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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无援

    金桂不答,本就凝重的目光因为门前的一群懒奴而变得越发地深沉。

    “世子呢?”

    “回总管,世子说,有雄鸡拜堂,也是一样的。”

    “那得雄鸡活着!”金桂把断了脖子,身上没剩下几根毛的雄鸡抛给阍者,“世子在房里,还是出去了?”

    阍者瞪着死鸡,登时大惊失色:“金总管,这是怎么了?”

    “迎亲路上出了点岔子,八姑娘没了,杨大人不知所踪,俞将军让世子和宁姑娘赶紧拜堂,你即刻去请世子。”

    “这……”阍者搓搓手,“金总管,不是奴婢不想报,世子说,谁敢打扰他喝酒,他就打死谁。”

    金桂暗叹一声:“放炮。”

    “是。”

    礼炮被雨打湿半数,奴婢忙碌半晌,才点燃两串,金桂在稀稀拉拉的“噼啪”声中,吩咐底下人:

    “你带新娘去喜堂,我去请世子。”

    “是。”

    金桂一走,江宁府的奴婢朝溶月横起手:“宁姑娘,请随奴婢来。”

    “恩。”

    狂风里的暴雨把江宁府满园的红灯笼刮得稀碎,缠在树上的红绸倒垂在地上,统统卷进了泥泞。

    奴婢们埋首疾走,不到一刻钟,他们到了喜堂外。

    “宁姑娘,请进。”

    厅堂的地上没有铺红毯,墙上也没有悬红绸,只贴了一个孤零零的喜字,字下的桌上,摆着一叠喜果。

    “请宁姑娘稍等,世子马上就到。”

    “恩。”

    溶月等在堂前,看着天幕的昏沉被漆黑吞没,堂外的两盏红灯笼被狂风卷灭了,临漳却久久没来。

    她想,临漳不会来了。

    于是,她挨着一张椅子坐下:“林缨,我睡会儿,万一世子到了,喊醒我。”

    “是。”

    周遭的嘈杂被风雨卷走,她坐进梦中的扁舟,飘向未知的远方,飘着飘着,水下忽而暗流涌动。

    她扒着小舟,定睛一看,水下浮起许多人脸,老人、壮年、孩童,他们无不凶神恶煞地探出手。

    “凶手,还我命来——”

    她惊得睁开眼。

    “姑娘,世子来了。”

    她转头一看,临漳晃晃悠悠地跨过门槛,走到她身前:“宁溶月,被马踩死的人,怎么不是你?”

    临漳的质问里盈满酒气和怨念,显然,他和她一样,极厌烦这桩婚事。

    “世子不想娶小女?”

    “难道本世子该想吗?宁溶月,你就是一个千人枕、万人尝的勾栏女,你怎配嫁给本世子为妃?”

    “世子说得极是,小女不配为世子妃。”溶月屈身,小退一步,“世子放心,小女这就离开江宁府。”

    说罢,她转身就走。

    金陵很快就要刮起血雨腥风,她得寻个安稳处,一边躲着,一边远观江宁府、江家坠入无间炼狱。

    然,她才走出三步,临漳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不许走。”

    秦长风阴险狡诈,江相宜老谋深算,一旦二人背着他,勾结在一起,他不可能坐稳皇帝的位置。

    所以,他要牢牢抓住宁溶月,拿他来钳制秦长风!

    “过来拜堂。”

    堂,不能拜,不然,天子诛杀临漳时,她得陪葬。

    溶月心思一转,摇摇头:“世子,今日吉时已过,勉强行拜堂礼,不吉利,不如,过两日再拜?”

    宁溶月已经进了江宁府,哪怕她有三头六臂,也是插翅难飞!

    “也罢。”

    临漳转身,将要跨过门槛,他蓦然顿住,只听他阴恻恻地说:“堂,可以不拜,洞房,却可先行。”

    林缨错身,挡到溶月身前:“世子,这样不合礼数。”

    “可笑!宁溶月和西汉皇子颠凰倒凤的时候,何曾讲过礼数?”临漳怒目,大袖一挥,“滚开。”

    林缨不让:“除非世子杀了奴婢,否则,奴婢定会拦住世子。”

    “好啊,本世子成全你!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打死!”

    金桂上前,欲劝:“世子,今日您大喜,不宜见血。”

    “你也想死吗?”

    “……不敢。”

    金桂率人围上林缨,要把她拖走,她却不认命,一边拿东西砸人,一边对溶月说:“姑娘,快跑——”

    喊声未落,她被金桂一掌敲昏,须臾功夫,奴婢退尽,偌大的喜堂,只剩下临漳和溶月两个人。

    “临漳,你敢?!”

    “宁溶月,秦长风只说不能杀你,可没说不能碰你。”临漳扯开腰带,“便他说了,本世子也不在乎。”

    临漳逼向溶月,溶月只能后退。

    二人在喜堂你追我退,绕了一圈又一圈,逃了足足一刻钟,临漳气定神闲,溶月却开始气喘如牛。

    眨眼间,临漳到了她身后:“不跑了?”

    她吓得提步飞奔,但只过了半刻钟,她被临漳逼到墙角,身后除了一堵冷墙,再没有别的退路。

    “接着跑啊。”

    身后无路,逃无可逃,便是有路,她最多跑出喜堂,却跑不出江宁府。

    绝望中,她抬眸,瞥了一眼堂外,天色黑沉,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祈盼秦长风来救你?”

    怎么可能?

    秦长风把她送给临漳时,就该知道,临漳不会放过她,他不会来救她,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溶月收回视线,目光对上色欲熏心的临漳。

    不过是陪一个男人,她又不是没陪过。

    她扯开衣领,勾出魅笑,迎了上去:“小女子身娇体弱,经不住世子蹂躏,只要世子肯多怜惜小女,小女定会让世子快活赛神仙。”

    “呵……”临漳色心渐弱,怒火大起,“难怪秦长风被你惑得五迷三道,原来是你擅搔首弄姿。”

    “既为勾栏女,哪能不懂伺候人?”

    “好!

    宁溶月,如果你真有本事伺候地本世子欲仙欲死,那么在厌了你之前,本世子允你过两天好日子。”

    她用不少两天,她只要一夜。

    “谨遵君意。”

    溶月伸手,勾住临漳脖颈,咬上他的耳,突然,宅门被人叩响,叩声之重、之狠,彷佛要捶破门。

    临漳推开溶月:“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宅门被破:“轰隆——”

    临漳奔出喜堂,跨过门槛的一瞬间,一把长刀刺穿暗夜,横上他的脖颈:“临漳意图谋反,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