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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无名女尸

    进入幻境后的第四天,今天也是陆昌言在松鹤楼摆满月酒的日子。期间,严良隐蔽的探查了陆府两次,一次收买陆府的送菜人员,代替进入,查看陆府布局;一次晚间子时,在陆府周遭庭院的屋脊之上,遥遥眺望晚间守夜人员。

    这之中,严良还打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算是对陆昌言有了粗浅的了解。陆昌言并非土生土长的亳州人,而是西北边陲的陇右道于闻镇人。早年,他横跨漠北至富庶的江南来往经商,囤积居奇,累积下万贯家财。而后年至天命,悄然归隐,花钱买了个员外,算是在亳州定居下来,安度余生。

    除此外,关于那幅《汉宫秋图》的报价,严良自然不会听信宋瑞的一面之词。他私下也抽空跑了趟古玩行,四处打听,询问了同等知名度字画的报价,结果均在九万两白银以上。虽说两人是合作关系,宋瑞从中抽些份额,也属应当,但这如此压低说价,明显是把严良当外行人,着实让其有些不忿。毕竟他是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的人,而那宋瑞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不过,严良倒也没有因此挑明事情闹翻,先把这事压在了心底。一来,字画尚未得手,这些目前都是空谈;二来,严良也知多条朋友多条路,当时宋瑞说的是最低七万两,届时可先让他往京城跑一趟,如果报价高了,那一切自然好说。如果仍是七万两这么低的价格,再作翻脸也不迟。

    而后,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严良昨日还把自己潜入陆府的计划,毫无保留地告知了宋瑞,请他推敲推敲,看是否有查漏补缺的地方。而宋瑞也不愧为衙门的捕快,一番思量后,指出了好几项潜在的风险点。甚至还善用捕快的经验,逆向思维,教给严良如何反侦察,反追踪,确保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严良对此,心中不得不感叹。果然人在同一条船时,才会如此尽心,不遗余力。

    当日晚间亥时,夜色如墨。严良身穿夜行衣,矮小的身形犹如鬼魅,他按照事先计划好的潜入路线,来到陆府的西北角墙外,此处是一条后巷,少有人迹。

    随后,他利用细绳和飞爪轻巧地跃上墙头,站立在墙头上后,他并未下去,而是猫着腰,在墙头上走过二三丈后,再利用细绳和飞爪翻上了屋顶。这飞爪是他特制的工具,前端尖锐如鹰喙,能够轻易刺入瓦片间的缝隙中,而后通过巧妙的手法收紧绳索,使他能够在屋顶上灵活移动,而不留下任何痕迹。

    少顷,等他翻过两间屋顶后,终于来到了陆昌言家的书房位置。此时,他心跳如鼓,竭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随着细绳的缓缓下落,严良轻轻一跃,稳稳地落在了书房的窗台上。紧接,他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如同一只夜色中的野猫,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书房之中。

    书房内,借着月色勉强能看清屋内摆设。而那幅《汉宫秋图》就摆在一进门最显眼的地方,严良深吸一口气,缓缓靠近,其先是确认了字画周围并无设置的机关,而后才指尖轻触画框,小心翼翼地将它从墙上取下。卷好字画之后,严良心中涌起几分怡悦,正欲抽身离去。

    忽然想到,这陆昌言家财万贯,再顺手拿点东西也未尝不可。于是,他便走向书桌,打算顺一些印章、笔洗之类,易带走的东西。

    来到桌前,着眼看去,书桌上的三四块印章,竟都是上好的羊脂玉、青墨玉雕刻而成的。严良一眼看去,便对这雕琢精巧的小物件,心生喜欢。可不曾想他在拿第二块时,误碰了桌上的朱红色笔架的右端,就听响起一阵轻微的机械转动声,背后的南墙书架竟缓缓裂开,露出一条往下的阶梯来。

    严良心中一凛,犹豫片刻后,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缓缓踏入密道之中。随着越往下走,气温越是寒冷。在步行三四十步后,终于来到密道的尽头。推门而入,没想到与严良脑海中预料到的画面,大相径庭。室内寒气逼人,与外界的温暖截然相反。而在密室的正中央则是一张六尺厚度有余,雕琢繁复的冰床,不时散发出蓝白色的水气。冰床之上,静躺着一位容颜绝美的女子,宛若仙子,但她面容上却又透着一种不真实的苍白与死寂。

    严良此刻意识到,这不是一次简单的盗窃,更是触及了陆府深藏不露的秘密。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但在这寂静的密室中显得格外刺耳。

    随后,严良不敢在此地久留,生怕触动了机关,或是留下什么痕迹。他迅速转身,按照原路返回,每一步虽还是轻手蹑脚,但明显急促了几分。

    当再次踏上书房的屋顶,感受到夜风的拂面时,严良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仿佛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待顺利的回到家中,严良将字画藏于隐蔽之处,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那密室中的那一幕,在他脑海中萦绕,始终挥之不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有些秘密,一旦被揭开,便再不能置身事外。

    一夜无话。

    翌日上午,严良吃过早饭后,按照先前约定好的,前往茶楼与宋瑞碰头。两人约定的时间是上午巳时,可严良在茶楼一直等到正午时分,也未见宋瑞的身影。他轻啜一口已凉的茶水,眉头紧锁。隐隐约约间,他觉出有几分不妙。

    宋瑞作为谯城的公职人员,且容貌方正,鼻直口阔。自然不像孙泉一般,是个老大不小的光棍。他想着去宋瑞家询问一下情况,但并未按时碰头, 让其有了几分警惕。于是,他先去集市买了两斤猪肉、半斤黄酒,然后以求人办事为由,登门拜访宋家。

    等来到城西的宋家,“铛铛”一阵敲门后,只见拉开院门的是一位头戴银钗,身着海棠色长裙的窈窕妇人。严良见状连忙躬身,笑着道:“嫂夫人好,我来找宋兄商谈些事情。”

    “呀,是孙泉呀。还真是不凑巧呢,我家相公被派去兖州公干了。”

    “兖州?”严良生出一丝疑惑。

    “对呀,兖州。”

    “敢问嫂夫人是何时去的?”严良追问道。

    “嗯……应是昨日夜里。昨晚衙门该他夜间当值,按说一早儿该放值,回家补觉的。我上午等了一阵子,见他未回,还有些疑惑。后来是衙门的捕快,前来告知我。昨晚有紧急公务,宋瑞被派去公干了。”

    听闻此话,严良心中不妙之感越来越重。偏偏在这个时候被派出去公干?还事出紧急,连回家讲明事由的时间都没有?

    “哦哦,原来是这般呀。那等宋兄公干回来了,我再拜访。”严良脸上继续维持着笑意道。

    “那嫂夫人这两斤猪肉和黄酒,您先收着吧。”

    “诶呀,这多不好意思。连我家相公的面儿都没见着,就收你东西。”宋瑞娘子连连摆手道。

    “哈哈,本就是买来送予宋兄的,即然他没在,嫂夫人您收着也一样。届时,等宋兄回来,还望嫂夫人帮忙多美言几句呀。”

    “好说,好说。都是自家兄弟。”宋瑞娘子笑着点头道。

    “既如此,孙某就先告辞了。”

    “要不孙贤弟,家里坐会儿,喝几杯热茶再走?”

    “不了不了,谢过嫂夫人好意,上午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好,那孙贤弟下次登门拜访时,我亲自下厨做几道好菜款待。”

    “好好,那就先谢过嫂夫人了。”说罢,严良笑意的躬身一礼,离开了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