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县令眼珠子一转,姚夫人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给她撑腰?
“早点审,我还要回去烧饭呢。”姚夫人道。
曹县令:“……”
是他想多了。
曹县令因为上次沉塘的事已经惹得姚夫人不喜了,这次可得再巴结点了。毕竟人家哥哥可是京城的刑部尚书,要是能要封举荐信,那可是妥妥的升职了。
这次没能按照青州知府办事,只怕会被穿小鞋,倒不如找个京城的靠山,哪怕沾点边也可以。
曹县令呵呵一笑,高高举起惊堂木轻轻地放下,只听到很细微的一声“啪”,“开审。”
看王全要阻止的意思,姚夫人又道:“要是再有人叽叽歪歪的,我就去我兄长面前告状。”
王全只得悻悻闭嘴。
大冬娘心想这大事更加不妙了,堂堂县令大人都这个态度了,后面能把沈宁给定罪吗?
她哆嗦着道:“算了,这事就这么算了,不和她计较,就当是给我死了的大孙子积福。”
沈宁嗤笑,前后态度相差这么大,如果说里面没有猫腻的话她把曹县令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王全的脸色更难看。
就这么个玩意,还收二百两,真的是买头猪好歹还能吃点猪肉。
他让人盯着仵作,没想到干翻了仵作,又冒出了尚书妹妹。
这是天不亡沈宁啊。
“也不用积累福。”沈宁道,“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绝不能这么算了,必须彻查还死者一个公道。”
大冬娘连连摆手:“我不追究了,这就是我儿媳和我大孙子的命。”
“不,你一定要追究。”沈宁认真地道,“查出你娘的死因,对她对我都很重要。”
大冬娘心里慌的一批。
姚夫人上前查看大冬娘,一番检查后道:“她是中毒而死。”
“中毒而死的?”
围观的百姓们一片哗然,而大冬娘神色十分惊慌,上去就想要把遗体拖走:“什么中毒,不懂验尸就不要在这胡扯!”
“大胆刁民!”曹县令一声训斥,“要是再打断验尸审案,本县令就把你杖毙!”
大冬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我不刁!”
曹县令:“……”
“证明自己不刁也很简单,如实招来。”曹县令又拍了一下惊堂木,拍得桌子上灰尘扬起自己都吃了几口灰。
他又看向王全:“我这么审没问题吧?”
王全气得鼻子都歪了,这个时候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姚夫人指着苗月的遗体:“死者身上确实是有剖腹的伤,但这个伤不是致死的原因。你来看。”
她朝着曹县令招招手,曹县令屁颠屁颠地走过来了。
“曹大人你看这尸体口眼多开,而且面部紫黯色嘴唇紫黑。”姚夫人拿起死者的手脚甲,“这指甲都是黑黯色。”
她又掰开苗月的嘴巴:“死者的口里有血渗出,就连眼耳中也有血,这是典型的服毒而亡,所以根本就不是什么被打死的。”
沈星禾看着蹲在地上验尸的姚夫人,认真专注的表情,让她想起了前世的法医。
姚夫人验尸手法娴熟老练,显然经验老到。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姚夫人吧,而不是姚正直的夫人,冠以夫姓。
她勾了勾唇,感觉姚夫人是个宝藏妇人。
“大胆刁民,这你作何解释?”曹县令怒斥。
大冬娘顿时被吓得一个腿软跌坐在地上,可她也知道这时候万万不能认,否则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大人,我可听说了沉塘之事这位夫人就帮着沈宁了,这次肯定也是为了帮她故意这么说的。”大冬娘颤抖着说道。
姚夫人冷笑:“质疑我验尸水平不够的,你还是第一个。那一会就让你这刁妇输得心服口服。”
她从发髻上拔出一根银簪,吩咐捕快去打一盆皂水来,随后把银簪泡到这皂水里。
“稍安勿躁,先浸泡片刻。”
半盏茶后,姚夫人拿起浸泡过的银簪探入苗月的喉咙内,再用纸封住了她的口鼻。
约莫过了一炷香后,姚夫人扬声道:“等一炷香的时间,如果死者确实中毒而亡,那这个银簪就会是青黑色,即便用皂角水擦洗颜色不会褪。而死者没有中毒,那这银簪的颜色依旧是鲜白。”
话落就有捕快拿着插香的香炉过来。
众人秉着一口气盯着香炉,一个个都要看成斗鸡眼了。
而王全这个时候,基本上知道今日怕是没办法将沈宁怎么样了。
来的路上还打包票了,就是对付了小妇人,手到擒来的事。
现在脸有点疼。
一炷香燃尽后姚夫人取出银簪,很浓的青黑色,用皂水擦洗颜色半点都没有褪。
“天啊,大冬媳妇还真的是中毒死的。”
“这谁下的毒啊?毒死了人还把这锅扣在沈姑娘头上。”
“这也太可怜了吧,孩子胎死腹中,自己活活地被剖腹,结果还被人毒死。”
大冬娘彻底瘫坐在地上。
这时大冬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那根已经黑乎乎的银簪,怔怔地道:“中毒死的?怎……怎么会?”
“大冬,你媳妇死之前除了你,还见过谁吗?”沈宁不认为大冬会有这个心思和胆量毒害自己媳妇
大冬细想了下后看向自己娘亲,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却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娘,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大冬你什么意思?”大冬娘已经怕得浑身在颤抖,“我……我怎么会毒杀我自己的儿媳!”
这时,周二娘夫妇还有院子里的邻居们也都赶来了,征得曹县令同意后进来作证。
大冬娘平日里如何苛责虐待苗月的事藏不住了。
就连大冬都不知道自己娘亲竟然如此过分,不可思议:“娘亲,月儿这么懂事孝顺,您为何要如此待她?她从不在我面前说您半分不是,甚至一直和我说,您一人养大我不容易,一定要好好孝顺您。”
“月儿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您有这么大的怨气?甚至她死了您都不放过她!”大冬原本木讷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