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树，这个月的工资得晚两天发，你也知道现在大环境不容易，我们也没办法。”
电话那边的人还在继续，程嘉树张口打断了他的话：“王哥，我快开学了，急用钱。”
那边人也叹了口气：“行吧，哥答应你尽量在你开学前给你结清。”
“行，谢谢王哥。”
挂下电话，程嘉树背着背包继续向前走手机上姜浩还在给他发消息。
阿浩：阿树，明天有个修电脑的活你接不接？
程嘉树：接。
阿浩：行，那我和他定一下时间。
程嘉树：行。
一天的疲惫，程嘉树揉了揉酸通的脖颈，想着在夜市买点现成的垫一口。
他正犹豫买点什么，突然听到一声，“阿树。”
他扭头，是李奶奶，弯唇，程嘉树喊了一句：“奶奶。”
张秀云麻利拿了几串，拿给程嘉树：“又加班到这么晚吧，拿去吃。”
“不用不用，奶奶我吃饱了。”程嘉树摆手推辞。
“哎，你这孩子，和奶奶客气什么，你忘啦，小时候你吃了奶奶多少串，现在长大了倒客气上了。”张秀云一边说一边不容拒绝地把袋子塞到程嘉树手里。
“拿回家热一下，往里面加个方便面面饼就能吃饱。”
程嘉树知道张秀云的脾气，他要是再拒绝，指不定得挨骂，笑着点头：“行，谢谢奶奶了。”
张秀云朝他摆手：“快点回去吧，早点休息。”
程嘉树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手里的串还很烫，热意沿着手心顺到了心脏。
他扭头，小老太太的串串摊还很红火，源源不断的客人，她笑着打包好，给客人递过去，碰到熟人就聊上两句。
又去了一个熟人，应该是提到了什么，老太太把目光放在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姑娘身上，眼里满是骄傲。
小姑娘安静得很，就那么乖乖站在自己外婆身边。
要多听话有多听话，应该是客人说了夸赞的话，小姑娘腼腆地弯唇。
露出两个标准的小酒窝。
灯光摇曳着映进了眉眼，杏儿眼微弯像是揉碎了的星光，格外漂亮。
程嘉树不禁弯了弯唇。
晚上到家，李思霞打来电话。
“喂，清清。”这两天的吵架李思霞也不好受，语气里多了几分疲惫。
“妈。”随清应了一声，外婆说得对，她真的要和母亲好好谈一谈。
“妈，我不喜欢钢琴，能不学了吗，还有夏尽何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甚至不太熟，我不喜欢他。”
李思霞本来也想和女儿好好谈一谈，看看问题到底出在了哪，可谁知随清的话句句如雷电般不可思议。
她忍不住火大：“什么叫不喜欢就不学了？”
“你觉得你爸愿意每天加班应酬吗，你觉得我愿意整天去和那些富太太们维持好关系吗？”
“随清你不小了，应该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不喜欢就可以放弃的。”
“还有夏尽何，你知道南和有多少人想和夏家攀亲吗，我看你是蜜罐里泡久了，不知道外面有多苦。”
随清茫然地绻了绻手指，她是真的想和母亲好好谈一谈，没想过让她再生气，可她真的不知道到底哪句话触发了母亲的雷点。
“可…我就是不喜欢他啊！”随清如实说。
李思霞彻底怒了：“够了，随清你胡闹够了没有，你听听你今天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孩子。”
随清被母亲这句话惊到久久不能回神，她不明白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一个人，怎么就惹母亲厌恶到后悔生下她。
李思夏的声音过大，惊动了外边屋里的张秀云，她两步走过来，接过电话，对李思霞吼道；“你看看你什么样子，说得什么胡话。”
“阿满哪里不好了，我看阿满比你强多了。”
说着张秀云快走几步，走到院子里，确定屋里听不到声音才压低继续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从小舟出生后，你忽略了阿满多少。”
“之前的我都装眼瞎看不到，这次不同，阿满说多少遍了不想学你老逼她干什么。”
李思霞对着母亲也没了脾气，无奈道：“妈，你说什么呢，我让她学不也是为了她好？”
“行了。”张秀云蹙眉，“别骗我了，你不就觉得阿满钢琴学的好，能让你在富太太群里面上有光吗？”
“妈。”李思霞也来了气，“我这不都是为了明谦的生意，我这么辛苦是为了谁。”
“明谦生意？我看你是越长越迷糊，你觉得人家把生意做好的都是靠孩子钢琴弹的好？整天心思不在正道上，你要是把对阿满学琴的心思放在明谦生意上，你们早就发财了。”
李思霞还想说，被张秀云打断：“别说那么多了，好好想想吧，你这些年亏欠阿满多少。”
说完直接摁了挂断。
回到屋里，张秀云看着被吓得不轻的孙女心疼得不像话：“阿满。”
随清还处在对母亲那句话的反应中，好久才反应过来，喊了一声：“外婆。”
“唉，别和你妈计较，她就是一时糊涂了，才说得胡话。”张秀云安慰道。
随清摇了摇头：“不是的，外婆，我妈好像的确不怎么喜欢我。”
承认母亲没那么爱自己，好像也没那么不容易。
记忆里的李思霞好像一直很严格。
只有考得好了，才会眉眼弯弯对着她笑。
从小到大她就像只提线木偶般任由母亲操作不允许说半个“不”否则就会像今天这样。
可和她恰恰相反，和她差七岁的弟弟，考试考及格就能听到母亲的夸赞，“我们舟舟好棒。”
他们都是她生的，可她付出全部努力才得到的一丝喜欢，另一个孩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甚至更甚。
大概是这几天哭的实在太多了。
明明这会儿心脏疼得要命，却一滴泪都掉不出来。
她就那么呆呆看着，眼神微滞，像个精致的玻璃娃娃。
哪怕是哭出来，或者大声抱怨，张秀云都不会觉得这么难受。
可她偏偏就是看透了所有的事，连一句反抗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