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杨松起身只觉得轻松了许多,放了下心事,此番也算是功德圆满。
带了宋大,杨松缓步走向前边庭院。
穿过走廊,就见盛紘正待外出,明兰小小的身影跑向盛紘,
“爹爹,爹爹,
盛紘对明兰还是很喜欢的,尤其昨日争亲,明兰脆生生的声音给盛紘解了围更是帮了大忙,所以看着闺女愈发的喜欢,上前抱起女儿,
“明儿,慢些,慢些,”
“爹爹,爹爹,今日有时间能去看看我小娘吗?”
明兰清澈的眼神看着盛紘,让盛紘很是受用,盛紘虽然极重门第,又有些偏爱,但是对几个孩子还是很好地,
“下次吧,耽搁了几天,今日府衙还有公务要处理,得出空闲,爹爹一定去看你和你小娘,好了,去玩吧,”
盛紘放下孩子,转身就待外出,就听见后边明兰脆生生的声音,
“见过大哥哥,我是要叫姐夫了么?”
“都可以啊,先叫大哥哥吧,我本来就应该是明儿的大哥哥,”
闻听此言,盛紘瞬间转身,就见明兰仰头看着杨松,杨松则微笑着用手轻抚明兰头顶的发髻。
杨松显然去了心病,已经大好,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见过……”
盛紘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欲行礼,也是手足无措。
杨松连忙躬身施礼,
“父亲,莫要折煞杨二了,我虽不曾长在盛家,你我到底也是父子一场,即便是从华兰来论,也没有父向子行礼的道理。”
听杨松这般说话盛纮心中很是慰贴,知道杨松已经放下了芥蒂,
“好孩子,”盛纮拍拍杨松的肩膀,没有多做言语,转身带着冬荣走出门去。
杨松看了跑走的明兰,想了一想,转身向盛老太太的寿安堂走去。
走进老太太的院子,就听到老太太和王大娘子的声音,紧上前几步,给老太太和王大娘子行礼,
“给祖母和母亲请安,昨日让祖母和母亲劳心了,松儿请罪!”
老太太摆摆手,
“好了,你无恙了就好,也是祖母多心,险些坏了一桩大好的姻缘。”
“这怎能怪母亲,我看松儿也是没来由的欢喜,还是母亲眼明心细,才能明了松儿和我家的渊源。松儿果然和我家主君有几分神似,果然是前世的缘分,做不得父子还是父子。”
王大娘子上前抚摸着杨松的面庞,很是感慨的轻声说道。
“母亲莫要再伤怀了,想来那福薄的兄长也是不愿的。”
杨松只能好言宽慰,免得几人再陷入沉重的气氛。
老太太也不愿大娘子再陷入执念,劝慰道,
“好了,好了,大娘子莫要多想了,华儿和松儿姻缘美满,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媳孟浪了。”
王大娘子侧位坐下,唤过老夫人身后局促的华兰,笑道,
“华儿不需局促,松儿也是险些做了你哥哥的,你们出去走走吧,不用在这侯着,我与你祖母还有些事情要商量。”
看着两个孩子局促的走出去,盛老太太和王大娘子满是欣慰,显然对华兰的亲事满意极了。
华兰本来还只是羞赧,忽然想起一点事情,咬着嘴唇反身跑了回去,弄的杨松莫名其妙,好不容易有了和佳人独处的机会,怎的家人就走了?
等看到华兰拉了刘妈妈出来,杨松哪里还不明白华兰所想,又是心疼又是感动,哪里需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子担这些心思?随即谢过华兰想的周到,又惹得刘妈妈一阵轻笑,敛身施礼道,
“侯爷可是想去拜祭一下生身父母?”
杨松整了整衣衫,大礼拜下,
“先要谢过刘妈妈活命之恩,刘妈妈大恩,松儿永生难忘。”
可不是嘛,若不是眼前的刘妈妈,故主杨松肯定已经死了,更遑论安葬此身父母的恩德,所以杨松诚心诚意的跪拜,毫不勉强。
刘妈妈让在一旁,
“无碍的,也是顺手为之,老夫人已经猜到小姐意思,侯爷和大小姐且随我来吧。”
等盛家的马车载着几人来到了那处荒山,只看到杂草丛生,满目苍凉。刘妈妈带着几人到了那对夫妻的埋骨之地,却是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了。
随后杨松问了路过的放牛老人,才知道原来前些年此处遭了大水,山体滑坡很多荒坟都冲走了,如此这般众人也是无奈,只得随地摆了贡品,祭拜一番也算是尽了心意。
了了一桩心事,看着体贴的华兰,杨松心情又轻快了几分,一顿折腾已是近午,随即众人便收拾东西回城。
马车走在街上,迎面看到两个少年往城外去,杨松心中一动,看来盛长柏还是和顾廷烨解了误会,知否的这一对好友要上线了。
不过想到白家的龌龊,杨松也不敢疏忽,这两个人哪个出了问题自己都不忍,便叫过宋二,
“不用跟着了,我和华儿随便转转,你去跟着这俩孩子,看到他们到了固定的地方南来,去通知我兄长招呼人手,带百十人与这顾二,免得这小子遭了算计,我等被顾侯埋怨。”
看到华兰看过来,杨松解释道,
“昨日宴上赢了你聘礼的那个小子自称白烨,实则是宁远侯顾侯的二公子,这番或是随着袁家同路凑热闹的。
前几日听闻他外祖家白老太爷病危,应是南来承继家业的,这其中利益牵扯甚大,若是这顾二郎在我等跟前还遭了算计,于心何忍,也平白让顾侯埋怨了去。”
刘妈妈不欲掺和这等阴私,便笑着对二人道,
“老奴自行回去与大娘子复命便是,侯爷和大小姐且去吧,记得早些归家便好,莫使老夫人大娘子惦念。”
随后,二人站在街角,看着马车走远,华兰忽然觉的有趣,这般与外男独处还是大街上,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松跟在华兰身后,看着前面窈窕少女轻盈的走在街上,只觉得志得意满。不似刚才留妈妈们跟着,两人都有些拘束,杨松前世也很木讷,日子也很单调,和女子相处的经验极其有限,但毕竟是经过过二十一世纪的洗礼的人,也觉得应该找些事情做,省的尴尬。
初冬的扬州城远离战乱,很是繁华,街上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就听到路边一间当铺传来一些争论,随即一个年轻女子拎着个包袱气冲冲的走出来,后面传来一阵伙计的嘲笑。
女子年龄不大,也就是和华兰一般的年纪,衣着素雅,一身丫鬟的打扮,大眼睛流露着愤恨的神色,下巴尖尖的,显得很俏丽。华兰看到杨松注意路旁的一个丫鬟,不觉得有些愤懑,自己还就在身边呢,不是该背晦点么?
“杨侯这是在看扬州的美色么?”
听到这话,杨松心知这是华兰不乐意了,也不以为忤,轻声笑道,
“你不觉的这丫鬟有点意思么?为何在外典当,包袱是细布包裹,看东西不像是丫鬟的东西,不知是偷了主家的东西还是主家遇到难处才让丫鬟出来变卖,看当铺伙计的意思也不像甚值钱的东西。不知是谁家的。
其实杨松哪里不知道这是明兰母亲身边的丫鬟小蝶,卫娘子被林小娘逼得弹尽粮绝,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和明兰,只能将身边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变卖,以求换点炭火,熬过这个冬天,只是杨松并没有和小蝶见过,没有办法明说,既然见到了,不防引着华兰去发现情况,或许能对这卫小娘救上一救。
杨松是没有见过小蝶,可是华兰是见过的,只觉得面上无光,毕竟无论哪一种情况,对盛家都不是什么光彩事。便欲上前叫住小蝶问问情况,被杨松拉住,
“莫要唐突,惊扰了人家就不好了,毕竟我们只是路人。”
看到杨松小心翼翼,华兰有些咬牙切齿,
“唐突佳人么?杨侯好怜香惜玉啊!这就是家里的丫鬟!”
杨松连忙赔罪,华兰毕竟是善良温顺的性子,也不欲过多纠缠这些琐事,毕竟杨松对她的用心她是看到了的,娇哼一声也便作罢。
杨松则趁机和小娇妻调笑,免得两人僵在这里,把天聊死了,
“华儿这是不开心了,怎么杨侯的称呼都出来了,这般生冷?”
“还未成亲,杨侯叫我怎么称呼?平白让人轻贱了去,”
华兰不满道,杨松想想华兰说的也是,好在自己也算是出自盛家,有的是亲近的称呼,
“我的大娘子,我自视为珍宝,管他旁人作甚,好歹我也算是出自盛府,你看我可曾拘着?祖母和母亲可还与我生疏?”
华兰也觉得生分了不好,不过也不会一味顺着,连忙拉住杨松,悄声赔了不是,
“好了,算我的不是,以后有的是适合的叫法,何必急于一时,当我真的不知道你的用意?“
杨松自然不是真的责怪华兰,只是没事找事,没话找话罢了,随即呵呵笑道,
“好吧,你说的也不错,我也是心急了些,不过总是杨侯也不好,莫名显得生分,就叫二郎吧,左右张叔父、大兄也是如此叫我。”
随即见华兰点了头,杨松也就不再纠缠,两人远远跟着小蝶,见小蝶买了包裹,在卖炭老翁的车前停了脚步,随即背了一个小筐往盛府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