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三百零七章 分歧

    秦长泽骇得通体一寒,冷汗淋漓。

    秦长风拿到了他和南唐天子的密信,这些信一旦被呈给父皇,哪怕他再宠他,也会要了他的命!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得做些什么。

    秦长风抬步要出公堂,然,没等他走出三步远,韩彪脚下一点,三步并作两步地掠到他的身前。

    “七殿下要去哪儿?”

    “堂审既停了,吾回宫歇歇。”

    “堂内有太师椅,七皇子可进去歇。”

    “韩彪,你是将军,吾是皇子,你敢拦吾,是以下犯上!”

    “末将不敢犯上,但元廷尉走前,吩咐本帅,看好此间所有人,便殿下是皇子,在大理寺,也得听廷尉得。”

    “你——”秦长泽咬牙,倾过半身,如地府阴鬼,在韩彪耳边低语,“韩彪,吾,不是好得罪的。”

    “韩家也一样。”

    “好。”

    秦长泽拂袖,坐回太师椅。

    接着,韩彪扬声:“公堂出现新证据,元廷尉不能决断,进宫求见陛下,在他回来前,堂上、堂下人全不许动。

    若有违令者,一律格杀。”

    “是——”

    禁卫一边应下,一边拔出了刀。

    见此,衙署的官员、围观的百姓,全都被凛凛寒刀中透出的杀意,吓得抿紧双唇,蜷起了身子。

    秦长鹏慌忙坐回太师椅,过了一会儿,他实在憋不住恨,愤愤念叨:“七哥,韩彪也忒嚣张了!”

    “韩彪手握兵权,连父皇对上他,都要忌惮三分,吾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皇子,他自然不放在眼里。”

    “七哥这话不对,七哥虽是皇子,却是主,韩彪再能耐,是奴,自古,主要奴死,奴不得不死。”

    “小九想怎样?”

    “他敢压七哥,是仗着元廷尉托他稳住大理寺,可如果大理寺乱了,他又该怎么和元廷尉交代?”

    秦长泽假装沉下脸:“小九,别胡来。”

    “七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秦长泽兄弟二人说话的功夫,溶月踱到秦长风身侧:“七殿下倒是挺从容,九殿下就不太行了。”

    “顽顽看得这么仔细,莫非是瞧上了老七?”

    “三殿下——”溶月气得略扬声,“今日的案子还没审明白,三殿下怎么有闲心想些有的没的?”

    “孤可以不想,只要顽顽答应孤一件事。”

    “什么?”

    “不管这一案会审出什么样的结果,从现在开始,你只能看着、听着,不许说话,哪怕是一个字。”

    “不——”

    “宁顽顽,”秦长风眉目一沉,“孤能允你帮孤,是信你能自保,可刚才在堂上,你差点被处死!

    早知道你这么想死,孤何必遣三百影卫护你到黄石镇?孤又何必在张掖驿站宁可毒发也要保你?!”

    她不是想死,她只是更希望秦长风能活,但,她之心,也正是秦长风之心。

    “小女知错,请三殿下息怒。”

    “知错不改,等于撒屁。”

    “咳——”溶月眨眨眼,一时怀疑自己听岔了,“三殿下,您是个斯文人,怎么能口出秽言呢?”

    “遇上你,孤早不干净了!”

    这话怎么怪怪的?

    溶月深吸一口气,决定转移话题:“三殿下,您刚呈上去的,是七皇子和南唐天子的密信往来?”

    “恩。”

    “三殿下从哪寻来得?”

    未等秦长风回答,韩彪凑了过来:“老朽也想知道。”

    “元廷尉坐在堂上审案的时候,韩老将军对诸事皆无兴趣,怎么元廷尉一走,老将军就改性了?”

    “我——”韩彪被怼得面色发青,他咬着牙,吞下怒气,回了一句,“三殿下,老朽是您外公。”

    “亲得?”

    韩彪的脸登时从青转为黑:“算老朽多事,老朽这就走!”

    “大将军且慢——”溶月连忙拦住气得拂袖的韩彪,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三殿下只对旁人守礼。”

    “什么意思?”

    “三殿下对大将军撒气,是把大将军当自家人。”

    韩彪的火气立刻散尽,愉悦从胸腹之间疯狂上涌,将要化作一串仰天大笑时,他用力咬住后槽牙:

    “咳咳咳——”

    韩彪红着脸,咳了好一通,才故作严肃地对溶月说:“女娃娃,老朽看在你面上,就不计较了。”

    “大将军雅量。”

    “好说。”韩彪面色柔和地转过身,凑到秦长风耳边,十分亲近地问,“三殿下,密信得自何处?”

    “你猜。”

    “……”韩彪刚刚顺下去的气又“蹭蹭”冒起,他捏紧拳头,怒问溶月,“这是对家人的态度?!”

    她暗叹一声,张口要替韩彪问,但话到嘴边,她又收住了,万一秦长风答了她,韩彪真得气死。

    这会儿,她终于发现,秦长风和韩彪确是一家人,易怒,气性大,喜欢被哄,还不容易哄得好。

    问不得,便自己想吧。

    有本事拿到南唐天子和七皇子密信的人,必是天子心腹,如今南唐朝上,是天子的心腹的人——

    “影赤,你去了张掖?”

    影赤抿紧双唇,偷偷瞥秦长风,这番动作落到溶月眼里,如同做贼心虚,她立刻肯定地答韩彪:

    “大将军,密信得自杨柳新。”

    “谁?”

    “奉南唐天子暗命,到张掖城,率守军截杀三殿下的蠢货。”溶月低眉,轻问,“三殿下救了他?”

    “不,孤杀了他。”

    杨柳新生了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若叫他回到金陵,指不定能哄得南唐天子晕头转向,忘了杀他。

    薛仁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要在路上杀他。

    薛仁动手时,影赤救了他,然后以送他回金陵为条件,骗取密信,待密信到手,影赤就杀了他。

    韩彪皱眉:“三殿下,这人既是个蠢的,何必杀掉?为何不把人留着,叫他回金陵,祸害南唐?”

    他想杀顽顽,他必须杀了他。

    且杨柳新虽蠢,却也坏,他死了比活着,令人安心,至于南唐朝纲,有一个昏聩的天子,足矣。

    秦长风横扇,点向公堂外:“韩大将军,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挑衅,你再不发威,就成病猫了。”

    “诶?”韩彪抬眸,只见几个藏头露尾的鼠辈正在暴雨中浑水摸鱼,他登时冷哼一声,“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