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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事情的紧急性,鉴定结果加急送到。

    看着上面的结果,滕谅并没有任何震惊,他重新联系上范载阳,希望他能够为秦固和成可茵做亲子鉴定。

    同时,滕谅坐在警局办公室,手里捧着水杯,分明是刺骨冬日,他的后背却渗出不少冷汗。

    视频电话还在继续,范载阳连着喊了好几声他才回神。

    “谅仔,你还好吗?”范载阳皱眉,“时间不早了,你提出的事情我会考虑,现在我需要你们尽快回去休息,然后定最早的车票回到苏市。”

    滕谅没说好,也没有拒绝,胡乱搪塞过后,在范载阳的喊声中挂掉了视频电话。

    忙活大半天,滕谅身心俱疲,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为了印证,他现在还不能离开宁县。

    而且.......

    他垂下眼帘,那道在街边偶遇的身影怎么也挥之不去。

    滕谅坚信自己不可能看错,那人一定是陶昕,但他为什么要来这里?滕谅想不明白。

    疲惫地倒在黎安怀里,滕谅闭上眼睛,脑子里的混乱的线条已经逐渐找到线头。

    一切的开始,是那张照片。

    那张照片最近才到秦芳手中,伴随而来的恐怕还有当年秦芬死亡的真相,因此才会有照片背后名字被划的痕迹。

    秦固曾经说过,照片是被一个男人送来的。

    巧合的是,陶昕也在宁县出现,那照片的赠送者,大概率就是陶昕。

    他送来照片,目的又是什么?

    滕谅睁开眼睛,眼前浮现出何檀的身影——借刀杀人。

    陶昕为的就是借秦芳的手,杀掉陶昕曾经的“养父”,梁靖。

    思及此,滕谅心里漫上来复杂情绪,梁靖和陶昕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陶昕费这么大的心思要去取他的命。

    还有卢郁和梁大叔,听两人的对话不难推出梁大叔和梁靖之间有交易,而且交易的证据似乎和那场大火分不开。

    除此之外,还有人向梁大叔提供消息,称卢郁得到了证据。

    但是,是什么样的证据?又是谁向梁大叔提供的消息?

    冥冥之中,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亲自布下棋局,所有和梁靖有关的人都成了棋局上的棋子。

    滕谅的太阳穴突跳得厉害,这双大手的主人,他似乎已经有了猜测。

    回到旅店,滕谅下车的时候踉跄一下,摔进黎安的怀里。

    黎安微微皱眉,拢紧滕谅的外套,手心搭在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滕谅嘴角的弧度僵硬住,随即摇头,直接封住黎安话头:“我不去医院。”

    话音落地,黎安本就不算好看的脸色更是染了黑炭一样,如果是旁人见了,恐怕会两股战战,但滕谅偏偏是个不怕他的人。

    没有知难而退,滕谅翘着嘴角,揽住黎安的腰,在他的胸口蹭了蹭,然后瞪着双充满雾气的眼睛,眼角下垂,要多无辜有多无辜:“黎医生,我真的不想去医院,好不好嘛~”

    黎安还想说点什么,滕谅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垫起脚,撅起嘴,在黎安的脸颊留下一个淡淡的吻。

    不过瞬间,滕谅就感受到面前的人僵住身体,眼尖的他依然一眼就看见黎安爆红的耳尖。

    见状,他决定趁热打铁,边拽着黎安往旅店走,边晃悠黎安的手臂。

    架不住这人的撒娇攻势,黎安无奈扶额:“......如果明天还不退烧,必须去医院。”

    滕谅忙不迭点头,顺坡而下,得寸进尺地嚷着要吃宵夜。

    黎安耐心回应,一进屋子就翻出随身带的感冒冲剂,守着滕谅一滴不落地喝得干净。

    冲鼻的味道惹得滕谅直皱眉头,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身上写满了拒绝。

    他盯着黎安,缓缓竖起大拇指:“黎医生,你还真是机器猫啊,什么都有。”

    黎安轻笑,没说话,直接把人塞进被子里:“先睡会儿,我去外面买点吃的。”

    大概是因为药效发作,滕谅眼皮重得厉害,他点头如捣蒜,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意识陷入黑沉。

    黎安蹑手蹑脚推开门,点滴声响都被地毯吸收干净。

    房门把世界隔成不同的两部分,一个隐在黑暗,一个罩在光明中。

    黎安神色晦暗不明,一手插兜,一手拿出手机,回拨给白天打给他的旅店前台。

    那时候滕谅正在病房和秦芳说话,自然就错过了这通电话。

    旅店没有电梯,黎安只能从楼梯一阶一阶往下走,声控灯时明时灭,黎安的影子忽隐忽现。

    楼道只有孤单的脚步声在回荡。

    前台正在打盹儿,时不时传出鼾声。

    黎安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了前台,她急忙起身,擦擦嘴角,挂上笑容:“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够帮您的吗?”

    黎安:“我是黎安,住在4楼417,早上你给我打过电话。”

    闻言,前台恍然大悟,伸出手指晃半天,然后转身弯腰,从柜台地下抽出一束花:“原来是您啊,这是那一位帅哥让我交给您朋友的花,给。”

    黎安盯着火红的花束,迟迟没有动作,前台抬头往前抻了抻脖子:“您好?”

    回过神来,黎安接过花,朝前台点点头,道谢过后往外面走。

    上好的香槟玫瑰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但或许是放的时间久了,花束已经开始腐烂,夹杂一丝腐臭味,不明显却也并非毫无破绽。

    抽出藏在花束上面的银色卡片,黎安垂眸看着卡片上龙飞凤舞的字体,微微眯起眼睛。

    冷哼一声,他停在不远处的垃圾桶旁,掀开盖子,将花束扔进垃圾桶,伴着银色的卡片,被腐烂包裹。

    那个自诩神的家伙,真是让人恶心。

    黎安转身离开,黑色的背影在飘着白色的世界里萧条却又显眼。

    滕谅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孤儿院,陶昕还是个粘人的小屁孩,整天追在他身后,跟个小尾巴一样。

    只是好景不长,黑暗吞噬了梦中的一切,最后只留下一个身披黑袍,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男人擒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呢喃:“神爱你,故而惩罚你。”

    “亲爱的哥哥,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话音落地,滕谅猛地从床上蹦起来,身上全是退烧排出的汗水。

    他急促呼吸,屋子里安静得骇人。

    心脏突突跳个不停,滕谅掀开被子,趿着拖鞋往洗手间走。

    本想用冷水冲凉的某人忽然想到对黎安的承诺,默默扭转水龙头,换了热水。

    雾气攀上镜面,让里面的人面容若隐若现。

    滕谅抬头,呼出热气,一想到梦里的场景就忍不住浑身打颤,接着就是一阵反胃。

    一整天都没吃多少东西,呕半天只呕出来一点清水。

    “滕谅?”黎安拧眉走进洗手间,轻轻拍着滕谅的背,“怎么突然吐了?”

    滕谅撑着水池两边缓缓站起身,摆手:“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黎安扶着滕谅往外面走:“还难受吗?”

    “还好。”说着,滕谅接过黎安递过来的温水,这会儿他才有点噩梦褪去的实感。

    在滕谅喝水的时候,黎安轻轻碰了碰滕谅的额头,虽然温度已经下降,但他还是拿来温度计,在滕谅额头滴了下。

    生病中的滕谅特别乖,脸颊红彤彤的,目不转睛地盯着黎安。

    黎安搁下温度计,弹了弹滕谅的额头,随即从床头柜拿过来保温盒,打开盖子,里面是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

    “时间太晚了,超市也关了门,只有便利店还有面。”黎安拆掉筷子,递给滕谅,“在旅店厨房做的,尝尝?”

    滕谅眼睛倏地一亮,正准备暴风吸入,忽然顿住动作,看向黎安:“你不吃?”

    黎安挑眉:“我不吃。”

    “啊?”滕谅放下手,撇撇嘴,小声吐槽说他们像是演苦情剧的。

    一字不落听见吐槽的黎安一时间哭笑不得,他捏捏滕谅的脸:“想什么呢?我吃过了。”

    滕谅猛地抬头,一分钟八百个小表情:“你背着我吃独食!”

    黎安轻笑,没说话,只是朝滕谅的消夜抬抬下巴,眼底的宠溺几乎溢出来。

    见状,滕谅轻哼一声,低头猛吃,还不忘记偶尔投喂黎安。

    虽然黎安说自己吃过了,但滕谅也不是傻子,距离黎安离开到回来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黎安上哪里去吃。

    这人肯定又是想快点回来,就没来得及吃东西。

    想到这里,滕谅叹气,收回刚伸出去投喂结束的筷子。

    算了,谁叫我宠他呢?

    滕谅被自己感动到,甚至有想要落泪的冲动,但凡范载阳在这里,早已经开口制止滕谅的戏精行为。

    两个大男人,一整盒的面条没几口就吃了干净,汤水都没有留。

    滕谅吃得满足,瘫在床上发呆。

    身上的汗水黏答答的不舒服,滕谅想去洗澡,却被黎安阻止。

    “你烧还没有退。”黎安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拦在滕谅面前,脚步没有挪动半分。

    滕谅试图用老套路——撒娇——说服黎安,但最后毫无效果。

    腰腹传来一道有劲的力度,滕谅被拦腰抱起,直接用被子裹起来。

    黎安下了“死手”,滕谅挣扎不开,只能用眼神无声抗议。

    关掉房间里的灯,只留下一盏夜灯,黎安低头,捂住滕谅的眼睛,轻声道:“先睡,我去洗澡。”

    滕谅打不过,又挣脱不过,只能愤愤闭眼。

    察觉到黎安离开,滕谅睁开眼睛,才刚刚睡醒的他现在精神饱满,压根没有任何睡意。

    洗手间里的流水声不断冲击着滕谅的耳膜,让他的思绪止不住到处飘。

    左右翻腾着睡不着,滕谅的脑子里忽然出现黎安若隐若现的身影。

    没出息地吞了下口水,滕谅面朝下左右蹭了蹭,试图让自己平静。

    但越是想要忽略什么,什么就会越清晰。

    水声愈发明显,甚至连夜里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滕谅都能够听得清楚。

    暗骂一声自己“不是东西”,滕谅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感受夜里的宁静。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黎安悄无声息地在另一边躺下,像往常一样把滕谅搂进怀里。

    滕谅睡得迷迷糊糊,还不忘记自己的“宏图大业”,含含糊糊地说着回去要让黎安侍寝。

    黎安身子一僵,嘴角抽搐,眼神晦暗。

    不过看人好不容易睡着,他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搂得更紧些。

    一夜过后,外面的天地已经白茫茫一片,所有的建筑都沾上夜间雪。

    滕谅穿得跟球似的,缀在黎安身边,喋喋不休,一个劲为自己不用去医院感到兴奋。

    黎安按住滕谅,往他的脖子上套好围巾,冷不丁开口:“听说你想让我侍寝?”

    话刚说出口,滕谅瞬间不动弹了,也不说话了,他眨巴眨巴眼睛,讪笑:“你从哪里听的?”

    黎安低头,视线落在滕谅的唇上:“某人昨晚上亲口说的。”

    滕谅后退一步,手搭上房间门把手上:“你没有证据,不许污蔑我!”说完,他按下门把手,从门缝里钻出去。

    黎安浅笑,不急不缓地跟在滕谅身后。

    不过还没踏出旅店大门,两人都被门口的场景震惊了。

    旅店大半的人都围在大门口,对着白茫雪地里的鲜红花瓣指指点点。

    滕谅接过前台递来的银色卡片,上面的句子和噩梦里那句低语不谋而合。

    他的双脚就像被胶水粘住,怎么也挪动不了,直到黎安从他身后罩住他的眼睛,轻轻把他带离。

    “我在。”黎安压低声音,握住滕谅些许发颤的双手。

    滕谅哑声应嗯,门口的玫瑰花瓣铺了大半条街,环卫工大叔一边打扫,一边骂不停。

    感受着手心黎安的温度,滕谅才有落地的实感。

    范载阳大早上就传来了在火灾现场发现的关键性证据,现在滕谅和黎安正打算去往医院,找到秦芳寻求答案。

    只是,陶昕的到来比他们想象的要更早,旅店门口的大红玫瑰势必是他的手笔。

    滕谅脑袋突突跳,反胃的感觉难以抑制。

    他靠在黎安肩头闭目养神,却没注意到黎安落在他身上充满占有欲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