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赵公铖打了个招呼,三人便来到赵馨玥的小院,围坐在石桌上交谈起来。
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水,陈行喝了一口随意问道:“适才见赵兄风尘仆仆还未来得及问,可是出了远门?”
看了眼自家妹妹,赵平定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答道:“是出了一趟远门,办点小事儿!”
“哦!”
陈行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哥哥,你知道吗?是陈小公爷将楚年行救了回来,我跟你说……”
赵馨玥瞬间打开话匣子,俏脸上写满了喜悦之情。
陈行见赵平定那张脸上始终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心中不由得纳闷,这家伙天生就是一副冰块脸吗?整得跟谁都欠他百八十万似的。
“楚年行,能平安无事的回来就好,你也不必担惊受怕,日日替他诵经念佛了!”
赵馨玥像是被人抓住尾巴的小猫一般,瞬间炸毛。
可一想到陈行还在一旁,于是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低声道:“哥,你说年行他能看上我吗?”
赵馨玥这话脱口而出,别说赵平定不高兴了,就是陈行也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这丫头,要相貌有相貌,人美盘顺,怎么就这么自卑呢?
不过转念一想也很正常,谁让这世间男女之事,总是先喜欢上的那个人觉着自己各方面都配不上眼眸里的完美情人呢!
不等赵平定开口,陈行抢先一步苦口婆心劝解道:“馨玥啊,不是我这个便宜哥哥说你,你就是把他楚年行看得太过完美了,以至于瞧不到他的缺点,你且记着,女子似水,可这水也是有讲究的,平日里温婉宁静,但关键时候亦可如山洪倾泻,去势凶猛!”
“啊?这是何意?”赵馨玥一脸不解地看向陈行不由得心生困惑。
“陈哥,世人不都说女子应当清淡如水,明媚如花吗?”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这不代表天下女子皆是如此,每个人的性格、习惯、脾气各不相同,若是人人都一个样,跟流水线产出的机器人有何区别?真到了那个时候,这世间可就太无趣了!”
说到这里,陈行不由得感叹这封建社会对女性的压迫性确实很操蛋,原本活泼好动的年纪,本该肆意挥洒青春,却非得逼着她们一个个跟看破红尘的尼姑似的静坐家中,纯脑瘫!
就比如前世南宋时期盛行的裹小脚,这玩意儿在陈行看来,单纯就是因为那会儿南宋太过富裕,以至于吃饱了撑的,闲的蛋疼非得找点事儿给自己做。
加之历朝历代对女子的描述多是扶风弱柳,仙姿卓越的形象,故而南宋时期那些个喜欢吟诗作对的文人雅士就开始以自己的意淫来塑造女性,着实可恶得很!
有些是为了情郎心目中的完美形象、有些是为了跟风,还有些则是迫于世俗的压力与偏见不得不如此。
总而言之,一个个都因为文人雅士的几句话而开始裹缠了小脚,这等脑残行为,导致脚掌骨骼畸形不说,还会令女子身体健康受损。
但最可悲的还是那群裹小脑的傻逼读书人,愚蠢而不自知!
难怪后世会说出那句:抵制封建迷信,破除传统陋习,树立文明新风的口号!
封建恶习当真是害人不浅。
“可若是年行他……他……”
“行了,听陈哥的,楚年行若是不听话,你就狠狠地揍他,往死里揍,一次不行就揍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揍着揍着他就听话了!”
“啊?”
听到陈行的话,赵馨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陈行反应过来,连忙尴尬地陪着笑脸解释道:“那什么,我不是让你没事儿就揍他啊,就是……”
赵平定听到这里终于是听不下去了,放下茶盏没好气道:“你这个法子是奔着让馨玥与楚年行和离去的是吗?”
陈行被赵平定说的讪笑不止,可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同她说啊!
每个人的婚姻状况不同,不可一概而论。
赵平定难得脸上泛起一丝温柔之色,揉了揉赵馨玥的脑袋,柔声道:“往后嫁到了镇国公府,若是遇上拿不定的事儿,就去多询问楚老太君,楚老太君高门出身,自是通情达理,若实在解决不了,就回家来寻哥哥便是,他镇国公府门楣高贵,可我吏部尚书府也不是小门小户,况且,你这不是还有个凉国公府的哥哥吗?加起来还能让他楚年行翻天了不成?”
“哦!”赵馨玥暗中窃喜,小声地应了一声。
“放心吧,以我对年行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人,馨玥你就放一百颗心吧!往后就随着你的真性情与他相处便是!”陈行笑眯眯道。
“嗯!”
赵馨玥像是被陈行看破了心思一般,红着脸点了点头。
“对了,咱们是不是该商量下如何给年行下药了?”陈行贼兮兮的低声道。
一提到下药这事儿,兄妹二人顿时犯起愁来,这药该怎么下?又该再哪里下?二人心中均是没底。
不过随即兄妹二人便将眼神转向陈行,那意思不言而喻。
这事儿你提出来的,该怎么做,你总得说句话吧!
“咳咳……”
陈行就跟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音道:“我其实早就想好了,昨日我便和他说了,改日请他喝酒,我就准备在那个时候动手!”
赵平定眉头一挑,不满道:“难不成你想要在酒楼客栈这类地方?”
赵馨玥面上也是略有一丝不甘。
下药一事若真论起来,自己也算是自轻自贱,可若还是在酒楼客栈那等鱼龙混杂的地方失了自己的清白之躯,心里总归是有些芥蒂的!
陈行看着兄妹二人的表情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道:“要不就在镇国公府?”
赵平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是生怕别家看不出来这是咱们几家串通好的?”
“这……”
陈行神色复杂,自己当初光想着给楚年行下药了,压根没想到这茬。
要知道这可不是在现代啊,随便一两百块的宾馆就能搞定的事儿,古代对女子的贞洁可是极为重视的。
若是大婚之日未落红,碰上脾气好的夫君那也是要当场休妻的,若是遇上个脾气火爆的,夫家便是打杀了你,你娘家都没处说理,甚至还会觉着你毁了自家名声!
整个庭院一时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说话,就这么相互傻瞪着眼。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树上的鸟儿也不知啼鸣了多久。
突然,陈行一拍脑门欣喜道:“我有法子了!”
赵平定连忙追问道:“怎么说?”
赵馨玥也是一脸迫不及待的表情,可始终碍于女儿家的矜持,才没有开口询问。
“进宫!”
陈行语不惊人死不休,听得兄妹二人额头直冒冷汗。
在皇宫内行如此伤风败俗之事,怕不是想要被满门抄斩吧?
陈行像是看穿了二人的心思,低声道:“无论是在京都哪里,只要有心之人细查,即便做的再如何小心谨慎,始终还是会露出些蛛丝马迹!”
话锋一转,陈行自信道:“可在皇宫就不一样了,一来不会引起其他几家的猜忌,二来,此事一旦抖露出来,正如你们口中所言五姓世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对世家门风也会有所打击,故而他们定然是要联手将此事给压下去,不会让陛下知晓!”
“而且……”
陈行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自信道:“世家也决计不会再给陛下有借口除去一个赵家!”
赵馨玥略显担忧道:“可那毕竟是皇宫啊,先不说是否能够成功,倘若陛下发现此等淫乱宫闱之事,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陈行神秘一笑:“陛下不会发现的,我在宫里头还是有些熟人的,加上又是天鹰卫副统领,再配合世家的动作,这事儿定然是能瞒得住的!”
呵呵,瞒?干嘛瞒?自家媳妇那儿打声招呼不就完事儿了!
“此事可要只会爹爹一声?让他尽早做好准备?”
赵馨玥还是有些忧心忡忡,一双弯如月牙的黛眉久久舒展不开。
“不用,若是提早和你爹说了,就没有那种惊吓的反应了,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了,想要骗过敌人最好的法子,就是先骗过自己人!”
赵平定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就去上奏陛下,借着此次世家出钱出粮的份上,今晚弄一个庆功宴出来,咱们就动手!”
“这么快?”
赵馨玥一颗芳心如小鹿乱撞似的扑通直跳,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她眼下尚未来得及做好准备呢!
“兵贵神速,尽早将此事坐实了的好,免得到时候夜长梦多!我先走一步了!”
说着便向兄妹二人告辞,可临了,又转头看向赵平定。
“怎么?还有事儿?”赵平定疑惑的看向陈行问道。
陈行表情古怪道:“赵兄可有药?”
赵平定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之时,面露羞怒道:“陈行,你看我像是那种有此等下三滥之物的人吗?”
陈行委屈的小声嘀咕道:“没有就没有嘛,吼那么大声干嘛?吓死个人!”
“走了!”
“陈哥,小妹送送你!”
“坐下,用不着你送,他自己有腿!”
见赵馨玥左右为难,陈行了然一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馨玥莫要送了,赶紧将最漂亮的衣裳找出,晚上就要看你的了!”
待陈行远去之后,赵馨玥有些气恼的对着赵平定一通抱怨。
“哥,你怎么能这样对陈哥,陈哥这般做还不是为了我赵家好……”
听着赵馨玥的数落声,赵平定苦笑着摇了摇头,可不知道该怎么跟赵馨玥解释,想来陈行应当是理解自己的用意。
若是不明白,今夜说什么也不会让赵馨玥与楚年行搅和在一起!
果不其然,刚迈出小院,陈行便换了一副愤怒至极的嘴脸走出了尚书府。
对着一旁猛地吐了口口水骂道:“老子好心好意来报答救命之恩,你们尚书府就是这般待客的?还自诩诗书传家,最起码的礼数都不懂,什么玩意儿?我呸!”
骂完就要转身离去,没承想身后赵府内的一名仆人急匆匆的追了上来,陪着笑脸道:“小公爷,还请留步!”
陈行略显得意,大声道:“怎么?可是想要跟本少爷赔罪?”
仆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故作高声道:“家主说了,您的礼物,烦请您打哪儿来的带回哪儿去,赵府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可也略有一些薄产,这些东西还是买得起的!”
闻言陈行顿时脸色涨红,气急败坏地接过礼物,用力朝着路边丢去,嘴里骂骂咧咧道:“老子就是扔给狗吃也不给你们,走,回府!”
毕竟有些事儿在光天化日之下,还得背着人不是?
然而在陈行离开之后,赵府的仆人对着离去的马车背影狠狠地吐了一口,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东西!”
随后便撒气似的将大门狠狠地关上。
这一幕被不远处藏在暗中的几家眼线尽收眼底,纷纷露出鄙夷之色。
“怎么样了?”
“回家主的话,小公爷将东西都扔在路边了!”
“嗯,办得不错,下去领赏吧!”
“谢家主!”
赵公铖轻抚着长须笑道:“这小子,还算是机灵。”
……
“陈行可出来了?”
“老爷,出来了,只不过是被赵大人赶出来的!”
说话的是一位双眸阴恻,面容略显枯瘦的老者!
若是陈行在这必然能够认出此人。
这人便是那日在街上碰见,跟在魏棋宇身后的老者,也是魏家的管家!
而他对面的正是当今大商朝的刑部尚书魏正远。
“呵呵,赵公铖眼下只能机寄希望于自家女儿身上了,罢了,不行就让宇儿将他女儿娶回府,届时,他赵家便是我魏家的囊中之物!”
同样的一幕也发发生在崔、范两家以及晋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