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个一次性纸杯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因为冷，随清并未客气伸手接过来，轻声细语道谢：“谢谢。”
程嘉树的屋子比起家里的地暖房实在算不上暖和，可比起外面又强了不知道多少。
握住温烫的纸杯，暖意瞬间从指尖蔓延全身，身体也慢慢回温。
“阿树，刚怎么回事，网怎么突然断了？”一个突兀地声音倏地冒出来。
随清立即抬头，警惕地望过去，是一个高高胖胖的少年，应该是刚从厕所出来，一只手还拽着裤子带。
姜浩就那么愣在原地，这…他就进去五分钟。
怎么多出一个姑娘。
程嘉树倒不心虚，慢条斯理解释：“李奶奶孙女。”
“哦哦”姜浩点点头，也反应过来，朝着随清的方向挠了挠头笑笑，“你好，我叫姜浩。”
随清也礼貌地答道：“随清。”
他们三人除了姜浩都不是多说话的性子，一时间冷了场。
许是怕她尴尬，还是姜浩先开口：“随清？是吧，你家是哪的啊？”
“南和。”她谨慎答道，目光不小心瞥到正在一旁拿着手机不知道做什么的程嘉树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到少年指尖顿了一瞬，很快又回归正常。
迅速到让她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哦哦。”姜浩再次挠了挠头，他平时插科打诨厉害，要说招待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实在不行。
过了两秒他又干巴巴开口：“那可真是一个不错的城市啊！”
随清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礼貌点了点头。
气氛一时又尬住。
程嘉树把工作忙完，淡淡扫了眼坐在沙发上冻得脸颊微紫的小姑娘，开口问道：“要吃点东西吗？”
随清刚想婉拒就听到旁边姜浩热情地点头：“阿树做的饭可好吃了，你尝尝吧。”
随清颔首，不好意思地扯唇：“谢谢。”
不多时，程嘉树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里面放了一个煎蛋，几片肥牛。
随清咽了口口水，她这会儿是真的饿了，上顿饭还是在昨天晚上。
如姜浩所说，程嘉树手艺的确挺好，色香味俱全，随清满足地吃完一碗面。
吃完饭随清也不好让程嘉树刷碗，执意要自己刷，程嘉树拗不过也就随她去了。
可她用家里可调节水温的水管用惯了，一时忘记镇上的水管都是地下冷水。
刷完碗，随清手冻得通红。
程嘉树默默看着小姑娘不断捧着手吹哈气又重新给她倒了杯热水。
随清刚想说谢谢，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张秀云着急地迈着步子走进来。
随清所有藏起来的委屈好像在亲眼看到外婆的这刻全部爆发，眼里碾满了泪水。
她竭力忍着泪水才没有落下来，一时间竟忘记了开口说话。
还是程嘉树先反应过来，打了个招呼：“李奶奶回来啦！”
张秀云点点头，感激道：“谢谢阿树啦，阿满好长时间没来过唐谭了，不认识路。”
程嘉树不太在意地笑了笑：“没事。”
被外婆带回家随清才知道她早拐了一个弯，两家是东西院，共用一个围墙。
一直到晚上随清洗完澡躺到床上，张秀云才问：“怎么了，怎么突然来唐谭了？”
没了外人在身边，随清没了任何拘束，看着外婆任由泪水往下掉：“我妈非逼着我考钢琴八级，”
犹豫了下，随清不知道该怎么张口和外婆提夏尽何这件事，大颗泪珠不断地啪嗒啪嗒掉，张秀云一脸心疼地替孙女把泪水擦掉。
“不想考就不考，你妈也是明明学习压力都这么大了，还逼着你学这学那？”
“外婆我不想回南和了，我能不能在唐谭住着。”随清抽泣道。
张秀云心脏都在疼：“哪能不行，住，就在外婆这儿住着，哪也不去，我看谁敢再难为我们阿满。”
替随清把泪水擦干净，张秀云拍着随清肩膀哄道：“好了，不提那些伤心事，好好睡一觉，明天外婆给你炖你最喜欢的甜藕排骨汤喝。”
随清点点头：“好。”
一天的舟车劳顿随清这会儿眼皮似千斤重，闭住眼睛，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第二天随清是被香醒的，她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起身去厨房看，煤气灶开着，上面坐着砂锅，浓白汤里滚着藕片和排骨，发出诱人的香气。
张秀云正在炒糖醋里脊看到随清穿着睡衣就来厨房了，嗔怪着催促她去穿衣服。
随清走到里屋穿衣服还能听到外婆厨房里念叨：“你这孩子，不穿衣服感冒了怎么办？”
随清弯唇，穿戴好后，重新跑到厨房，展示自己穿戴整齐的衣服：“外婆，这下可以在厨房闻香味了吧。”
张秀云一脸慈祥地弯唇，刮了刮随清鼻尖：“小馋猫，这么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一做饭就往厨房跑。”
随清调皮笑笑，给自己辩解：“什么呀，我这叫陪做饭。”
糖醋里脊已经炒好了，张秀云利落的把他们倒到盘子里面。
又端起那会儿炒好的木耳鸡蛋：“行了，等排骨汤煮熟就开饭。”
随清眼睛发光，期待了搓了搓手：“大早上就吃的这么好啊！”
张秀云敲了敲随清脑袋，“看看几点了？”
随清抬头看表，这才注意到已经十二点整了。
她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外婆你早上怎么不喊我啊？”
张秀云把筷子摆好：“看你睡的这么香，就让你多睡了会儿。”
随清笑着走到餐桌坐下看到桌子上摆了三副碗筷有些疑惑：“怎么有三个碗啊？”
“还有阿树的，昨天幸亏他了，你等下去他家喊一下他。”
“哦哦，那他这会儿会不会吃完了？”
张秀云起身去厨房舀汤：“不会，今天早上我和他说了。”
“行。”
冬天中午的阳光暖融融的照在人身上格外舒服，随清敲了敲程嘉树家的门。
门很快打开，随清看着他道：“饭好了。”
“行，等我套个外套。”程嘉树道。
等程嘉树穿好外套，两人一块走到张秀云家里。
张秀云站在院子里催促：“赶紧去屋里吧，饭做好了。”
张秀云把碗递给程嘉树：“看看奶奶今天做的汤好不好喝。”
程嘉树夹起一块排骨尝了尝，夸赞道：“奶奶厨艺又提高啦，这次比上次还好吃。”
做饭的人大都喜欢听到这句话，张秀云眉眼弯弯：“喜欢就行，今天多喝点，我炖的多。”
“嗯，谢谢奶奶。”
不仅汤，糖醋里脊和木耳鸡蛋也都是随清爱吃的，一顿饭吃完，随清满足的舔了舔唇。
吃完饭张秀云又把剩下的排骨汤给程嘉树打包好说什么也要他带回家。
程嘉树推辞不过，最后拿着沉甸甸的包装盒才让他离开。
张秀云有个串串摊，下午要出摊，这会儿正坐在屋里穿串，随清在厨房刷碗，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次她拿了个盆兑了不少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