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伟成年就离开家乡外出谋生,虽然他没有上过很久的学堂,但是在餐馆打工时,他很喜欢听那些经常来吃饭的学生高谈论阔,听他们讲诉一些自己接触不到的知识。
有时听的入迷了,小伟还会忘记手上的工作,参与进学生们的谈话,向他们请教自己的疑问,学生们也来者不拒,当了小伟免费的老师。
虽然为此经常挨老板的骂,但小伟也觉得很值,知识的摄入让他感觉自己的眼界也随之开阔了,不再仅仅局限于原来以为的四角天空。
后面因为担心家乡的亲人,小伟选择了回乡成家。但是外出游历过的他再也看不上乡间对于天女的愚昧信仰,认为这只是源于一种知识的匮乏。
他认为天女的故事不过是老人们编出来,为了恐吓小孩不要往深山乱跑罢了,毕竟传说中只有进了深山的人才会因为惹怒天女而被所谓勾魂带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因此每当他看见父母为了准备祭祀,把家中舍不得吃的上好猪肉和一些米面都拿出来上供时,他也是很看不上的,觉得这是一种可耻的浪费。
虽然这并不是说他认为主办祭祀的梁家人在借机敛财,因为随着祭祀一并开办的庙会基本也是梁家出大头,而且他们也会准备很多食物分给前来帮忙的大家,但是小伟还是觉得与其把这些食物拿来供奉一团空气,还不如让自己家里人好好饱餐一顿。
但是他的这个想法只要一说出来,必定会惹来父母的痛骂,而一向对他疼爱有加的爷爷奶奶也会露出严肃的一面,勒令他不许再说。
两方谁也说服不了谁,小伟不愿惹亲人不快,也只得摸摸鼻子,默认了这一信仰在家中的扎根,而老人和小伟的父母也放任了小伟对天女的不敬,那时候天女的灾难已经离人们的生活比较远了,更多的还是一种日积月累传承下的恐惧。
但是有一天,灾难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发生了。
同村的几个年轻人约了一同上山打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快天黑了人也没从山上下来。
东湖的山大体分为两块,一半是供奉天女的庙宇所在,也是通向连绵不断的群山的入口,另一半则是围绕着村民农田而起,虽然也是深山的一角,但总体要比天女庙宇在的那一半安全很多。而通常村民打猎也只在这一半区域活动。
小伟因为外出谋生的经历和他从学生那里学来的知识,让他在同龄人中成了领头的一方,现在几个人不见了,自然也就把事情传到了他这里。
小伟皱着眉,他回忆起前面听这几个人说过,农田的这半山现在已经很难轻松打到猎物了,很多时候他们追着猎物跑到天女的那半去,看到象征着地界划分的石阶,也只能惺惺而回。
如果是常规的活动区域,早就被村民们摸熟,不应该存在什么野兽的。也就是说这几个人大概率是跑到天女的那半地界去了。
村子里的年轻人,特别是和小伟混的比较好的一群人,大多都是不怎么看重天女的,只是碍于氛围参与其中罢了。
小伟倒不担心他们的莽撞会引起什么天女的不快。但是那半地界向来只有参与大祭的人会上去,而且也都只是跟着修建好的石阶走,不会在那里面到处晃悠,所以小伟更多是害怕他们因为不熟悉地形迷了路,到时候走到深山去才麻烦了。
如果把这个猜测告知村里的老人,固然会集结上更多人手前来帮忙寻找几人的踪迹,但是按照村民们的迷信程度,这几个人就算被找到估计也落不得什么好,所以小伟略一思索,还是准备自己先行前往寻找一番,如果到天完全黑透都还找不见人,那再告知村里也不迟。
小伟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几名同伴,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最后一共是小伟带着另外两个也常去山里打猎的小伙子上了山,其他的人在山下等消息。
因为是去山中找人,为了防止像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一个送一个,小伟他们约定好了在行走的途中用小刀在沿路的树干上刻下记号,并且无论有没有找到人,到月亮出来时一定都要下山。
同伴在山下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眼看月亮已经爬上夜空好一阵了,也依然没有小伟等人的身影出现,远处的山林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火把的光芒,而不知道是不是同伴的错觉,总感觉山中的虫鸣格外凄厉了些。
有一股不知名的寒气顺着敞开的衣袖钻进来,同伴被吓得猛一激灵,觉得山中的黑夜从来没有这般恐怖过。
最后,无论是小伟还是先前失踪的人,没有一个从山上下来,没有办法,同伴只能把情况报告给了村里,果然引起了村中老人的勃然大怒。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找到人。
同伴加入了村中的搜寻队伍,听着领头的村长不住念叨着“天女发怒了”,想到先前格外恐怖的山林,原来坚定认为这一切不过是愚昧信仰的心也开始动摇起来。
而仿佛是天女为了向这些不虔诚的人昭告自己的存在一般,村民们在山上发现了大量被刻画着刀痕的树木,那些树木身上的刀痕起码有数十道之多,远远超过了做记号所需的数量,更像是有人发了狂。
而这些带有特殊标记的树木一路向上,最后一直延伸到了天女庙的前面。
这是同伴第一次看到天女庙,它小小的,空间约莫只能藏下一个小孩子,比起村民祭祀的神明庙宇,更像是一个精美的小孩子的玩具。
但是此刻那庙宇上方全是血红色的液体,仿佛有谁被在此榨干了全身的血液一般。
空地上掉落着一把刀,同伴认出那正是小伟上山时所携带的那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