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一定,一定……”茶摊老板忙不迭的答应。
等人都走光了之后,方才擦了擦手,不动声色的走到自家的大门口。
“姑娘,姜姑娘,你还在吗?”
“马大叔,多谢。”姜青芷隐藏于暗中,若有所思:“他们刚才说的是有司衙门,是吧?”
“是,姑娘,你这是惹上麻烦了。”
“是啊,马大叔,你也要小心,小心他们再回来找你的麻烦……”
“不会,刚才你躲起来到时候,他们都在看那些狗东西了,没人发现你躲在了我家。”
马老板在这里摆摊十多年了,素来对那些披了官衣的巡街护卫最上心,所以他们一出现,马老板便盯上了他们。
这一伙人来势汹汹,完全不是平日里那种散漫的样子,还自带着一股子杀气,而且看视线完全是冲着姜青芷的马车去的,他便当即就告知了姜青芷。
他在年轻时曾是姜家的家生子,后来自己给自己赎了身,在这里开了茶摊勉强糊口,所以认得姜青芷。
可惜两人只寒暄了两句话,巡街护卫们就杀来了,马老板当机立断,趁着大家伙的注意力都在巡街护卫们检查马车的时候,让姜青芷溜进了自己家。
果然,姜青芷刚藏好,那些人便过来问话了。
好在马老板在在市面上混了十多年,早就炼成了厚脸皮,撒谎都撒的理直气壮,这才支走了那些人。
“姑娘,前大街你是走不了了,不如就走我家的后门,我婆娘回娘家了,后宅没人,你自己找一件她穿过的衣服,换上,从后门出去便是承德街,从那里再左转就是后街口,那里人多,好藏身。”
姜青芷再次谢过马老板,换了身酱红色的粗布女装,留下了一锭银子后,悄然从马老板家的后门溜了出去。
有司衙门的人要抓她,那水口胡同那边是暂时回不去了,如果对方知晓了她的身份,肯定要在家门口守株待兔。
为今之计,最安全的地方便是惠及武行。
宋紫湘和她相熟,只怕也不安全,而且她还有受伤的门砚要照顾,此时不宜打扰她。
长公主那边她也不敢贸然投奔,毕竟从某些层面上来说,长公主也是皇家人,如果对她下手的真的是皇族的人,那怕是要牵连到长公主。
所以,思前想后,唯独惠及武行在表面上和她关系不大,暂时藏身应该没问题。
但是她没有直接去惠及武行找孙成娇,而是去了他家里。
姜青芷记得孙成娇的家庭地址,在后道街那边,与她如今所在的位置只差几个路口而已。
孙成娇的妻子过世的早,留下一个十岁的女儿孙红蕊,因为他忙着武行的事,女儿年幼没人照顾,便娶了填房邹氏,后来两人又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儿子刚满周岁。
他儿子的周岁酒宴上,姜青芷还去送了贺礼,与邹氏也打过一个照面。
怕被人发现,姜青芷没有走正门,而是去了后院。
刚要抬手拍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叱骂声:“死丫头,你怎么做事的?让你好好看着弟弟你都看不好,养着你做什么!”
“二娘,不,不怪我,是弟弟他非要自己走……”
“他才一岁,能走路吗?不是让你背着的吗?你,你摔了弟弟,还敢犟嘴,我是不是打你打的不够多,你不长记性……我,我让你不长记性,我让你不长记性……”
透过门缝,只见邹氏拿着扫地用的笤帚,一下又一下的,狠狠抽在孙红蕊的背上。
孙红蕊被打的脚步连连倒退,下意识的护着脸,哇哇的哭喊着求饶。
“二娘别打了,女儿知道错了,呜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闭嘴!不准哭!要是被邻居听到,传到了你爹耳朵里,我就把你给卖给人牙子,让她们把你卖到青楼里,让男人们活活的弄死你……”
邹氏的威慑叱骂让孙红蕊立即闭嘴,呜呜咽咽的只敢在嗓子里哭,不敢出半点声音。
姜青芷沉下眉心。
酒宴上的邹氏,知书达理,说话那叫一个好听。
听说她母家是读书人家,自己也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只是因为未婚夫死了,旁人都嫌弃她不祥克夫,这才拖到了二十七岁,才嫁给了鳏夫孙成娇,做了人家的后娘。
没想到,背地里竟然是这么一个恶妇。
而眼看着孙红蕊被打,周围做事的婆子妈妈们都不敢正眼去瞧,极力的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没人敢上前拦。
她们也不是没拦过,结果不过是陪着孙红蕊一并挨打。
因为邹氏孙成娇三媒六聘,过了婚书,八抬大轿抬进家门的填房,是正妻,不是那些见不光的贱妾,可以随意发落了。
如今的邹氏,那就是孙家的女主人。
她说让谁好过,谁就能好过,说发卖了谁,便真的能发卖了谁。
就在邹氏再次扬起的笤帚的时候,陡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大爷,我问一下,孙成娇孙教习的家是不是在这里?哦,就是这一家啊?那多谢大爷了……”
听到有人来了,邹氏果然变了脸色,立即抓着孙红蕊的手臂,扔给一个嬷嬷。
“去,把她带进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说话间,后门被人敲响了。
“有人在家吗?”
邹氏立即让人去开门,同时也摆出了当家主母的派头,抱着儿子懒洋洋的问。
“谁啊?谁在说话。”
门开后,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衫,脸色有点诡异晦暗的女人,正笑吟吟的站在门口。
“邹娘子,是我,我是孙教习的朋友,有事想找孙教习。”
“你?”邹氏皱起眉头打量了一下女人,感觉眉眼似曾相识,但实在想不起来是谁了:“你是?”
“我是孙教习的朋友,方便进来吗?”话是询问的,但是姜青芷还是不客气的跨过了门槛,进了内院。
人家都进了门,又说是孙成娇的朋友,邹氏也不好说什么,不过看对方衣衫简单朴素,想着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朋友,就没了之前的好脸色。
“夫君他一向在武行忙着,不在家里,你若是有事,可以去武行找他……”
“惠及武行吗?诶呦呦,这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只是听说过,却没去过,娘子可是方便让个人陪我过去?”
“你这人,可真是不认生的很哈,”邹氏彻底没了好脸色:“你不是说,是我家夫君的朋友吗?怎么朋友还不知道他的武行在何处?你是假朋友吧?”
“怎么会?我和你们家大姑娘,那个叫孙红蕊的小姐,我们便是认识的,你若是不信,可以让她出来认识一下便知道了。”
“你找孙红蕊?”邹氏一听姜青芷的意思,好像是冲着孙红蕊来的,立即警铃大作。
她可是刚刚才打过孙红蕊,莫不是这女人知道了?
“怎么?孙红蕊不在家吗?不会啊,她这个时辰一向是在家的,红蕊,蕊姐儿,我是你姜姐姐啊,我来看你了,蕊姐儿……”
姜青芷一边喊着孙红蕊的名字,一边快步走想孙红蕊藏身的房间。
邹氏一看要坏事,立即叫嚷着婆子们将她给拦下:“你是哪里来的疯女人,竟然敢跑到我家来撒泼装疯,来人,给我轰出去,要是再不走,我就报官了……”
几个婆子闻言冲上来,与姜青芷的推搡中,只听“哐当”一声,一个玉镯子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呀,我的镯子……”姜青芷立即一声惊叫,推开了眼前的几个婆子,抓起地上的玉镯碎块就冲向邹氏:“邹娘子,这可是我的传家至宝,价值百金,你如今弄碎了,你要赔!走,我们去见官!”
不等邹氏反应过来,一把薅住了邹氏的头发,顺势往底下一压。
“走,见官去!”
走敌人的路,让敌人无路可走!
姜青芷先发制人,在摔碎了自己的镯子,再叫嚷着让邹氏赔,并在气场上以【见官】为切入点,实打实的堵住了邹氏的所有退路。
她也从刚才叫嚷着抓姜青芷去见官,变成了躲闪回避:“你胡说,谁摔碎你的玉镯了,那分明是你来碰瓷的……”
姜青芷岂会惯着她。
当下不依不饶:“是不是碰瓷的,见到官爷自然见分晓,我这个镯子价值几何,也是能鉴别出来的,到时候,谁都躲不了,走,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