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泽回到厅堂,目光落在桌上那具空荡荡的皮囊上,轻轻一笑:“想不到鹰王竟然会使出如此下乘的手段。”
安予眠摊开双手,回应道:“谁又能揣测妖邪之心呢?不过我们也不能因此而放松警惕。”
交谈之际,秋和、秋宇两兄弟以及穗安相继归来,禀报今夜斩杀了几只小妖,除此以外并无更多收获。
季初泽听罢,吩咐道:“大家先歇息养神,以便应对明日之事。”
众仙弟子纷纷表示遵命。
待他们都退出厅堂后,安予眠满是好奇地询问季初泽:“你怎么知道他们这么听话?”
季初泽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耸了耸肩回答:“我只是晓以利害,动之以情,让他们明白事理而已。”
安予眠心里隐约觉得季初泽似乎有所保留,却又说不出具体何在。
季初泽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师父,弟子倦了。”
安予眠忙道:“那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季初泽答应一声,两人便各自离去。
二仙离大殿而去,季初泽遥望见廊下那抹女子倩影,正踮足凝望着他所在的方向。
他凤眸瞬间黯淡,随后如同跟班一般,尾随在安予眠身后,步入同一间厢房之内。
安予眠刚欲开口驱赶他离开。
季初泽却恬不知耻地接口道:“弟子换宿难眠。”
安予眠不由得抚额长叹,“你认床便来找我有何用意?”
季初泽昂首挺胸,振振有词,“因为弟子只认师父的榻。”
安予眠默然片刻,无言以对。见状,她只好取过一张矮案置于榻中央作为间隔,自己则躺于另一端。
室外廊下,那道身影久久未曾离去。
唐晴手中握着一件精心缝制的新式墨色披风,原是预备赠与季公子的,此刻见他竟与安予眠一同进入一间厢房歇息,不禁心中醋意翻涌,双眸之中怨毒之色渐生。她在心中默默宽慰自己,口中念叨:“他们只是师徒关系,我还有机会。”
然而,突兀间,一个嘶哑破败的声音如同朽木风箱,讥讽之意浓厚,蓦然在夜空中回荡:“何处有师徒如此共寝一处?可怜的小妮子,还是别自我欺骗了吧。”
唐晴闻声惊惧,身形一闪,躲至廊下的柱子之后,紧紧抱住了手中的披风,戒备地大声喝问:“何人在此?是谁在说话!”
刹那间,四周复归寂静,唯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响。正当唐晴稍稍放松之际,一个惑人心魄的低语声悄然在她耳边响起:“你想不想令季公子对你倾心?我能助你达成心愿。”
唐晴一声尖叫,惊惶四顾却未发现任何人影。她强作镇定,吞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反问:“你有何法能帮到我?”
自那日他宛如天神降临,光芒万丈地从妖物手中救下她那一刻起,她便日夜期盼能让季公子成为自己的心上人。
那个嘶哑的声音再次传来,伴随着阴森的笑声:“给季公子服下此药,他的心便会永远属于你。”
话音未落,一团油皮纸包裹的药粉便从空中飘落,恰巧落入唐晴的怀中。
“不可!绝对不行!你这妖怪,我不可能听你的!”唐晴尚存一丝理智,奋力将药包丢开,捂住耳朵拼命摇头,试图驱除脑海中邪念的纠缠。
然而那道声音犹如顽固的狗皮膏药,始终无法摆脱。
与此同时,一股厚重的黑色雾气陡然升腾而起,迅速弥漫四周,将唐晴紧紧包围其中。她的眼神变得模糊,身躯随之诡异扭曲,黑雾趁机从鼻翼侵入体内。
唐晴无力抵抗,倚着门板缓缓滑落,陷入了昏迷。
天际破晓,曙光洒落。
清晨时分,安予眠早已支起炉灶,借助仙术快速蒸好了馒头和熬好了粥,准备分发给庇护所内外的众人享用。季初泽经过,瞥了一眼,点评道:“嗯,这次做得倒是有模有样。”
安予眠笑容满面,回答道:“我的厨艺如今可是进步飞速呢。”
季初泽微微挑眉,勾唇不置可否。
安予眠还在疑惑为何唐晴今日还未醒来,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起床,但她想到这些日子唐晴奔走忙碌,想必是累坏了,于是也就没有过去打扰她,专心致志地继续熬粥。
正在此时,苏墨神色匆忙地闯了进来,喘着粗气急切地道:“大事不好,外面的天气变了!”
安予眠心头一紧,立刻放下手中的锅铲,携手季初泽疾步向外奔去,探查究竟。
推开门扉,狂风携带着黄沙迎面扑来,打得几位仙人身上的衣物猎猎作响,肌肤暴露之处疼痛难耐,带着彻骨寒意直刺骨髓深处。眼前再无春日暖阳的景象,只剩漫天飞舞的黄沙遮天蔽日。
苏墨刚要开口询问,便不慎吃了一口沙子,连连咳嗽,往地上吐出几口沙砾,惊呼:“季公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季初玄目光冰冷,沉声道:“出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