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人偶无心,操控权在江离手里,能演成什么样子全靠江离的想象了,花间就不一样了,他是能看见青水束的。
只要能救江梧就行,至于安全问题,他自己其实没有十分把握能脱身。
花间在回家路上顺了几瓶饮料,他刚进家门,第一时间就去找青水束,这家伙今天没在客厅喝茶,跑去书房优哉游哉看着闲书!
花间将饮料摆在青水束面前,他从来没给这个起神上贡过东西,但这次求人办事,先意思意思,让这个神仙尝尝现在小孩爱喝的饮料应该没问题吧?
青水束看了看面前一排饮料,又看了看一句话没说的江彻,挑了挑眉,随后挑了个水果味的饮料喝了一口。“说吧,什么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出现在这娃面前到现在快一个月了,就没见过他献殷勤。
见青水束已经喝了,花间自己也拿了一瓶拧开了盖子,毫不客气地坐在青水束旁边喝了一口,问道:“神仙会插手凡人事吗?”
花间倒也不是不敬他,说起来还是青水束自己突然出现,就赖在他家,对他来说就像是家里突然闯入一个陌生人,是神仙又怎么样?何况青水束从来不摆神仙架子,也不会让他上贡。
青水束放下手中的书,“得看是什么事情了。”说完又喝了一口饮料。
好像还不错。
“江家作风有问题,他们自己造的孽要拿旁系子孙抵债,我想假扮成你吓唬吓唬他们。”花间说完看了看青水束,只见青水束一口一口喝着饮料,很是惬意,似乎不着急回答。
花间接着说:“你要是同意,咱们商量商量怎么恢复一些你的神力,你不同意就算了,这些饮料都是给你的。”他指了指那一排饮料。
“嗯,挺好。”青水束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么说,其实这件事已经不止是凡人的事了,这不明显跟我也有点关系吗?”
江家想抵债,还能跟谁抵?那不还是得送到神坛,贡给青水束?
他青水束可不想收人头贡品。
“但这其实是前代神的规矩,说起来跟我没啥关系,我不要,凡人总不能强迫我收人头。”青水束说。
他不要,不代表江梧不会死,血亲祭仪的人头贡品送上去的时候,便是早已处理过的死人。青水束不收的,也只是贡品的魂魄。
但是花间要的可不只是这个,他要江梧毫发无伤,甚至废掉血亲祭仪!
“你是要帮还是……”花间想确定青水束的意思。
“看你怎么安排,顺手的事我可以顺手做。”青水束说。
这是要江彻自己出主意,他神力不多,又不清楚江彻的计划,所以不参与出谋划策,绝不出多余的力。
江彻思索一番后,和青水束商量:“我打算以江彻的身份出场,你能不能出门?就跟在我身边,到时候在神坛上下个神谕,废了这条规矩。”
青水束点了头说,“这个问题不大,你打算怎么脱身?”
这个花间还没想过,他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反正血亲祭仪是会邀民众观看的,他可以摘了耳钉藏在人群里。花间把这些告诉青水束后,青水束觉得不太妥当,让他多去几次司终观,最好让当家的再给他一些信仰值。
他是神,神力多少虽然不全靠民众的信仰,但总是能涨一点,于是他摘下自己耳朵上一块骨翅,让江彻带去放在司终观。
花间拿了骨翅后突然问:“我给你上贡品能助你恢复吗?”
青水束笑了笑说,“有信仰的话能。”但他知道,这家伙哪来的信仰?他和几位极神亲自挑选的种子他还能不知道?说江彻的信仰是江彻自己还差不多。
“……”花间果然沉默了,老人和大学生求神拜佛,女生们疯狂追星,男生们为各类球赛呐喊这些事,他都是不感兴趣的,对神也是。
天生的不感兴趣。
青水束知道这家伙想准备的更周全,他勾起嘴角笑着说:“不过你要是真心上贡,按你的说法就是给我买点吃的喝的,也是有信仰值的。”
这就像朋友之间的事了。
花间听完眉毛扬了扬,又出门去了,
他看着青水束的骨翅被东贺贡上司终观的香火后,又去了一趟小吃街。
再次进家门,花间把餐桌挪过去和茶几拼到一起,拎出各种塑料袋将里面的吃的喝的拿出来摆满,放不下的还堆了起来,再把青水束叫来,摆好碗筷,十分诚恳又认真的说了一个字。
“吃。”
……
这小子怕不是想把他撑死。
青水束还是拿起碗筷,吃的慢条斯理,花间看了两眼就进房间学习去了,一晃几个小时过去,花间准备洗个澡熄灯睡觉时,青水束打着饱嗝来找他。
“分量很足,其实一份就够了,虽然多的我不嫌多。”
花间一看,桌上的餐盒全空了,他以为青水束会每样尝一点,剩余的放在那,结果青水束真就在那连续吃了几个小时!但好歹是神,神仙胃口这么大,花间也不惊讶,他之前没见过青水束吃东西,青水束不也活得好好的?
花间收餐盒时还说了句,“你要是有什么喜欢吃的,我放学给你买回来。”
这个青水束还真没要求,神做久了,没啥口腹之欲。
花间再没说啥,收拾了桌子去洗澡,等他洗完出来,发现青水束拿着江家的耳钉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花间拿着毛巾擦了擦滴水的头发问。
“没什么,你把这个收好。”青水束把耳钉递过去,然后去了书房。
花间不明所以,接过耳钉后熄灯睡了。
他不知道,这个耳钉是经过东贺之手的。
他出生时,花苒和江文清请来司终观的道长东贺给他看八字,因耳钉材质有些人不能戴,所以早就准备好的耳钉也拿给东贺看了看。
这耳钉,其实是有神力的,这也是为什么花间摘下耳钉后头发是黑色。
那只是其中作用之一。
还有一个作用,便是调节他体内的贪婪之核。
青水束完全可以抽取贪婪之核的神力,但江彻好歹是他们选出的种子,为了凡间这点事,动贪婪的能量,小题大做,没必要。
现在离开学没几个星期,马上就是江上和江梧的生日,期中考试之前,这血亲祭仪肯定是要办下来的。
花间和他们也是同一天生日。
过了一个星期,花间收到了江离的消息,江家要准备宣传他们的祭祀活动了。
果然没几日,学校内就有同学聊起这些。
祭仪时间定在了3月16,届时神坛会对外开放,虽然不是周末时间,但由于绝大部分的富家子弟都要参与,为了不落下课程,各院校一定会在那天额外放假。
跟神坛有关的事,也跟青水江图有关,这是个大日子,很多普通老百姓也会来,人多便好掩护花间撤退了。
至于怎么进去……那就得借助江离等继承人的掩护了。
祭祀在即,花间也不焦躁,准备的好几个方案他已记在心里,其余时间都在安心学习,并一直给青水束带晚饭宵夜,一直到祭祀前一天。
血亲祭仪流程有四项,第一项是江家带各大家族祭拜一次神坛神树并说明祭祀内容,这也是寻常祭祀的第一项;第二项便是将家族贡品和活祭品带至神树面前的供桌,念一段亢长的祷词;第三项便是带着祭品去神坛后面斩杀祭品,再将献血和遗体分别装入两个容器内带回供桌,遗体放置神树下,献血洒在树根处;最后一项是全民祷告,随后陆续供奉自己带来的贡品。
如果没有江离帮忙,花间必然要在第三项开始之前成功干预祭仪并废除规定,既然江离会将祭品江梧调包,花间就只需要在祭仪结束之前做完这一切。
现在离祭仪还有一天,江梧在祭礼书院是住宿的,他早早就被告知家主要带他参加祭祀,若不是江离私下找过他,他还不知自己即将有血光之灾。这一天,江梧下课回宿舍的路上就有人在暗中盯着他,回到他的单人宿舍后,江梧打开了衣柜,挑了几件第二天穿的衣服,又把头埋进衣柜捣鼓了一番,这才出来洗澡。
第二天一早,祭礼书院便来了几人叫醒江梧,江梧洗漱完毕后换好衣服,跟着那些人出了宿舍。
来的人有四个,两个祭礼书院的管事,两个神坛的管事,他们把江梧夹在中间,心里还在感慨,江梧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默默的跟他们走了。
殊不知,半个多小时后,江梧宿舍内的书柜动了动。
与此同时,花间这边也早早起了床,他套上一件正反两面穿的带帽子外套,戴上了兜帽口罩和耳钉,同青水束一起出了门。
旁人自然看不见青水束,由于春季是流感多发季,花间就算戴口罩也不会引人注意,行动还算十分方便。只是现在凌晨四点,神坛还没对外开放,要想混进内部,只能等着江离了。
江离做事一向靠谱,现在这个点本来就只有内部人员和工作人员能进,想进神坛大门,花间还是翻的墙。神坛内,卫生是前一天打扫好了的,桌子什么的也是前一天弄好了的,只是马上祭祀来临,那些个人员顾不上那么多,只简单对着前一天的布置清理了一遍,就准备其他任务去了。
江离就是这时候混进去把花间也带进去的,当然,江霖完全不知情。
继承人们大概是六点会到,所以花间有足够的时间。
再说回祭礼书院,江梧宿舍内的是衣柜动了几下后,衣柜门突然被一股力量撞开,居然有半个脑袋冒出来将宿舍看了一圈
宿舍没人,他才出了衣柜。
是江梧。
他在衣柜里待了一个晚上,现在难受的不行,但好在他清楚自己的目的,简单拉伸一下僵麻的肢体又换了套衣服后便去了窗户边。
这里是三楼,窗外楼下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那人青发飘飘,蹲在阳台下窗户时刻关注周围的动静。
不是江霖是谁?
祭礼书院的路线,他比江离清楚,带已经调包过的江梧东圈西躲,最后绕到了一处偏僻围墙,翻墙出了祭礼书院。但两人不敢懈怠,江梧戴着帽子,他们拦了辆车,把江梧送到了司终观脚下。
神坛前,先是辽阔的广场,然后是布置有序的演讲台子,再往后,便是一个巨大的花坛,围着一棵参天大树,这就是神树。
再往里面去,就是内部人员的办公楼了。
花间此时正躲在办公楼卫生间,这里今天很少有人来,十分安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离把花间带进去后早就走了,江霖这边准备完毕也匆匆赶回神坛现场。
江霖是可以进入活动现场的,所以他的出现并不奇怪,他能来现场这是江家主的意思,也算是敲定了继承人的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花间和青水束躲在厕所靠窗位置,两人就这么干等着,没有交流,而且两个人都没有脸贴玻璃偷窥的习惯,都只是远远看着神坛前越来热闹。
终于,时间到了八点,只是现在神坛广场上已人满为患,大家对神坛祭祀的事很上心,各大家族也早就来齐,再过二十分钟,就要开始第一项流程了。
“你想让我在什么时候显灵?”青水束靠在墙上,很随意的问着。
“第一项就可以开始,大家族们祷告时你就轻微警告一番,江家主肯定不会当回事,然后他们把江梧带上来时,你就可以直接发怒了,我觉得这是最好的流程。”花间凑到青水束耳边小声说。
青水束点点头,他觉得怎样都可以,这几天的神力恢复的很好,造一点都没关系。
很快,以江家主为首的大家族家主们,手里拿着香,走到了围绕着神树的一圈供桌前,拜了拜。
拜完,上香,江家主简明扼要说了这次祭祀内容,主要是为了给神赔罪。
青水束伸了伸手,在空中比划几下,江家主眼前的神坛供桌上便浮现了几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