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口气,眼前这个健硕的男人应该是警察,看来官职也不小。
一个警察,两个平分东光省的黑社会老大,两个人坐在一起喝茶,场面的确难得一见。
这人也扫了一眼王浩,便把目光收了回去,拿起面前的皮包,夹在腋下,站起身说:
“我知道你们的势力都不小,可不管你们多嚣张跋扈,你们永远都见不得光。再牛逼的耗子,他也是耗子,他永远怕猫。”
说完往外就走,走到门口,回头看着陈强和光头龙,收回刚才严厉的口气,咬牙切齿的对两人说:
“我刘文明今天没穿警服,所以跟你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上面盯上你们了,都已经开始布局收拾你们了,你们自己都他妈的小心点。年纪都不小了,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说完,又扫了一眼王浩,转身离开包房。
光头龙用手摸索了几下光秃秃的脑袋,烦躁的坐下,大口的喘着粗气。
陈强故作淡定的摸起茶杯,饮了一口。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光头龙起身,丢下一句:“走了!”
大步的离开了包房。
此时,包房里只剩下陈强、王浩,和那个妖艳的女人。
陈强说:“燕子,去把门关上。”
原来这女人叫燕子,她点头,去关上了包房的门。
陈强让王浩坐下,王浩便坐在了陈强对面,原本光头龙的位置。
陈强端起茶壶,给王浩倒了一杯,王浩赶紧起身接过。
陈强说:“你杀了榔头。”
“嗯,是我杀的。”
陈强端起杯喝了一口,便开始了一阵沉默。
王浩不敢喝茶,便静静的等着陈强说话。
良久,陈强抬起头,看着王浩说:“你怎么不解释解释你杀榔头的原因?”
王浩摇摇头,说:“杀就是杀了,解释也是杀了。”
这回答,显然出乎了陈强的意料,他嗤鼻一笑,说:“你还挺有脾气,可你知道咱们混帮会的,最大的忌讳就是杀同门么?”
王浩摇头,说:“我不知道帮会的规矩,我只知道谁不让我活,我就不让谁活。”
“哈哈哈哈……”
陈强哈哈大笑起来,点头说道:“有点意思。”
他又给王浩倒了一杯水,伸手示意他喝茶。
王浩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我们之所以出来混,当初谁不是没了活路。”
陈强点燃一支烟,眯着眼睛,仿佛是在回忆过去。
“不过,你的确是杀了同门。总是要执行家法的,如果是榔头杀了你,我也会如此。”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弹簧刀,丢到王浩面前的桌子上。
“残杀同门,三刀六洞。”
王浩站起身,一把抓起面前的弹簧刀,咔嚓的一声按出刀刃,抬起一只脚踩在面前的红木茶台上,手腕一翻,照着自己的小腿就是一刀。
弹簧刀很长,也很锋利,一刀便穿透了小腿肚,血一下便流了出来,顺着裤管向下,滴滴答答的滴落在茶台上。
剧烈的疼痛,令王浩眉头一皱,他咬着牙,没吭声,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啊!”
陈强不动声色,站在一旁那妖艳的女人啊的惊叫出声。
所谓三刀六洞,王浩之前从录像带中看过。
就是要扎自己三刀,要刀刀穿透,形成六个血洞。
因为需要贯穿才行,所以一般都会刺在小腿肚上。
他知道,自己之前砍了红中也好,杀了榔头也罢,凭的就是一股不要命的狠劲。
眼下,面前坐着的是东北帮的老大陈强,不是榔头之流。
所以即便自己再狠,再不要命,在这个坐拥整个东广东北帮几万手下的陈强面前,犹如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蚊子。
所以,这时候的狠,只能用在自己身上。
其实在杀死榔头之前,王浩的心里只有仇恨。
对什么做老大,带兄弟,王浩没有执念。
他只是觉得,自己是死过两次的人了,再多活几天,都是赚的。
所以不会再忍受什么,不会再惧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个死。
可当榔头真正的死了,上百个兄弟,在他的眼皮底下,一声声的喊着浩哥的时候,王浩忽然觉得,他的想法变了。
尤其是跟着这女人,走进这家金碧辉煌的酒店的时候,他的想法再次变了。
他觉得,自己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手刃了仇人,为的就是能更好的活着。
所以狠、不要命,只是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
这世界上,还有自己想都想象不到的一切,值得自己更好的活下去。
所以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他可以不要命。
他拔出刀了,刀刃染血,滴滴答答的滴落在茶杯里。
他咬紧牙关,说:“一刀,二洞。”
说完,再次朝自己的小腿上刺去。
噗……
王浩的眼前一黑,体摇晃了一下。
他努力的稳住,刷的再次拔出刀来。
剧痛令他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
“两刀,四洞。”
说完,他再次举起刀。
“行了!”
陈强低喝了一声,起身用手里的折扇敲了一下王浩拿刀的手腕。
王浩的手腕一松,手里的刀掉了,刀尖戳在了红木的茶台上。
其实即便陈强不阻止,王浩也已经没力气再戳自己一刀了。
他双腿一软,向后踉跄,坐在了沙发上。
陈强拔下那把弹簧刀,从怀里拿出手帕,擦了擦上面的血,说:
“混江湖的,打打杀杀,谁都免不了被人砍,也都砍过人,但对别人狠不是狠,对自己下手狠,才是真的狠,你这小子可以,我喜欢。”
陈强说着,把弹簧刀的刀刃收回去说:“行了,第三刀先记账。以后,你就是东北帮石龙镇的老大。”
说完把弹簧刀扔到王浩的面前,端起面前茶杯,仰头喝了。
王浩双手撑着茶台,挣扎着站起身,端起面前自己那杯茶,也仰头喝了。
茶杯里滴了他腿上的血,一口喝下去,又涩又腥。
他的腿还在涓涓的流血,他已经脸色发白,视力模糊,眼前泛起眩光。
陈强对女人说:“燕子,送他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