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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乾元酒醒后,反复咂摸着李郢承的奉劝,思虑再三后,终是派人去李密降军大营安插耳目,时时判断李密心思。

    面对降将,他这位太子必须比秦王更加谨慎。

    毕竟,唐朝未来是他李乾元的,可是眼下节制兵马的是皇帝李冗,其余十几万大军的兵力在秦王军营里。

    他虽然贵为太子,却没有足够的兵力以备不时之需平乱镇压。当下归来的降将如果有异心,需得扼杀在第一时间,不能留存以后,否则后患无穷。

    李乾元的心思芥蒂,李冗这个座上武皇又怎会不知。

    大唐天下的一半是他打下来的,多年的大将军之位早已让他明白兵权、人心,缺一不可。

    可是眼下唐朝初定,他需要各个势力主动归降,哪怕降将各怀鬼胎,他也有办法让他们逐个屈服。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如今谋来降将,才能提现他这位新皇的威严和心胸,天下不能武统。

    李密奉为邢国公,也是权宜之计,却没想到那日在殿上,李密的态度先一步让太子心生芥蒂,李冗的纵容更是让太子不能坐视不理。

    李冗召太子前来商议,李乾元恭敬前来,却没有将心里话告知这位心思更加深沉的父皇。

    皇位之上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嫡长子,长叹一声,规劝道:

    “元儿,父皇老了……这日后的天下是你的!你若想坐稳天下,就得包容互惠,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只有兄弟争执,只有眼中这一亩三分地的权利……”

    李乾元听进一半,恭敬回礼道:“父皇放心,儿子志在天下,定会统一中原。”

    李冗见他并没有听懂,还想再劝,却听到李乾元拱手再道:“李密此人不可信,听闻父皇允许李密带降将出征平乱,这是万万不可……”

    李冗敛眸,对李乾元道:“既来之,则安之。邢国公如果有异心,就更加需要朕的信任来感化收服。

    太子,治国不同于治家,你的路还很长。天下统一,不能只看武统,更多的要看人心。

    人心之初,便是帝王的仁心。”

    李乾元见李冗坐在高位,满嘴道理,却全然不给他这个太子兵权兵马,他甚至连炼制兵甲的权利都没有!

    他作为长子,更是太子,只能不表于面,低头听训,心里却早已不耐,已经在默默盘算着如何出兵,连同秦王的麾下将士一起劫杀李密。

    密谋数月,长安城暗潮汹涌。

    同年年底,李密领秦王府麾下五万士兵,带兵出征安抚瓦岗尚未投降的昔日旧部。谁知他刚刚带兵行出长安百里,李乾元就借太子之位下召召回李密。

    李密本就异心大唐,此时突然被太子传回长安,疑心更盛,心里只道是李冗知道他的二心,不愿再给他兵卫,略一思索,便决定就此抗命!

    李密抗诏不尊,带领旧部抗命不归长安,就此与李冗决裂。

    李密的刚愎自用恰中李乾元的离间计。

    他将李密抗命之事禀报李冗,又添油加醋的呈上军中细作的数月密报,皆是李密异心不归的举证。

    李冗看着密报,侧眸对上军师的神态,之间军师略一颔首,似是认可的了太子的计策。

    最终,李冗长叹一声,下旨从太子所请,在李密出逃的路途上劫杀叛军邢国公,并将其首级悬挂于长安城外,昭告天下,叛军下场。

    瓦岗的军士们都是忠义之士,他们听闻李密头颅高挂,昔日旧主不能全身而葬,这是数万军士心中不忍,更是当下礼数万万不可的!

    尚未归降的瓦岗旧将以秦叔宝、程咬金、徐世积为首的军师,主动来长安归降,只求李密全尸下葬,回归故里。

    李冗开城迎接,归还李密首级。

    此次设陷李密,让瓦岗诸将不得不归大唐,却深知李密叛走被杀是太子李乾元的计谋,即使归顺大唐,也只愿听命秦王尽数归入秦王府麾下,拒绝入太子府中。

    李乾元灭了李密,却失了降将的军心。

    李郢承隐忍一载,却收入瓦岗兄弟将领,更有三位大将收下的两万余兵士,尽归秦王府。

    李冗高堂而坐,将朝堂之中的情形看的清楚,一旁的军师不发一言,只看着李冗长吁短叹,对这位太子的野心不置可否。

    李冗已经年过五十,不再是马上风光的老将军,他看着身边的美人妃嫔,相比教育几位都已成才的儿子,他这位新皇更愿意在长安城太极宫中安度余生。

    往后的朝堂,是太子的,是秦王的。

    无论是谁,都是他李冗的子嗣,他都是这新朝的开国皇帝,木已成舟,他稳坐高位。

    秦王府,幕僚府内。

    诸位将士男儿一片笑声,他们看着新入府的秦将军和程咬金等,拱手欢迎。

    秦大川和尉迟二人也对着李郢承拱手贺礼道:

    “殿下!没想到这一战不在弓弩之间,只在朝堂心思啊!殿下英明,我等开始还觉得憋屈,如今心中畅快!畅快啊!”

    李郢承面色淡淡,坐在书案后看着面前的诸位幕僚,心中了然。

    “各位兄弟信我,我便待诸位如亲兄弟。”

    他抬手指了指堪舆图,说着:“本来想借着李密的野心,先试一试京都王世充的势力范围,如今太子这一出,却不得不让诸位将军辛苦,再等待时机。”

    他看着瓦岗旧将秦叔宝和程咬金,说道:“二位勇士,京都王世充灭瓦岗之仇,是我秦王府的心病!本王一定替二位雪耻。李密虽是大唐叛兵,但也是父皇亲封的邢国公,是我等后辈的先驱。

    他没有完成的统一大业,由我大唐来做。”

    秦叔宝和程咬金、徐世积等旧将早就听闻秦王李郢承的威名,如今随瓦岗一起归降,本就有一半是冲着李郢承的秦王府的名气而来。

    李密身亡,他们收尸回乡,已经仁至义尽。但是数万将士兄弟们也得继续活命,各位多年沙场厮杀的过往不可因一人之死而付之一炬!

    三位瓦岗将领互相对视一眼,拱手跪地对李郢承道:

    “秦王英明神武,我等诚服!此后军命调度,我等皆听命于秦王府!无有二心!”

    李郢承上前将三人扶起,与府中其余将领一样,与三人兄弟相称,没有隔阂。

    萧六儿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次劫杀李密,是他跟太子部下一起完成,只是这个命令不是从李郢承口中说出,而是他为了林无忧的命运,不得不顺应天意而做。

    他萧六儿手上的鲜血,是他李郢承默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