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绯云河横贯朔方原,在北都城脚下,向南面额外分出了两条支流。
西南流向叫做曲河,流进涣海,东南流向叫做铁线河,流进潍海。
发达的水系孕育着朔方原,北都城以南的草原,是九州最茂盛的草场。
依畎部落乐姓贵族,管理着这片草场,饲养出最强壮的马群,草原蛮族称它为朔方战马。
三夺大旗的奖品就是射出的那支箭旗,是草原勇士的象征,送给了飞冉。
飞冉急不及待要赶回族群,向阿爸阿妈和妹妹炫耀,于是告别西行,约定大家在虎皮峪相见。
大家离开北都城一路向南走,期待踏上朔方战马场。
辽阔的草原,阵阵清风袭来,卷起青草的气息,带来心旷神怡的感受。
说说笑笑,训练训练,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三天,一路走来,人迹罕至,鸟兽也出奇的少。
越往南走,草长得越高,佩子芯刚好能露出双眼。
在入夜的时候,看到远处闪着火光升起了炊烟。
一个后勤兵营,驻扎着一个班七人,专门负责制备干草,班长叫做乐柏橡,异常豪爽好客。
营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和美酒,“这片草场是朔方战马的专属牧区,牧民不得进入该区放牧。
华蛮签订了和约,进入中州的朔方战马,只能供应天启帝都,商人也没有了。
为了保证草场的草料充足,把野兽都赶去北边了。
半年了,你们是第一批客人,喝!”
草原独有的古尔沁烈酒,蛮族士兵的奔放舞蹈,佩子芯的冰萤虫炫技,大家很快融成一片,无话不说。
宅羽伽导师漫不经心的问道,“营帐外堆放干草如山,才一个班的人手,实在辛苦。”
乐柏橡班长灌下一大口酒,猛地一摆手,“别提了,今年以来,每个月都是双倍的草量,每到月底发往宁州。”
宅羽伽导师眉毛跳了一下,面不改色,打哈哈道,“不能卖马了,卖点干草也好。”
乐柏橡班长猛地一点头,“哈哈,好酒好菜,就是这样来的嘛!”
李灼照最关心战马,“朔方战马是火雷原特有的品种么?”
“火雷原,传说中的异兽叫做雷麒,通体紫色毛发,头上长有独角,能够发出雷霆。
朔方战马,便是从雷麒驯化而来,隆额黑瞳紫青毛发,肩高六尺重三千斤。
繁殖过程中,有一条杂毛都不合格,可谓千里挑一!”
“雷丹军马和朔方战马,有什么不同?”
“雷丹军马,轻骑适合长途奔袭;朔方战马,重骑适合阵前冲锋!”
“朔方战马,最厉害的重骑叫什么?”
“人马皆双层铠甲的铁浮屠!”
“铁浮屠有多厉害?”
“未尝败绩,唯一平局!”
“哪个唯一平局?”
“星流5217年,对抗楚卫山阵!”
“楚卫山阵使用什么战马?”
“楚卫山阵是步兵!”
“骑兵不迂回么?”
“盘鞑天神的荣耀,铁浮屠必须正面敌人!”
话音一落,乐柏橡班长仿佛置身两千多年前的那场战争,满脸的荣耀,其余士兵皆振臂高呼,“盘鞑天神!”
李灼照有种刺骨的寒意,不再追问下去。
周飞也有点诧异,“楚卫山阵是怎样的兵阵?”
“楚卫山阵共三旅,每旅四千零九十六人,组成密集战阵,长枪抵地,只能防御正面!”
“单兵素质如何?”
“身穿六十斤铁甲,手持三十尺长三十斤重铁枪。”
曾锐似乎能够感受到那种冲击,“重步直面重骑,太过惨烈!”
颜启蓠问道,“平局,有多少伤亡?”
“楚卫山阵,三旅共一万二千二百八十八人,尽殁;铁浮屠,全编共一千零二十四人骑,全灭,机括全毁;草原敬重英雄,喝!”
颜启蓠心里莫名的产生一个念头,自言自语道,“敌我,并不对立。”
曾锐颤着手端起酒碗,嘀咕了一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佩子芯一点也不为意,“平局平局,择日再战!”
乐柏橡班长忽然有点黯然,“朔方战马,光芒不再!”不知道是真的伤感,还是酒劲太大,竟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二
根据乐柏橡班长的预测,战马场应该迁徙至火原雷的东南角处。
于是,大家转往东南方向,沿着铁线河又走了三天,已接近火雷原的边缘。
因为草场明显减弱,开始出现一些矮灌木植物,伴随着一些小野兽。
“前方是青茸原了,再沿着铁线河走下去,就要看到潍海。”颜启蓠挠了挠头,看向宅羽伽导师。
宅羽伽导师装作没听见,自顾自的看风景。
颜启蓠正在发愁,听见佩子芯一边咀嚼一边说,“好吃好吃,甜甜的浆果。”
佩子芯摘着灌木丛的浆果吃,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颜启蓠于是说道,“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宅羽伽导师紧接着话,“既然阵长决定了,我们就在铁线河边扎营吧。”
颜启蓠更是挠头,感觉宅羽伽导师自从后勤兵营出来之后,就有点怪怪的,瞟了一眼曾锐,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扎营!”
火雷原与青茸原没有明显的边界,有些牧民沿着灌木带扎营,蹭一些草场的资源。
佩子芯天天跑去蹭饭,周飞和李灼照还好,捕些小兽钓些小鱼,不会空手而去。
宅羽伽导师窝在营地不出门,颜启蓠和曾锐更愿意躺在河边晒太阳。
扎营的第四天早上,周飞和李灼照在铁线河里搞到一条二十斤的大鲤鱼,急不及待喊上佩子芯,就往最近的牧民营帐赶。
因为,今晚附近的牧民聚集联欢,邀请了他们参加。
宅羽伽导师指导了一会曾锐的武术,又缩回营地里了。
颜启蓠和曾锐两人肩并肩躺在河边,静静地享受阳光和水汽,“阿三,你是天驱武士么?”
曾锐不自觉地摩挲着怀里的指环,“英崇前辈说过,秉承“守护安宁”理念的武士,都可以称之为天驱武士。”
颜启蓠有些不解,“守护安宁,一村一乡,一城一州,还是整个种族?”
曾锐也没明白具体的理念,“天驱有七枚“宗主”指环,英嵩前辈送给我的是大荒指环,天驱宗主的任务是守护和平。”
颜启蓠认真的说道,“荒墟学的理论不完整,还有很多缺陷。
天罗武部成员洛元劳,教我天罗方位,与荒墟学完全不是一个系统,实战却非常有用。
他还说,感应北斗七星的人极少,每一颗北斗七星,同一时期的感应者,不会超过一个人。”
曾锐搞不清楚理论系统,心里咯噔了一下,“我仿佛看到了一尊神像,然后就感应到北斗玉衡了。”
颜启蓠心里莫名的高兴,“哇,阿三是天驱大荒宗主了么?”
曾锐自嘲地笑了笑,“成为天驱宗主,需要启示之君的认可。”
“启示之君是谁?”
“不知道,五壮说启示之君很厉害,既可以启佑武术,又能够惩示秘术。”
一条巨型的战船从铁线河逆流而来,依稀看到船上人来人往忙碌着,“木叶兰舟!”宅羽伽导师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曾锐也不禁感叹,“这么大的战船,竟然可以在内河行驶。”
颜启蓠接话道,“《飞翔的羽人》记载,木叶兰舟,宁州羽人最强战舰,以轻巧着称!
这么大的船,来瀚州做什么呢?”
曾锐想了想,“乐柏橡班长说过,到月底了,干草运往宁州!”
宅羽伽导师拍了拍他俩的头,“宁州羽人,并不擅骑,要干草做什么?
运送干草,需要这么大的船么?”
曾锐嘀咕了一声,“羽人吃素?”
颜启蓠蹦出一句,“攻打北都城?”
宅羽伽导师十分鄙夷,没有好气的说,“借羽人之义,假干草之名,实则运送朔方战马。”
曾锐思索了一下,“澜州么?”
颜启蓠不明所以,“为什么?”
曾锐不敢肯定,小声解释道,“木叶兰舟上有人类,有羽人,有河络。”
颜启蓠一拍脑袋,“差点忘了,阿三在澜州长大。”
宅羽伽导师宽慰地笑了,“我也是这样猜的。”
曾锐似乎听出了一些端倪,“任务?”
宅羽伽导师看着曾锐,满脸笑意地说道,“沧溟宗已从澜州出发,即日便到。”
三
子夜,牧民驾着马车,把酩酊大醉的三人拉了回来。
据说,有一个天启帝都派来的质子,居住在卸鞍城,平时喜欢呆在青茸原玩,刚好今晚碰到一起,热闹了大半夜,竟然都喝醉了。
宅羽伽导师赔着笑把牧民送走了,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三团烂泥,“嘿嘿”一笑就休息去了。
曾锐和颜启蓠又是清污秽,又是敷热巾,又是递茶水,照料了一个多时辰,迷迷糊糊之间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一阵凉风袭来,曾锐冷了一哆嗦,发现营帐的门被吹开了,仿佛之间有一个人影在门外闪过。
曾锐扫了一眼营帐,发现宅羽伽导师不见了,于是推了推颜启蓠,看他睡得正沉,嘟囔了两声翻身继续睡了。
曾锐只好自己跟了出去,果然看见一个人影往铁线河边走去,虽然人影的脚步不紧不慢,却越离越远,来到河边的时候,人影已经消失在月光之下。
曾锐站在河边心里纳闷,忽然之间,一股强大的星力在身后爆发,月光瞬间暗淡,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曾锐心中大惊,立刻催动星力,全身蓝光乍起,迅速拔刀转身,堪堪格住人影刺来的长枪,借力顺势跳出枪圈。
还没有看清人影的长相,长枪又至,直指面门。
曾锐已稳住身形,廉贞刀法了然在胸,左右双刀大开大合。
为了弥补兵器的短处,曾锐不断抢攻,试图突破枪圈逼近人影。
但是对方长枪极其霸道,每前进一步就被逼退两步,始终被压得无法靠近。
十回合下来,曾锐已经感觉双臂发酸,虎口剧痛,越战越退,双脚已经踏进河里。
这时,远处传来颜启蓠的喊声,“阿三!”
人影迟滞了一刹,曾锐在地上一个翻滚,迅速闪开一侧,“哗哗哗”地带起河水,全身湿透极其狼狈。
人影并不着急动手,似乎有意在等他们。
一蓝一橙两个光团靠在一起,终于看清人影的外形,一身黑袍,宽大的帽兜把眼睛也遮上了。
“七闪!”曾锐决定继续抢攻,颜启蓠迅速就位,隐到他的身后。
无数次的演练,七进七出配合移动之术,可以使出七闪。
第一闪,身后,左刀直劈,右刀横推,人影往前一踏步避过左刀,长枪后摆格开右刀;
第二闪,左侧,左右刀夹击,人影侧移一步,转身带动长枪刺出;
第三闪,右侧,双刀横推,人影不退反进,侧身压着长枪抵住双刀;
第四闪,左侧,左刀直刺,右刀斜砍,人影挑起枪圈,弹开双刀;
第五闪,右侧,收起左刀,右刀反手挥出,人影斜举枪杆格挡;
第六闪,身后,双刀齐劈,人影举枪硬扛,兵器相交“哐”的一声巨响;
第七闪,前方,却只有橙色光团,蓝色光团借着兵器相交之力腾起十尺之高,全身蓝光凝在刀刃之上,奋力劈向人影的后背。
人影扭头望向腾起半空的曾锐,那雷霆之势卷起一阵劲风,瞬间掀开人影的帽兜。
只见人影一脸笑意,淡淡地说了一句,“很好!”
然后,轻描淡写的一挥枪,双刀脱力飞出。
曾锐不偏不倚落在人影的后背上,没有了声息。
颜启蓠看到曾锐被抓了,吓得不轻,慌忙大声喊道,“五壮,救命啊!”
“别嚷嚷,大半夜的。”宅羽伽导师从阴影之中走出,一脸轻松。
颜启蓠还在慌乱之中,嘴里吱吱唔唔,双眼无辜地看着宅羽伽导师,手指颤抖着指向人影背上的曾锐,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忽然,听到了曾锐的哽咽声,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父亲!”
人影轻轻地放下曾锐,抚摸着他湿透了的头发,“英嵩的廉贞刀法,看似方正规矩,却是招招抢险,主攻。”
曾锐想起了往事,更加止不住啜泣,从怀中掏出了鹰环,双手捧着。
人影脸上笑容一僵,右拳举胸,“铁甲依然在!”
曾锐顿了一下哭声,捏着鹰环右拳举胸,勉强咬着牙回礼,“依然在!”
人影面容放宽了,“希望你够资格吧,后面使的刀法是什么名堂?”
曾锐还是说不出话来,用手指了指宅羽伽导师。
颜启蓠回过神来,接话道,“宅羽伽导师教的,由前朝闻鞑将军的七进七出枪法演变以来。”
人影哈哈一笑,“七进七出,看似长驱直入,却是招招避锋,主守。”
曾锐终于止住了,抹了抹眼泪,“明白,攻守结合。”
人影宽心的笑了,拍了拍他后背,“今晚还有任务,离远一些。”
说着,人影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月亮,宅羽伽导师也慢慢地靠拢过来。
四
虽然天空上什么也没有看见,曾锐和颜启蓠还是能够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两人退出了百步。
忽然,天空中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颜启蓠顿时头皮发麻,“叛翼会,川雪瑕副使。”
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遮蔽着月光,从空中徐徐降下。
身后是白色翅膀的羽至勋右翼领,川雪瑕副使勾着他的臂膀,相继着地。
“呵呵呵,沧溟宗表演了一晚上,原来是来引诱我们的呀!”川雪瑕笑靥如花,双手插腰一脸娇嗔,向着人影靠去。
颜启蓠看着心里发述,嘴脸拧成了一团,“恶心死了!”
曾锐终于见识到了,十分不解,“川雪瑕副使,面如桃花,声如天籁,真的好想知道你眼睛里看到的是什么?”
颜启蓠还是皱着眉头,“应该,像你闻到的红色一样吧?”
两个小伙伴相视一笑,接着看热闹。
沧溟宗挥了挥手上的长枪,看向黑色翅膀的羽人,“向怨荥叛使,好久不见。”
向怨荥叛使振动了一下黑色翅膀,散开成点点黑斑,“沧溟宗曾剑雍,好久不见。”
川雪瑕副使被长枪挡了挡,顿住了脚步 ,甩了甩媚眼,“哎哟,小气鬼,真无趣。”说着一甩手便朝曾锐和颜启蓠的方向走来,一边走一边招手,“天然居教坊的小英雄,我们又见面啦!”
曾锐被夸得心头一阵暧意,竟招手回应。
颜启蓠在一旁拉都拉不及,只觉得全身起着疙瘩。
羽至勋右翼领往前一步,问道,“天驱,一定要管这事么?”
宅羽伽导师也上前一步,反问道,“鹤雪团,近卫团,叛翼会,出奇的一致,没有问题么?”
向怨荥叛使沉思了片刻,“一年期限,可否?”
曾剑雍沧溟宗不假思索,“两年!”
“一年半!”
“成交!”
事情应该是谈妥了,向怨荥叛使抖了抖双肩,“切磋一下?”
曾剑雍沧溟宗握了握长枪,“动手!”
“叛翼会,叛使,向怨荥,暗月,秘术息羽。”
“天驱,沧溟宗,曾剑雍,猛虎啸牙枪,武术圈刺。”
宅羽伽导师在一旁“嘿嘿”一笑,“天驱,万垒宗,宅羽伽,边锋螭刃,武术匿蚀。”
羽至勋右翼领心领神会,“鹤雪团,右翼领,羽至勋,明月,秘术裂矢。”
川雪瑕副使还没来得及细聊,“快看,打起来了。”说着,就拖起两人的手,拉着就往前靠。
曾锐趁着阵阵芳香,跟着跑了起来。
颜启蓠却一脸嫌弃,却甩不开手,只得被带着往前赶。
两股黑色光团,隔绝着月色,分分合合,所到之处草木飞屑,沙石溅射。
绿色光团与白色光团却拉开距离,无数支光箭穿舞,迸发出道道光圈。
曾锐和颜启蓠看得眼花缭乱,完全看不清楚什么回事。
川雪瑕副使却看得起劲,时而“啧啧”叹息,时而“哇哇”叫好,拉着两人越靠越近。
忽然之间,无声无息之下,一道黑影从天空笼罩下来,曾锐和颜启蓠猛地一抬头,只见月光逐渐被遮蔽,隐约之间紫色和青色融合而来。
川雪瑕副使猛地向后跌去,太迟了,根本无法躲避。
朔方战马高高跃起,带出一道紫青色的残影。
紫木岚骑于马上,手持六尺青风斩刀,挥出一条青色光弧。
就在命悬一线之间,宅羽伽导师勒住了缰绳,曾剑雍沧溟宗格住了青风斩刀。
向怨荥叛使和羽至勋右翼领,一人拉住川雪瑕副使的一只手,猛地拖在地上。
刀锋堪堪抵至川雪瑕副使的头顶,几根丝发飘落,随风而去。
川雪瑕副使竟面不改色,完全没有摔倒地上的狼狈,反而顺势往地上一躺,“来呀来呀,天驱滥杀无辜。”
紫木岚咬牙切齿,“哼”了一声,瞟了一眼众人,一拉缰绳,“蹄哒蹄哒”就跑没影了。
向怨荥叛使看着远去的背影,赞叹地说道,“天驱,青君宗,紫木岚,青风斩刀,一人一骑,隐于黑暗,无声无息。”
说着,看向在地上耍赖的川雪瑕副使,“要不是两个小兄弟在你身边阻了一下,你已经身首异处了。”
川雪瑕副使一下子弹起身来,向着曾锐和颜启蓠,一脸谄媚,抛着媚眼,“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到宁州好生招呼!”
曾锐脸一红,“谢谢!”
颜启蓠感觉牙齿都是酸的,拉着曾锐就走。
未曾想,川雪瑕副使一手拉住颜启蓠,“哎哟,小英雄,脾气真不小哦。”
曾剑雍沧溟宗长枪一振,发出虎啸之声,川雪瑕副使赶紧缩手,一改媚态,恶狠狠盯着他说道,“天驱,都是小气鬼。”
——《假书》:明月,器白色羽翼,代表爱情和繁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