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沿原路返回D大门,漫步者已经没了影,看样子是进了行李大厅。
进去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那头大家伙回到了先前位置,沿着传送履带再度徘徊起来,只是这次手里多了只怀表,边走边看。
步星阑甚至在他依旧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些许深情和眷恋。
他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原来大小,衣服只剩下些破布条,看着比刚才狼狈许多。
陆谨言瞄了眼小声道:“看来它就是要找那个怀表,行了,也算歪打正着,赶紧上去吧!”
驰向野和凌云自然没意见,只有步星阑站在原地没动。
走了两步见人没跟上来,驰向野立马回头问:“怎么了?”
步星阑没说话,只是摇头。
他真的是要找那只怀表吗?那为何找到了还在原地徘徊呢?
或许漫步者和地缚灵并不一样,它们完成心愿之后也不会离去?那它在这里转圈圈的意义又是什么?
或许它根本没有完成心愿?那枚怀表并不是它真正要找的东西!或者说,它不只是要找怀表,还有别的什么……
“星星?没事吧?发什么呆?”驰向野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有些担心。
陆谨言和凌云已经走到二楼了,步星阑抬头看了眼,忽然道:“你们先上去,我马上来!”
说完立即转身往A13跑去。
“又干嘛?”陆谨言探头喊了一声,“你小子能不能消停会儿?”
“我陪她去看看,你们先开门!”驰向野顾不上别的,连忙追了上去。
步星阑跑到转盘边,内心突然产生了一股怪异的感觉。
望着那道微微佝偻、垂首漫步的背影,她下意识喊道:“Alvaro!”
驰向野追过来拉住她满脸不解问:“你干什么?刚还没被追够吗?”
步星阑没回答,挣开他上前又喊了一声:“Alvaro!Qué estás buscando?”
她说的是西班牙语,这下不只驰向野愣住,前头那位也停下了脚步。
接着,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衣衫褴褛的男人僵硬地转过身,无神双眼似乎在对焦,颤动几下之后直直朝步星阑看过来。
他张了几次口,终于发出了沙哑难辨的声音:“Esperando……equipaje……”
驰向野倒抽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感染物开口说话!
在他的认知里,已经被病毒完全侵蚀转化的人是无法再开口说话的,它们可以发出类似人类的嘶吼声,但绝对不可能说出人类的语言!
中枢系统被破坏,它们不可能再具备语言功能,这太匪夷所思了!
况且这头漫步者明显是在回答步星阑的问题,他能和人类交流!
或者说,步星阑居然能跟丧尸交流!简直不可思议!
“他在等行李!他真正要找的是他的行李!”步星阑回头冲驰向野喊道。
她低头思索片刻,突然拔腿往转盘尽头跑,驰向野来不及细想,赶紧跟上去。
漫步者随着他俩转身,呆呆看了会儿,又继续围着传送履带转悠起来。
转盘一头是电子告示牌,上面会显示航班号、到达时间等等,另一头则是的行李出口。
飞机落地后,所有行李会被运输车拉到储藏间,再经由传送带逐个送至各个转盘。
储物间里一般会有多名工作人员,负责分拣操作。
步星阑的目光落在传送口,那里挂着黑色皮质门帘,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张着大嘴,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稍加思索,她弯腰就想往里钻,驰向野连忙拦住质问:“你干嘛?”
“从这里可以爬进储藏间,他的行李肯定还在里面!”
“我知道里面是储藏间,我是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的行李!”
步星阑语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脑海中像是有个声音一直在催促她,一定要找到那件行李,否则将会错过很重要的东西!
她抬头看着驰向野,语气有些急促,“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必须这么做,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也很难跟你解释清楚,可是我……”
见她这样,驰向野心底一软,抬手握住她的肩膀安抚道:“我知道了星星,别急,我陪你进去,但是你得待在我身后,不要乱来,行吗?”
步星阑怔然片刻,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钻进行李出口,光线霎时变暗,护目镜监测到环境变化,自动开启了夜视功能。
里头也是传送带,空间不算大,对驰向野这样的身形来说略显局促。
还好并不长,一分钟左右就爬到了尽头,最多也就三十米。
出口被堵住了,驰向野左手骨裂不好发力,推了两下没推开,正准备掉头用脚踹。
“我来吧。”步星阑放下背包。
驰向野跟着卸下行囊,侧身让出位置。
地方委实不够宽敞,步星阑挤过去时两人不可避免地贴在了一起。
驰向野清了清嗓子,小声提醒:“当心。”
以为是让自己当心他受伤的手臂,步星阑立马直起身想往后靠。
谁知驰向野正躬身低头专注盯着她,这一抬头,坚硬的头盔直接磕到了下巴。
他轻哼一声别过头,清早起来刮胡子剌出的伤口还挺深,这一下估计又要裂了。
步星阑抱着脑袋抬起头,果然看到创口贴边缘渗出了鲜红。
“流血了!”她低呼一声。
“没事!”驰向野捂住下巴,指了指出口,“抓紧时间,他们还在等。”
步星阑侧身越过他,转身抬脚。
驰向野连忙抵在她背后,双手张开撑住通道两边。
出口确实堵得够严实,步星阑连踹好几下才将挡路的障碍物蹬开一道缝,勉强能让两人通过。
驰向野抢先挤了出去,刚落地就端起武器。
步星阑跟出去一看,好家伙!满屋子都是行李和货物,很多箱子都被打开了,各种杂物散落一地,像个垃圾场。
一股难闻的恶臭扑面而来,两人同时戴上防毒面罩。
房间各处或坐或躺或趴,全是已经风干的感染物,粗略估计起码上百头!
从它们的衣着服饰来看,旅客和机场工作人员各占一半。
储藏室不小,大约两百平,附近几个转盘的行李都集中在这里,经由传送口运出去。
两边墙壁上各有四个传输口,北面有道门。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已经封死了,要不然里头的“人”也不会留在这儿自然风干。
八道传送口前面的传输设备全部都被掀翻,挡住了通道,上面压着几件超重货物,外头码着几十只行李箱。
要不是步星阑力气够大,根本不可能踹开。
这个手法很巧妙,明显是什么人有意为之。
或许是躲进来的人最终全都被感染,有人在失去理智之前将所有出入口全部封住,不想让感染物逃出去。
“这么多?”驰向野看着周围上千只行李箱犯了难,这一个个找得找到什么时候?
步星阑掏出先前捡到的机票,上面的日期是二零二六年六月七日,病毒爆发的第三天,
当时大范围感染刚刚在全球蔓延,很多国际航班还没有停运,没人能料到这场危机最终会转变成全球浩劫!
机票显示,这个名叫阿尔瓦罗的男人,是从墨西哥????瓜达拉哈拉国际机场出发飞往卡尔加里。
票据上不仅有旅客信息,还有对应的行李托运编码,可即使有这个,要找到对应的行李箱也不容易。
她稍加思索,指着眼前还没拆包的整件行李。
“先找这个传送口附近的,这些都是要运送到A13转盘,他的行李有很大概率就在这一堆!”
驰向野沉吟片刻道:“它穿的西装是深棕色,鞋也是,包括领带和一些小配件,都是以棕色为主,他应该很喜欢这个颜色。”
想了想又补充:“它穿衣品味不低,看得出经济条件很不错,行李箱材质和档次应该也不差。”
步星阑明白了,立刻拔出军刀,割开罩住托运车的防尘布和绳子。
两人将几只棕色系的高档行李箱挑了出来,可是核对过编号之后确定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