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父亲的死是她心口里的一根倒刺让她疼了一辈子。
她一定要阻止父亲去边疆,如果实在阻止不了那她就请旨跟着一起去。
与其在齐王府磨光阴还不如上阵杀敌。
宫门口沈清衍刚下马就看到沈伯仲的马车。
父亲年事已高按理说理应解甲归田,皇帝这个时候召他老人可见前方战事吃紧得很。
“爹爹。”
沈伯仲顺着声音方向看去,沈清衍穿着一身宝蓝色长裙正下马车朝着他这边急步走来。
“衍儿?”光是一句称呼就道出了父亲对女儿的疼爱。
沈伯仲打量着自家女儿,几月没见这人消瘦了不少。
“一大早你跑到宫里来做什么?”沈伯仲问道。
沈清衍拉着父亲打量半响没说话,这才几月啊,父亲头上就爬满了银发,还有他身上铠甲她感觉都快压得喘过不气了。
昨日边关急报,户部官员已经连夜计算粮草和军费,这会召见他进宫用脚指头都想得到这是要去前线打仗。
上一世父亲进宫后第三日一早便启程了,临走前他对母亲说冬天的梅花开了他会回来陪她看梅花,结果回来的竟是一具尸体。
沈清衍仿佛看到上一世的悲剧重演悲鸣顿时涌上心头。
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别过头用手巾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爹爹,这次出征非去不可吗?”沈清衍声音哽咽说话带着一丝颤音。
如果有人代替爹爹出征是不是爹爹就不用死?
“我怕爹爹一去不返。”
沈伯仲宠溺的揉了揉沈清衍的脑袋安抚道:“放心,爹爹答应过你娘亲,冬天的梅花开了就会回来~”
同样的说辞,同样的语气,沈清衍醒了醒鼻子直接哭了出来。
“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说是这样说,沈伯仲还是从铠甲里掏出一方帕子细心的帮沈清衍擦眼泪。
“我家衍儿长大了,现在是齐王妃,就该有个齐王妃的样子,别让他人看了笑话。”
“乖,不哭了,爹爹只是去打仗又不是去刑场,在哭着妆就花了。”
“这会公公还在等着,你早些回去。”
“爹爹让女儿陪你一起去吧!”
沈伯仲宠溺的揉了揉沈清衍的小脑袋慈祥的脸上又多出了几道褶子,“爹爹知道衍儿武艺高强,京中无人能匹敌,但战场如沙场容不得一点闪失。”
“你现在是齐王妃,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不许胡闹。”
“乖,早些回去,这些日子多回去陪陪你母亲。”
“大丈夫何惧生死,如舍我一人能换得天下太平,何足畏惧?”
“边关蛮子猖狂,屡次犯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爹爹我早就想过去收拾这帮畜生。”
“衍儿放心为父不会有事。”
沈伯仲越是说这话沈清衍的眼泪越是不争气的哗哗往下流。
她了解父亲的性子,自己在怎么劝怕都无济于事,索性不再劝了。
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她的心犹如刀绞。
当年她崩溃的跪在父亲尸体前,摸着他那具被万箭穿得只剩躯壳的身体那滋味让她难受的窒息。
此时父亲还活生生的,她绝对不容许上一世的惨剧在一次发生。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跟着一起去。
沈清衍抹掉泪水跟着宫女疾步去了太后寝宫。
军营不让女人去,那她可以作为齐王的家眷以照顾齐王起居的名义混进去。
太后点头即便父亲不同意那又能怎样?
只要到了军营她就可以守着父亲或许这样就可以阻止悲剧发生。
她实在太担心,她太害怕,她怕父亲这次去了会像上一世那样被人抬回来。
齐王是太后最宠爱的孙子,膝下并无子嗣,万一打仗死了那就相当于断了根,沈清衍都想好她要借着给顾严瑾怀孩子的名义去军营。
当然这只是去军营的借口。
太后见沈清衍急急忙忙进宫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一进门便吩咐沈清衍坐在她老人家身边宽慰道:“孩子,你是个识大体的,莫要跟严谨那混小子计较,端妃死得早,这孩子10几岁就去了军营,对女人这块了解的少之又少,他也是一时半会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被那狐狸精迷得团团转,你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老太后拉过沈清衍的手轻轻拍了拍眼里全是慈祥。
沈清衍点了点头:“衍儿知道。”
“衍儿这次来就是想请太后拟旨去边疆照顾齐王起居。”
听到这话太后老人家脸上全是欣慰又拍了拍沈清衍的手,“好孩子你能有这个心意哀家甚是欣慰,只是那战场上刀剑无眼......”
“太后放心臣女从小跟着父亲从军耳濡目染,战场上也待过几年练就了一身本事,上阵杀敌暂且不说,保命完全没问题。”
沈清衍执意跟去压根就不是为了顾严瑾,她是担心父亲,当然这种事她自己知道就好。
不能让太后知道她有别的心思。
只有经历过生离死别才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上一世她就一直怪自己为什么不跟着自家爹爹去,如果有她在父亲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
太后娘娘见她这么执着,还以为她对顾严瑾爱之深切,聊了一会天后便让她回王府等消息。
当天下午皇帝便下了一道圣旨让沈清衍随父出征,当然不是让她上阵杀敌,而是让她过去照料齐王起居。
言外之意是让她早点怀上顾严瑾的孩子,万一顾严瑾有个三长两短他还有个后。
得知消息的柳沅汐坐不住了。
她生怕这两人在边疆日久生情,哭着求着让沈清衍带上她一起前行。
沈清衍怎可能带她这个祸害精,说她身子骨柔弱不适合长途跋涉直接派下人将这女人请了回去。
不过她已经猜到这柳沅汐会想办法混进随行的女眷里。
行军打仗可不比这王府生活畅快,她要跟就跟着,混到里面也没谁会把她当姨娘惯着。
自己要跑来遭这个罪那就是活该怪不了谁。
三日后,天刚泛起鱼肚白,一丝红光慢慢从山尖尖爬了上来。
厚重的城门压着沉重的声音缓慢打开,一行队伍从城里慢慢走了出来,领头的是沈清衍的父亲沈伯仲一身铠甲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排。
虽说年事已高,但气场依旧。
队伍第二排是沈伯仲的老部将,个个年过半百顶着一头银发穿着一身厚重的铠甲,放眼一看这支队伍着实让人心疼。
但凡皇帝有一点办法也不至于让这些老弱病残上阵。
这些老头子知道当今朝堂已经无人可用,他们出征就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
俗话说死了名留千古,那活着的人呢?
就会在无尽的思念中度过余生。
这对他们来说太过于太残忍。
沈清衍懊恼自己为何不是男儿身,紧要关头她就可以替父出征。
她本是天生练武的好苗子,身手远在大哥沈长风之上,只可惜是个女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