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水摇摇头，气若游丝地说：“刚刚那样的才是你。”
周谦佑动了动嘴唇，想反驳，却根本说不出话，他刚刚是真的失态了，听到她说要做掉孩子，他慌了，才会脱口而出那句“不行”——这段时间，他都没有用这种态度和她说过话，刚才没绷住，在徐若水看来，就是“本性暴露”，更加证明了他前段时间都是装出来的。
周谦佑有种骑虎难下的无力感，可这条路每一步都是他自己走的，他也想过后果，如今翻车了，只能面对。
周谦佑思索的时候，抱着徐若水的力道轻了不少，徐若水趁机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摸出手机给徐斯衍打了电话，周谦佑听见她喊“爸爸”的时候，到喉咙口的话吞了下去。
徐斯衍接到徐若水的电话，隐隐已经猜到了她是为了什么事情，“小水，想好了吗？”
“爸爸，你能来接我一下吗，我想回家住一段时间。”徐若水没有正面回答徐斯衍的问题。
电话那边的徐斯衍听见徐若水的声音之后，眉头立刻皱起，原本没什么的表情的脸顿时变得严肃，“好，我马上过去。”
徐斯衍没有在电话里浪费时间多问，已经知道徐若水的情绪出了问题，这种时候，最关键的是来到她身边——徐若水也和徐斯衍有同样的默契，因此父女两人的通话并未持续太久。
挂上电话，徐若水将手机随手一扔，起身走到了衣柜前拿衣服，周谦佑立刻起身跟上去，站在了徐若水身后，然而，徐若水并没有回头看他，自顾自地拿出衣服，转身往浴室走，周谦佑要跟着进去的时候，徐若水关上了门。
周谦佑停在原地，看着面前关上的门，握紧了拳头，双眼充血。
——
徐斯衍是和阮懿一起来的，因为太担心徐若水，徐斯衍一路把车速提得很快，赶在八点出头就来到了御水苑。
他们夫妻两人进来的时候，徐若水和周谦佑两人在客厅坐着，一人一张沙发，客厅里气氛沉闷，从两人的状态就能看出来出了问题。
阮懿的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一周，轻声开口：“小水，谦佑，怎么了？”
“我想过几天去做手术。”最先开口的人是徐若水，她的声音虚弱，但态度坚定，“这个孩子不要了。”
徐若水这话一出，阮懿和徐斯衍先是看向她，随后又不约而同去看周谦佑——徐若水之前虽然对这个孩子的态度不确定，但她生性心软，又喜欢孩子，即便不想留，也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来通知他们。
所以，这中间肯定出了什么事情，并且一定和周谦佑脱不了干系，就像他们之前想的——
“嗯，我和你妈妈听你的。”徐斯衍沉吟片刻后，痛快地答应了徐若水的话，他应声的同时，余光瞥向了周谦佑，果然看到了他慌张的表情。
“爸——”周谦佑开口喊了徐斯衍一声，等他看过来，才艰涩地开口：“小水在和我生气，手术对身体不好，她——”
“既然知道手术对身体不好，你为什么还让她怀孕。”徐斯衍打断了周谦佑的话，视线冰冷而犀利地看着他——虽然徐若水什么都没说，但凭她刚才在电话里的态度，以及之前他和阮懿的猜测，基本已经可以猜到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了。
周谦佑既然能设计那一出戏让徐若水跟他结婚，那他想出来用孩子把徐若水捆在身边这一招也不稀罕。
刚刚来的路上，阮懿和徐斯衍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徐若水说出要打掉孩子的时候，他们夫妻同时猜到了来龙去脉。
徐斯衍那个问题问完之后，周谦佑低下了头，陷入了沉默。
徐斯衍看到他这样子，表情更冷了，“这就是你说的会改变，周谦佑，从头到尾你都没变。”
“爸，我——”
“别叫我爸，等你亲爸来吧。”徐斯衍现在听见周谦佑这么喊他就更来气了，根本没心情听他说后面的话，掐指一算，跟周礼说好的一年时间，也就差三个多月了，就凭周谦佑做的这件事儿，徐斯衍已经不想给他任何考察时间了。
狗改不了吃屎，跟他爹一个样儿。
打断周谦佑的话以后，徐斯衍直接当着周谦佑的面儿拨了周礼的电话，嘟了三声之后，那边接通了，没等周礼说话，徐斯衍就开门见山：“我和阮懿在御水苑，小水怀孕了，你带姜明珠过来。”
言简意赅地抛出这句话，徐斯衍甚至没给得周礼回应的机会，果断掐了电话，之后，他和阮懿一左一右地坐在了徐若水身边，睨了一眼周谦佑，“等你爸妈来了再说。”
周谦佑长吁了一口气，右眼皮跳个没完，他当然知道姜明珠和周礼来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但现在已经没有逃避的余地了，狂风骤雨也要迎头往前冲。
周礼和姜明珠来得很快，两人进门之后，一眼就注意到了徐若水哭红了眼睛，还有单独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周谦佑。
徐若水怀孕的消息太突然了，就算不问也知道这孩子肯定是计划之外的，因为周谦佑还在徐若水的考察期……
周礼关上门，和姜明珠一起走到徐若水面前，“小水，你怀孕的事情——”
“这问题去问你的好儿子。”徐斯衍现在护犊子到了极致，看向周礼的眼神都透着杀意，丝毫情面都不讲。
而周礼也自知是理亏的一方，他闻言，主动和徐斯衍说了一句“抱歉”，随后将视线转向周谦佑，目光也从之前的关心变得冷厉，声音肃杀：“解释。”
周谦佑双手交叠在一起，低头沉思着，在脑子里组织语言。
刚想了一半，就听见姜明珠问：“小水怀孕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周谦佑大部分时候都很佩服姜明珠的反应速度，或者说，她和周礼都是如此，只是周礼不会像她一样直接戳穿。
周谦佑肩膀僵了一下，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轻轻点了点头。
嘭。
他刚一点头，肩膀便被一样东西狠狠地砸中。
下一秒，烟灰缸落在地板上。
是周礼砸的。
周谦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抬起头看向周礼的时候，对上了他盛怒的脸：“自己说了什么话还记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