神医洋洋得意。
却听女子不紧不慢地吐出了一句:“能治。”
薛神医身子一颤,蹙起眉头。
“这怎么可能,长公主脸上的旧伤纵横交错早就伤了肌理,老夫医道之术登峰造极犹不能治愈,你一个小小丫头张口便说能治有何依据。”
他这一番话下来,长公主也不由得怀疑了起来,薛神医可是整个大盛最好的大夫。他本就是太医院院首因酷爱游山玩水才出了宫。
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若是他说不能治的病怕是真的不能治。
长公主面色阴郁,正忧愁时就听花自闲气定神闲道:“我说能治,薛神医这么愤懑,难道是不希望长公主的脸被治好吗?”
“我....”众人看向他。薛神医对上长公主怀疑的眸子,立马把头低下去,道:“殿下,我与殿下相识已久只是担忧殿下被有心人骗了,到时损害的可是您的后半生。”
“我与殿下有言在先,若是治不好便把这条命给殿下任由处置,薛神医何必急着定我的罪且先看看我的方法是否可行如何?”她声音冷下来,对于这种没事找事的她实在拿不出什么好脾气。
屋内寂静许久,长公主道:“本宫愿意一试。”
闻言,薛神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把嘴闭上。他眸子深深盯着花自闲,那他就等着这丫头因庸医害人被车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