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一辆冒着黑烟的拖拉机轰轰地迎面驶了过来,正好与大巴堵了个正着。斯伦贝尔有些火大,早就和保卫处打了招呼,让他们做好交通工作,想不到临结束了还是出了意外。刚拿起电话准备让保卫处长把拖拉机弄走,就发现,拖拉机上跳下来三个人,领头的竟是老厂长怀特!
斯伦贝尔有些紧张,无论他与这位老厂长的分歧多大,他始终将老厂长当作父亲一样尊敬。当年如果不是老厂长力排众议,看重他开拓进取,把他推上了厂长之位,自己或许还在银行按部就班虚度余生呢,单凭这一点,他自认为没资格伤了老厂长的心。
按照他的设想,他与老厂长的传承本该是一段“守望传承”的佳话,可他上任没两天,就发现了问题:老厂长那时工厂的效益很好,盲目上了不少项目,可绝大多数项目都是废项,根本产出不了多少价值;引进不少自动化生产线,当时算先进的,现在早已被其他厂甩开了一大截,协议还因为那位的原因没签附加条约,升都升不了级。当时的机床供不应求,厂里靠着机床的利润还能勉力支撑,营造出繁荣的景象。可时代瞬息万变,自从外国两年前攻克了机床技术,厂里的机床销量便一蹶不振,繁荣泡沫下的亏损便显现出来。请神容易送神难,老厂长在位时,扩招了近两千人,整个工厂的规模从原来的七八千人一下子增加到万余人。这还不算工人家属,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三四万人。三四万人全靠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厂子度日……不改革只有死路一条啊,偏偏改革必然要触碰大多数人的利益,他为工厂操碎心,工人把他当厂奸,有苦说不出啊……被逼无奈,他找来了俄国的公司,本来他是没想着把厂子卖掉,只是想用收购的危机感让工人们支持改革,谁曾想,就连一向支持他的老厂长都表示了强烈的反对,大会小会,不论场合地公开说,反复讲,坚持认为他伤害了工人的感情,损害了国家的形象。他也是没办法啊,老厂长说得有道理,可壮士断腕总比全身病入膏肓强的多吧!工厂垮了,几万人轰隆一下失去了生活支撑,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惨剧呢!那时候就没人说有损国家形象了?不可能的嘛!
老厂长不像其他人,喊两句口号反对反对就算了,他是真刀真枪地反对啊,先是动员工人罢工,他忍了,毕竟让这些工人生产也造不出啥玩意;可老厂长见没吓住他,竟还不罢休,一遍遍往市政府、州政府跑,好在市政府现在主政的是民主党,帮自己对付了几次,可州政府那边,老厂长直接找到了他们共和党的副州长威廉,搞得爱德华州长和自己很是被动,老厂长是老共和党员了,以往都好说话,偏偏在这件事上,老厂长一口咬定,没有半点的回旋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