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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热闹

    杨柳新手心一紧,差点忍不住,把人甩下马背,奈何江春玉是江家女,是他未来的正妻,他不能!

    他不仅不能把人丢下去,还得好言相哄,杨柳新勾出一点笑,抬起手,轻拍佳人香肩:“有我在,不怕。”

    “恩。”

    江春玉搂得越紧了,她心道,街上的人一定羡慕极了。

    街上的小娘子的确羡慕她,尤其是矾楼里的那个小娘子,羡慕到了嫉妒,她探出身,大喊一声:

    “杨状元,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怎么会是您的夫人?”

    江春玉闻言,气得扭头欲骂:“你——”

    “娘子莫急。”

    杨柳新按住江春玉,他的夫人是不知廉耻,但,若非她不知廉耻地爬上世子的床,也轮不到他一个寒门娶她。

    杨柳新轻抬下颚,朝楼上的小娘子微微一笑:“八姑娘还不是杨某的妻,但杨某同她情定三生。

    八月初八,杨某将抬着八抬大轿,亲自去江家,迎娶八姑娘,届时,欢迎大伙到大理寺喝喜酒。”

    “好——”杨柳新的坦荡,惹得百姓们齐齐欢呼,“祝愿杨状元和八姑娘举案齐眉,永结同心!”

    “多谢,多谢。”

    笑语声雷鸣,杨柳新在一片欢天喜地的道贺声中,一手搂着江春玉,一手牵着白马,渐渐走远。

    绿竹看着马背上的一双俪影,泪流满面地喃喃:“他说这是权宜之计,他说他不会娶八姑娘的……”

    “显然,他骗了你,不止一次。”

    “呵……呵……”绿竹含泪,大笑两声,“是啊,宁姑娘提醒过奴家,是奴家蒙了心,不肯信姑娘。”

    “你是被蒙了心,否则,你就该知道,一个男子若喜欢一个女子,哪怕是死,也不会把她送给别的男人。

    若他送了,便是不喜欢。

    杨状元的心里没有你。”

    如同秦长风的心里也没有她。

    “呜呜……”

    “走吧,我送你回去。”

    二人走出黄字十一号房,往楼下去时,溶月问:“我该送你回去哪儿?是长春馆,还是江宁府?”

    没等绿竹说话,楼下传来一道冷声:“长春馆。”

    临漳沉着脸,大步走到二人跟前,愤怒地甩出一封信:“一个万人骑的妓子,也配舍了本世子?!”

    书信落到溶月脚边,她低眉一看,上面写着:奴家位卑,不敢久居江宁府,自此求去,望世子成全。

    “你要成全,本世子就成全你!

    来人,把她送回长春馆,告诉景秀,让她日日接客,无论病、痛,除非是死,否则,不得有歇!”

    “是!”

    江宁府的奴婢全冲了上来,绿竹吓得跪地求饶:“世子饶命,奴家不敢舍了世子,奴家是——”

    “闭嘴!”临漳不给绿竹说话的机会,“押走!”

    眼看江宁府的人逼到了面前,绿竹惊惧得面色煞白,她扑到溶月脚边:“宁姑娘,求您救救奴家!”

    她又不是菩萨,怎能普渡众生?

    不过,样子还得做做。

    “世——”

    “你也闭嘴!”临漳呵断溶月,“别说你还不是世子妃,就算你是,也管不得本世子处置自家侍妾!”

    “绿竹,我帮不了你。”她朝临漳屈身,“世子误会了,小女不敢管,小女想帮世子送她去长春馆。”

    “呵呵呵……”

    临漳转笑:“本世子倒是忘了,你最懂得趋吉避害,既然你愿意讨好本世子,本世子乐得成全。

    来啊,帮未来世子妃,送绿竹去长春馆!”

    “是。”

    进了马车,绿竹扑在地上,继续哀求:“宁姑娘,您一向慈悲,求您念在往日的交情上,替奴家——”

    “你我有何交情?”

    “欸?”

    “绿竹,杨状元和你情深似海,能为锦绣前程卖了你,我和你萍水相逢,凭什么为你得罪世子?”

    是啊,宁姑娘凭什么帮她?

    可如果连宁姑娘都不帮她,谁还能帮她?

    “宁姑娘,奴家求求您。”

    “我帮不了你,但我可以给杨状元送个信,也许他会念在你对他有恩的份上,求世子放你回钱塘。”

    “真得吗?”

    溶月不答,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

    马车纵穿南宁大街,上到春熙路西,拐过一条十字街,到了金陵夜景最热闹、糜烂的淮水两岸。

    不过,即便不是晚上,淮水的风景也不差,尤其是在夏日傍晚,公子哥最喜欢租一条船,躺在夏风里,听伎子弹琵琶。

    但今日不同往日,午后的淮水看不见一艘小舟,宽敞的十字街更是静悄悄,彷佛无人居住的死城。

    林缨捏紧袖角,不安地嘀咕:“怎么瞧不见人?”

    “有人。”止水指尖一斜,点向临街一座伎坊的二楼窗户,“人躲在窗户后面,正在窥探着我们。”

    “欸?”

    众人循着止水的指尖望去,只见街上伎坊的窗户都撕开了一条缝,缝隙之后,全是一双双人眼。

    林缨又道:“好吓人。”

    止水没理她,反问溶月:“姑娘,可要奴婢去探一探?”

    这话才说完,远处传来一道凶厉的人声:“别磨磨蹭蹭,给爷利索点走路,不然,爷抽死你们!”

    人声之后,跟着一道皮鞭的抽地声:“啪——”

    响声震耳,惊得马儿一阵乱蹄,拖着马车向前狂奔,等止水稳住马儿,车子已经到了长春馆外。

    几个衙役拔刀冲到车前:“衙门办差,谁敢放肆?!”

    “你们才放肆!”江宁府的奴婢横眉冷斥,“宁姑娘奉世子之命,送绿竹姑娘回长春馆,谁敢拦路?”

    衙役一边慌忙收刀,一边谄笑着躬身:“误会,卑职们不知道是宁姑娘驾到,还请姑娘多多见谅。”

    “你们是……?”

    “卑职是刺史府的差役,奉我家朱大人之命,到长春馆拘拿要犯。”

    朱大人?

    “戴刺史呢?”

    “回宁姑娘,戴蔚身为朝廷命官,暗中为左伯棠效命,刺探皇室秘辛,已在三日前,被判斩首。”

    “死了?”

    “没,戴蔚逃了,大理寺正在通缉他。”

    说话间,景秀被押了出来,她耷拉着脑袋,木然地向前走,走着走着,她看见溶月,扑了过来:

    “宁姑娘,您救救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