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们很穷吗?”
姜浩无奈的笑了笑:“穷啥,他舅舅是开货车的出了名的有钱。”
“人家说了,既然阿树妈妈选择放弃了阿树,他自然也没理由帮阿树。”
“阿树和我商量好了,上完这学期他就不上了。”
许是心里不好受,姜浩眼眶通红忍不住挡了挡:“阿满,我就是觉得不公平。”
“你说凭什么啊,他都已经这么努力了,老天还是在不断的和他开玩笑。”
随清也说不出任何话。
是啊,凭什么啊。
他明明比所有人都努力了,可命运还是没有善待过他。
“小时候我们都说要好好学习以后考出去,只有阿树为了这句话努力了,他真的距离考大学就只有一年了。”
“只剩下一年了阿满!”
察觉到自己情绪太激动,姜浩缓了会儿,擦掉眼尾的泪珠,嘱咐道:“你可千万别跟阿树说我和你说过这些。”
随清点点头。
麻辣烫已经冷了下来,没吃完,随清起身打算离开,被姜浩喊住:“哎哎忘了,阿满你帮我个忙,去给阿树送个饭,他就在旁边的美发店那儿。”
随清拿着饭走到程嘉树旁边的时候,他刚搬完最后一趟玻璃。
程嘉树看到是她也惊讶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快速跑了过去:“阿浩让你来的?”
随清点点头把饭盒递给他。
程嘉树笑着调侃:“他再晚送一会儿我都回家刷完碗了。”
饭盒打开,有三层,最上面是一小份炒的白菜,第二层有个个馒头,最下面是份大米汤。
应该做好有一会了,这会已经冷了。
程嘉树却丝毫不介意随便坐在一个台阶上,吃得津津有味。
随清想到在南和时,她无数次因为一道菜不合胃口倒掉。
丝毫没考虑它有多贵,花了多少钱。
可是现在,因为五万块钱,一个满怀期待和梦想的少年要舍弃他的一切。
她还记得之前他说过学理科是为了考大学。
他说没人愿意学习。
可他还是每晚学到十二点,他真的已经努力到没有余力了啊!
随清几乎控制不住泪水顺着眼角落下。
程嘉树抬头就看到小姑娘低着头不断的擦眼泪。
他蹙了蹙眉起身刚想询问怎么回事。
随清像控制不住般扑进他怀里。
程嘉树,抱抱你啊!
程嘉树一下子愣在原地,今天随清打扮的很精致,穿了件白色连衣裙,外面搭配浅蓝色的牛仔外套,仔细看还化着淡妆,头发应该也是刚洗过的,一靠近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反观他,穿着不知道有多脏的工作服,手还因为来回搬运货物黢黑。
他甚至不敢碰到她,他的手会弄脏她的衣服。
喉结轻滚。
程嘉树笑了笑,语气有些无奈:“随清,我身上脏。”
随清摇了摇头,泪水染湿了他的衣服:“程嘉树我好难过啊!”
“怎么了?”他问,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随清不敢说原因,只能不断摇头。
程嘉树被她逗笑了:“我懂了,你这是想占便宜啊随清。”
怀里的小姑娘还是哭的一塌糊涂,过了好久,程嘉树没办法叹了口气:“要不先回家?”
随清这才抬头看他。
程嘉树道:“回家换身衣服。”
看她哭的这么狠,又死活不说原因,程嘉树怕出什么事,没敢让随清乱跑,俩人一起回了程嘉树家。
程嘉树找了部电影让她看,自己拿起衣服去了洗手间。
等他再出来时,衣服已经换好了,头发也洗的干干净净,又变回了随清记忆里的程嘉树。
仿佛刚刚她看到为了生活一身狼狈的程嘉树是幻觉。
随清眨了眨眼睛,往嘴巴也塞了一片薯片。
程嘉树出来就看到小姑娘窝在沙发里,小小的一只,眼眶通红,蝶翼般的睫毛上还缀着点未擦干的泪珠。
一只手拿着薯片袋子,一只手时不时把着薯片往嘴巴里送。
程嘉树径直走过去问:“午饭没吃饱?”
随清点点头。
“要不要吃面?”程嘉树问。
随清想点头,又想到刚姜浩说的话,摇了摇头:“我吃点薯片就饱了。”
程嘉树笑了笑,转身去了厨房。
不一会儿他端着碗面走出来,和第一天见面时一样,上面放着几片肥牛不过煎蛋变成了两个。
随清端着面看他:“怎么两个煎蛋。”
程嘉树浅笑:“哄哄你。”
随清的确饿了,刚在麻辣烫店只顾着听姜浩说话根本没心思吃饭,这会饿意上来。
看着她把面吃完程嘉树才问:“说说?怎么这么难过?”
泪水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止不住,仿佛能把人的心脏哭碎。
随清低着头没说话。
程嘉树知道她的性子,也没多问,只道:“不说行,你得让我知道你有没有受伤?”
随清摇摇头。
程嘉树这才松了口气,浅笑道:“那还要不要继续哭?”
随清再次摇摇头。
程嘉树勾了勾唇,眉梢微弯:“行,那陪我看会儿电影?”
随清点点头。
程嘉树再次笑:“怎么回事,哭就算了,还不会说话了?成小哑巴了?”
随清这才开口,眼眶还是红的,声音也闷闷的:“没有。”
找了个轻松愉悦的片子。
两人没再说话,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影很温馨。
就是影片不长,只有半个小时,看完电影程嘉树拿起碗去刷。
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随清盯着他看。
程嘉树歪了歪头,随清视线跟着移,程嘉树问:“怎么,我脸上长花了?”
“长花可不能白看。”
“程嘉树。”随清突然开口,“我是不是很麻烦啊!”
程嘉树不明所以地扭头:“为什么这么说。”
随清咽了口口水:“就是觉得我每天都在烦你。”
放学要一起回家,有难题了找他,她不开心了也要找他开导。
不细想不知道,随清反应过来自己仗着外婆对他有恩麻烦了他多少事。
程嘉树笑道:“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
随清踢了踢脚尖,声音也没什么底气:“就觉得你很忙,百忙中还要抽出时间照顾我。”
程嘉树扬了扬眉梢:“怎么就照顾你了?”
“你每天给我带早饭,还帮我包扎,怎么能说你老麻烦我。”
他停顿了一秒:“刚开始你怎么说来着,对咱俩这叫互利共赢。”
说着他伸出手,露出右手手心:“好了,我刚给你煮了面,你现在来帮我上药。”
别说,他手心还真有道伤口。
随清没忍住被他逗笑了:“谁跟你互利共赢了!”
程嘉树笑了:“舍得笑了?”
没等随清接话他就又道:“帮我上下药呗,疼着呢!”
随清没好气的伸手问他:“酒精和纱布。”
程嘉树给她拿过来。
随清低着头给他上完药,拜他所赐如今她上药水平进步了不少,包扎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不一会儿便包扎好了,随清把酒精放在桌子上忍不住道:“你注意点,上次的烫伤才刚好。”
程嘉树笑着点头:“知道了,随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