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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朔方战马

    一

    周飞和李灼照宿醉未醒,强撑着眼皮。

    佩子芯生着闷气,两行眼泪“叭啦叭啦”直掉。

    宅羽伽导师认真地复盘昨晚的战斗,“廉贞刀法大开大合难以配合,七进七出攻势太弱,在七闪里施展不出威力。

    此后,周飞和李灼照的组合技,搭配颜启蓠的移动之术。

    曾锐和佩子芯都能感应主星达到己级星力,攻守平衡与释魂术,互相配合,领悟使用之法。”

    宅羽伽导师正要转身离去,抚了抚右臂,似乎受了伤,对着曾锐补充说道,“紫木岚只为报私仇,才不想伤及无辜。

    如果她在执行任务,那一刀会毫不犹豫横扫过去,你们三人都不可能有生存的机会。

    或者,因为你的父亲在场吧。”

    曾锐只感觉后背一凉,佩子芯却终于忍不住了,“哗哗”大哭,“父亲父亲。”

    周飞和李灼照等宅羽伽导师一走,倒头就睡。

    曾锐和颜启蓠带着佩子芯来到河边,好不容易才哄好了,“父亲看你酒醉,可心痛了,没有喊醒你。

    父亲说,《魅灵之书》的《灵卷》,有记载释魂之法,可以到宁州的厌火城和南药城找找线索。

    父亲还说,经过宁州的时候,遇到你娘娘,到宁州她就会接你去暗月城。”

    佩子芯一撇嘴,“知道知道,娘娘可疼我了。”

    颜启蓠听的一头雾水,“谁是娘娘?”

    佩子芯一脸幸福的说,“母亲母亲,养育我的。

    娘娘娘娘,生育我的。”

    颜启蓠也觉得好幸福,“太好了,有两个妈妈。”

    曾锐却显得有点失落,“自从我们上了教坊,母亲就去了极东海岛,寻找她的孪生姐姐,至今都没有回音。

    父亲让我不要告诉你的。”

    话还没有说完呢,佩子芯的嘴就扁了,两行眼泪又掉了下来,“母亲母亲,丢了一年多了呀,我也要去极东海岛。”

    二

    傍晚,太阳下山,草原凉风阵阵,铁线河边水雾缭绕。

    周飞和李灼照虽然还是头晕晕的,但是跟颜启蓠配合练习,发现武术威力大增,两人心里痛快。

    曾锐与佩子芯在不远处,蓝色光团凝成两条光带,白色光团时分时合,打得难分难解。

    忽然,地面传来震动,接着一支庞大的马群从西边而来,由近百名护卫押送着。

    “朔方战马!”李灼照终于等到心心念念的战马,莫名的兴奋酒醒。

    这次,不等佩子芯主动了。

    一人一骑直奔而来,“我叫乐柏桦,乐柏橡班长的弟弟,火雷原监马。

    听说天然居教坊的小英雄游历到这里,今晚开喝。”

    周飞听到“喝”字,脑子嗡嗡响,抚着胃,好像隐隐要痛起来了。

    李灼照却上前一拱手,“乐柏桦监马,不见不散。”

    佩子芯有点疑惑,“老二老二,要买马么?”

    李灼照有点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说道,“好像,它们在叫唤我。”

    佩子芯眼睛瞪大了,“召唤召唤,巫术之一,最强的召唤术,可以跟魂进行对话。”

    李灼照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长矛,“银鹰兽魂,我似乎可以听清楚很多东西。”

    颜启蓠细细想了想,“《河络与夸父》记载,银鹰分布在越州中白山脉,居于洞穴之中。

    眼瞎,耳聪,专门吸食耳鼠血液。

    肉质爽脆,血嫩鲜甜,河络喜欢生拌血肉而脍。”

    三

    入夜,宅羽伽导师伤势未愈。

    颜启蓠带队,依然是丰盛的菜肴,酒坛摞成了一堵墙,不醉不休。

    乐柏桦监马也是豪爽之人,酒过三巡,向李灼照问道,“三夺大赛,各位小英雄的故事传遍草原了。

    但是哥哥强调说,你对朔方战马特别感兴趣,有什么独特见解,说来听听。”

    李灼照一听进入正题,立刻精神起来,“朔方战马的培育,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乐柏桦监马猛一点头,“火雷原,可以承载十万匹战马的供养,以往每千匹战马可以产出一匹纯紫青毛色的正统。

    现在,万匹战马都不一定有一匹纯血统。”

    李灼照接着问道,“问题出在哪里呢?”

    乐柏桦监马头一低,“领主和合萨都来看过,找不出问题!

    中州天启帝都以为我们故意藏着,也派人来看过,还是找不到问题所在。“

    “可以看看么?”

    乐柏桦监马一招手,“牵马!”

    数十匹幼马依次牵来,“这些都是近期产的幼马,不是头上带白斑,就是脚下带白斑,长大肩高不及四尺体重不超一千五百斤。

    离真正的纯血统,差太远了。”

    李灼照似乎没有在听乐柏桦监马说的话,而是凑到马前细听,“雷?”

    李灼照不敢肯定自己所听,“可以再看看么?”

    乐柏桦监马一下子蹦起来,“走,进马场看看。”

    营帐后不远处,黑压压一片,战马被打扰到了,嘶鸣声此起彼伏。

    在众人的诧异目光下,李灼照一脸痛苦,捂住耳朵痛苦倒地。

    周飞一把拖起他,连忙退出马场之外。

    乐柏桦监马已经觉察到什么,很认真地问道,“小英雄,有什么发现?”

    李灼照甩了甩头,拍了拍耳朵,清醒了一下,很认真地回答,“它们在喊,雷!”

    大家都听得莫名其妙,佩子芯插话道,“异兽异兽,雷麒,它们的祖先。”

    四

    彤云山脉,是一组自北向南扩散开来的山脉群,主脉的南端有一个季节湖,叫做瀛海。

    山脉群挤着一条河道,叫做雪嵩河,在水量丰富的春夏季,瀛海汇聚成湖;而在秋冬时分,雪嵩河水量趋减,瀛海水位逐渐退却,化为沼泽。

    从朔方原出发,穿过青茸原约二百里路,即可到达瀛海。

    “《蛮族考察报告》记载,青茸原东北端,与彤云山脉和瀛海接壤的地方生活着一个小部落,名字叫做蛮舞部落,以女子美貌艳惊而闻名。

    蛮舞部落在瀛海培植了一种可作香料却带有剧毒的草,名字叫做麝草。”

    “《石鼓卷》记载蛮族古文化,有一个故事讲述一只巨大的怪兽从天而降,它喷出剧毒的火焰,没有人可以抵挡,占领了草原,奴役人民。

    有一个美丽的蛮舞部落姑娘阿遥,穿着漂亮的衣服,打扮盛艳的妆容,引诱怪兽把她掳回洞穴,然后千方百计地去激怒怪兽,被怪兽一口吞进肚子里。

    阿遥预先服用了大量麝草提炼的毒液,最后与怪兽同归于尽。

    怪兽死的时候吐出大量鲜血,染红了整个草原,发出一股腥臭。

    麝草叶面本就暗红色,完全不受影响,依然发出淡淡的芳香,使得草原逐渐恢复了生机。

    因此,当地人又称它为阿遥草。”

    “《铁沁图说》作为蛮族的宗教经典,却是另一番说法。

    每年六月三十日的子夜,瀛海水量由盛转衰,蛮舞部落举行祭祀仪式,纪念一位女巫。

    相传,她骑着异兽雷麒,从雷霆之中走来,给蛮舞部落带来了麝草,传授部落女子提炼香料之法和引诱男子之术。

    她的名字,叫做雷遥。”

    第二天一早,大家信心满满地出发,目的地瀛海。

    进入青茸原,牧民逐渐多起来,佩子芯打着三夺大赛首名胜利者的头衔,到哪都好吃好喝。

    一路上拖拖拉拉,走了七天才到达瀛海,湖边种着一望无际的麝草。

    湖风吹来,带着阵阵芳香,沁人心脾,通窍醒神。

    蛮舞部落一派繁忙的景象,披红挂绿,杀羊宰牛,垒设祭台。

    佩子芯故技重施,一行人得到热情招呼,被安置在祭台边的帐篷中,作为祭祀仪式的主礼嘉宾。

    周飞和李灼照被奉为勇士,在各艳丽女子帐篷流连,开始还好,后来应付不过来,引致几起争风吃醋的斗殴。

    曾锐和颜启蓠一边劝架,一边笑得不轻。

    佩子芯纯凑热闹,还在一旁指导怎样打架。

    宅羽伽导师实在看不过眼,训斥了一顿,“进瀛海,找雷!”

    五

    蛮舞部落生活在瀛海旁,天生擅水,喜食水产,但是竟没有像样的船。

    渔民船主一再叮嘱,“瀛海北边,靠近彤云山脉的脚下,因为雪融,时有山崩,震声雷动,千万不要靠近。”

    五人挤在一条木筏上,目标明确,一路向北,向彤云山脉划去。

    麝草生长能力极强,已渐渐铺满了瀛海的水底,暗红的叶面倒映在水上。

    天空气清,远远就能看见彤云山脉,积雪反射出一片红蓝之色。

    山顶升腾着雾气,偶尔滚落的雪球,卷动出一条雾带,带着砂石掉进瀛海,翻起一圈圈波浪。

    麝草不开花,果实长在叶面的背部,青红色酸涩有毒,蛮舞族人称它为“麝子”,小孩子偶尔尝新三五颗并无大碍。

    湖面飘着一片又一片,跟随着波浪翻腾,佩子芯专门挑大的捡,“好吃好吃,比岸上的大多了。”

    来到近处,山脉横断,壁立千仞,无数条细小的水瀑,夹杂着冰碴和碎石。

    佩子芯看着眼前稀稀拉拉的山崩,“雷动雷动,千万不要靠近。”

    周飞和李灼照知道她在开玩笑,但是真不敢靠太近,沿着峭壁慢慢划行。

    曾锐在后方掌着舵,搅动着水面,随口扯了一句,“雷,会不会在水里面?”

    颜启蓠哈哈一笑,“雷在水下游,麒在天上飞。”

    话音一落,水下和天上同时传来异响,众人立刻警戒起来。

    水面忽然沸腾起来,冒起一簇簇汽泡,一阵浓郁又刺鼻的香味升腾开来。

    浪花带起木筏左右抖动,众人立刻催动星力稳住身形。

    山壁“哗哗”作响,人体大小的石头滚滚而落,激起更大的浪涛。

    木筏顿时被掀翻,众人纷纷落水,周飞和李灼照撑起曾锐,颜启蓠抱住佩子芯。

    幸亏木筏还算牢固,只是翻了个面,虽然落汤鸡有点狼狈,但不妨碍大家重新站稳在木筏上。

    然后,悬崖上传来一声长嘶,李灼照嘀咕道,“朔方战马!”

    接着,头上又是一阵“哗哗”作响,又激起一圈浪花,不是石头,全部浮出了水面。

    周飞挥动牦牛棒,一股震波荡出,击退了波浪。

    曾锐压住船舵,稳住了木筏。

    佩子芯吓得脸色煞青,掩面躲到颜启蓠怀中。

    李灼照数了数,十具尸体,摔得脑浆迸裂,抬眼望向崖顶,听到一声惨叫,转头望向颜启蓠,“飞冉!”

    颜启蓠看着众人,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时,又是一声更凄厉的惨叫,李灼照双手紧握银鹰矛,“三人团!”

    颜启蓠不再犹豫,橙光一闪,带起李灼照,连续七个残影,堪堪来到崖顶。

    纯紫青毛色的朔方战马,在崖顶上显得格外庞大,几乎占据了一半的空间。

    山风嗖嗖吹着,刮起紫木岚脸上的黑纱,横断的伤疤显得她异常冷峻。

    手中青风斩刀发出隐隐青光,血迹尚未干透,沿着刀尖滴落。

    飞冉跪倒在地,鲜血渗透全身衣裳,肩甲碎裂散了一地碎块。

    颜启蓠全身脱力,瘫软在地,喘着粗气。

    李灼照早已蓄势待发,一着地便全身爆发星力,“狂兽风,幕!”

    紫木岚被突如其来的两人吓了一跳,还以为诈尸了。

    朔方战马却完全无惧,竟比紫木岚更快反应,马头一摆,低吼一声,竟完全化去李灼照的攻击。

    那么一刹,飞冉没有了压制,全身弹起,大喊一声,“走!”一手扛起一人,往悬崖跃去。

    三人在空中迅速跌落,颜启蓠毫无准备,吓得“哇哇”大叫。

    周飞端起牦牛棒直插入水,“豪烈撼,冲击!”带起一张水幕,木筏跟随水幕瞬间倾覆。

    佩子芯在落水之前,全身白光骤起,冰萤虫交织成一片丝网。

    “咚咚咚”,众人先后落水,并无大碍,迅速爬上木筏,捞起已晕死的飞冉,急匆匆的逃离。

    子夜,大家筋疲力尽,一靠岸就躺倒湖边,一簇簇的麝草迎风飘逸,散发的芳香气息,瞬间舒缓精神。

    接船的渔民船主吓得不轻,慌慌张张大喊,“世子!世子!”

    佩子芯一脸鄙夷,掏了掏口袋,“杮子杮子,我还有麝子呢?”

    七

    飞冉,原名冉飞,蛮舞部落世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冉游,冉飞的妹妹,自幼体弱多病,趴在床边已哭晕了。

    冉夏谍,蛮舞部落领主,坐在床头紧锁眉头。

    茅纽纹,蛮舞部落合萨,静立一旁,等待领主的决断。

    宅羽伽导师知道关键时刻不便打扰,把众人拉出营帐外,“被击杀的十人,有什么特征?”

    周飞扭头看向曾锐,佩子芯也用手指着他。

    曾锐整理了一下思绪,“有五个蛮族人,军人打扮,胸口纹着一匹马。

    另五人是羽人特征,一身轻装,两臂纹图,左手纹着各种短器:戒刀、匕首、铁钩、飞镖、铜匙,右手统一四字:我身无形。”

    宅羽伽导师点了点头,“宁州,南药城寨,山地蛮族的沙陀部落,被称为山匪。

    宁州,厌火城,影者,被称为盗贼。”

    颜启蓠有点不解,问道,“紫木岚,为什么要杀他们?”

    宅羽伽导师思考了一会,说道,“紫木岚调查蛮羽战事,撞破山地蛮族,与宁州南药城寨和厌火城的密约。

    审问冉飞之时,被你们救走。”

    曾锐弱弱的问了一句,“真的被救走的么?”

    宅羽伽导师苦笑一下,“骑在朔方战马上的紫木岚,无人能敌。

    冉飞无可用情报,将死之人,放走而已。”

    忽然,营帐内青光大作,岁正星力缓缓而来,整整持续了一刻钟。

    接着,几名兵士从营帐内抬出一具尸体,盖着一层白布,周飞和李灼照低头垂泪,不忍直示。

    正当大家难过之时,冉飞神采奕奕走出帐门,挥手喊道,“周飞,李灼照,你们都来了呀!”

    ——《假书》:影者,躲藏在阳光下;生存,是他们的唯一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