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冉这话一出,场面短暂的安静了一瞬。
齐木棉瞥了一眼纪夕照,果然脸色沉了下来。
他在内心叹了一口气,表情淡了下来,道:“李姑娘,我们没有纳采,也没有合八字,算不上正儿八经的定亲,更何况,你我之间并无感情,你非要强行和我绑在一起,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李冉手指在桌上点了两下,说:“纳采和八字成亲之前完成就是,你手中的玉佩可是你娘亲手从我这儿拿过去的,你娘说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齐家的儿媳妇,会好好待我,如此,我才等了你整整四年,你现在来退亲,把我当什么了?”
被她这么一说,齐木棉还真有一种自己是负心汉的感觉。
“我并非看不起你。”齐木棉沉声解释道:“我常年驻守边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为国捐躯了,届时留下孤儿寡母,岂不是祸害你。”
李冉敛眸想了想,从容一笑:“你若是真的死了,那也是我的命。”
“......”齐木棉啧了一声。
这姑娘怎么听不懂好赖话。
“如今的将军府不比从前,你要是嫁过去,没有丫鬟伺候你,顿顿只能吃白菜炖粉条。”齐木棉目光落在李冉的手腕上,道:“也没有这么漂亮的镯子给你戴,过去完全就是吃苦,你还要去!?”
李冉疑迟了一秒:“我自己带丫鬟过去,白菜粉条我能吃,镯子不戴......也行。”
“我经常不回家,你不能管我。”齐木棉咬着牙,道:“我妹妹身体不好,你要每天陪她说说话,给她做些好吃的......”
李冉:“......”
李冉神色僵住了几息,随即冷笑道:“你这是拿我当老妈子呢,我还得伺候你妹?!”
见她终于受不了,齐木棉点头道:“对,你要是不想做这些,我们退亲就是。”
李冉怔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齐木棉,为了退亲,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被拆穿了。
齐木棉悻悻的摸了摸鼻尖:“李姑娘,你就退了这亲吧。”
李冉站起身,绕着齐木棉打量一圈,她忽然道:“你这么着急与我退亲,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齐木棉刚要摇头,忽听纪夕照轻咳一声。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点别的意味。
齐木棉侧头看去,只见纪夕照嘴角噙着一抹森然的笑意,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自己身上,骨节分明的的食指在白玉杯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着。
一下,一下。
像是警告。
齐木棉被这个念头惊得背脊一凉,他故作淡定道:“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了。”
李冉只是瞎猜的,没想到齐木棉还真有。
她带着不满道:“哪家的姑娘,有我好看吗?”
本就是胡诌的人,齐木棉哪儿知道她好不好看,但看李冉这架势,要是他不说,肯定不会相信。
纪夕照那张春日阳关里格外白皙柔润的脸,忽然就脑海中冒出了头。
“咳。”齐木棉掩唇咳嗽了一声,道:“是我少时的玩伴,他长得比你好看点,声音也好听,性格也好,就是有些时候爱闹脾气,最近几年身体也不太好......”
李冉不知此‘他’非彼‘她’,听见齐木棉的形容,她只觉得有些耳熟,但细想一边京城的闺阁小姐,又没有一个符合的,她有些怀疑道:“她要是真有你说的这么好,早该在京城出名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等人物?”
齐木棉一本正经道:“他害羞,不喜在人前抛头露面。”
“李姑娘。”
李冉还要再说些什么,被纪夕照打断,他站起身,走到齐木棉身边:“话说到这个份上,你再执着下去就没意思了。”
纪夕照与齐木棉今日穿的是同色系的衣衫,一个深蓝一个浅蓝,两人个头相近,气势相反,一文一武,竟让人莫名有种登对的感觉。
李冉压住心底的怪异想法,嗤了一声:“按照丞相所言,我就该吃这个闷头亏了?”
纪夕照拧着眉:“你想如何?”
“这个嘛。”李冉勾了勾唇:“这要两位能给得起我什么了。”
听闻这话,齐木棉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怎么感觉,李冉根本就不想跟自己成亲,说那些话只是为了从他们手中得到一些好处。
不过只要她能退亲就行。
“你就直说你想要什么。”齐木棉道:“要是我能办到的我只当尽力办到。”
李冉目光在他两人身上转了转:“那我说要你们把我爹救出来呢?”
“你爹的罪已是板上钉钉,救他是不可能的。”纪夕照想了想道:“你同意的话,我倒是可以让陛下免除你们的连坐之罪。”
李冉有些惊喜:“此话当真?”
纪夕照点头:“当真。”
“行。”李冉顿时眉开眼笑:“我这就去拿信物过来,丞相大人可要说话算话。”
说完李冉就扭着腰身走了。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齐木棉:“......她是为了提要求,才故意说那些话的?!”
纪夕照‘嗯’了一声,叹道:“这位李姑娘,倒是有才。”
......
李冉一出门就拐进挨着大堂的偏房,等在里面多时的李夫人见到她,慌忙起身,着急的问:“冉儿,他们怎么说,可同意救你爹了?”
“他已经没救了。”李冉不爽的翻了个白眼,脸上不掩对李青阳的嫌弃:“我都跟他说了让他别干这事,他非不听,这下好了,赔了自己不说还要拉上我们。”
李夫人呼吸一滞,她咬着下唇哽咽道:“那我们岂不是只有等死了。”
看着李夫人要哭不哭的样子,李冉没有一丝安慰的意思,直言道:“等死是不可能的,纪夕照说只要我和齐木棉退亲,他就让陛下免除我们的连坐之罪,阿娘,收拾东西,准备回江南吧。”
李夫人先是一喜,听到她后半句话又是一顿:“那我们不管你爹了?”
李冉轻笑一声,凉薄的声音带着森森寒气:“他自己找死,管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