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水叫孟雨出来，就是想整理一下情绪，再捋一下思路，孟雨和她当了这么多年朋友，也很清楚地知道她的需求，两个人沟通完之后，徐若水的想法清晰了许多。
当天晚上，周谦佑加班回来得晚了一些，他到家的时候，徐若水已经睡着了，周谦佑最近下班回家都能第一时间看见徐若水，今天晚上没跟她说话，心里空落落的不习惯，但考虑到明天一早还要去医院的，便没有吵醒她。
周谦佑在外面洗了澡，蹑手蹑脚地上了床，在徐若水身边躺了下来。
一夜相安无事地过去，翌日早晨不到七点，周谦佑便醒过来了，他习惯性地看向徐若水，正准备叫她起床的时候，却发现徐若水已经醒了，周谦佑摸了摸她的脸，笑着说：“今儿起这么早，是不是惦记着医院的事儿。”
徐若水“嗯”了一声，没什么太大的起伏，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周谦佑的拥抱，“我先去洗漱。”
“好，我去外面洗，收拾好了咱们就出门儿。”周谦佑说，“检查完带你去吃早茶。”
徐若水应了一声，然后就穿上拖鞋去洗手间了，她的反应跟平时没什么差别，周谦佑也没有怀疑什么，徐若水下床后，他也起来去了外面的浴室洗漱。
一墙之隔，徐若水站在镜子前刷着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里不停地想着一会儿要说的话——她从昨天就开始组织语言了，该怎么说，心里已经有数了。
徐若水平静地刷完牙洗完脸，从包里拿出了检查报告，坐在了床上，目光看着卧室的门，等着周谦佑进来。
过了约莫十五分钟的样子，周谦佑回来了——他已经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一身西装，领带也打得一丝不苟，清晨的阳光正好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将他原本就出色的气质衬得愈发非凡，让人移不开视线。
徐若水就这么看着他。
周谦佑推门看到徐若水还穿着睡衣，愣了一下，之后便感受到了徐若水目不转睛的视线，他摸了摸鼻尖，朝徐若水走过去，停在她面前，笑着问了一句：“怎么还看呆了，帅到你了？”
这种玩笑话，周谦佑最近经常说，徐若水平时要么会反驳一句，要么会害羞到脸红，但今天却没有任何反应，依然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但，眼神不是迷恋，也没有羞赧和心动，只是单纯地注视。
周谦佑问完问题之后便意识到了徐若水的反常，他的心忽然一紧，“小水？”
徐若水还是不说话，保持着刚才的姿态看着他。
周谦佑忍着心慌，继续：“怎么没换衣服，我去给你拿，医院那边——”
“你带我去医院检查，是想确定我有没有怀孕，对吧。”徐若水很直接地开口，打断了周谦佑的话，也成功地看到了周谦佑嘴角的弧度僵住，之后露出了慌张的表情，徐若水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将手里的两份检查报告递给了他，“不用去了，这里有你想要的结果。”
周谦佑这才注意到，徐若水手里是拿着东西的，他低头看到了“B超报告”几个字，喉咙一紧，立刻动手接过来，打开之后，直接去看结果。
宫内早孕。
看到这四个字，周谦佑的手指已经开始颤抖，浑身的血液的流速都加快了，心率不受控制地狂飙——周谦佑红着眼睛吸了几口气，理智回来一些之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坐在床上的徐若水。
“小水，你——”她是怎么知道怀孕的？
周谦佑一个问题没问完整，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他后面有些发不出声音了，不过徐若水猜得出他想问什么，可她并不想跟他解释检查报告的事情，而是开始了另外一个话题。
“前天晚上，我看了你的手机。”徐若水和他对视，“我看到你和肖安的聊天记录了。”
果然，这话一出，周谦佑的瞳孔又是一缩。
“你最近忽然改变态度和我好好相处，又在我去柏林读博的事情上做让步，其实都是缓兵之计，对吧，”虽然已经在极力控制情绪，但说到这里，她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地颤抖了：“你只是想让我放松警惕，等我怀孕了，让我自愿妥协留下来。”
“我说过我暂时没有要孩子的计划了，你应该完全不记得我的想法吧，你只想达成你的目的。”
“周谦佑，这是你第二次骗我了。”徐若水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擦了擦眼睛，“是我太蠢，不长记性。”
“小水！”周谦佑坐到徐若水身边，一把将她搂到怀里，“是我蠢，是我太自私，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你别这么说自己好么？”
徐若水挣扎了一下，发现周谦佑抱得很紧，索性就放弃反抗了，反正她力气比不过他，再怎么用力都得被他抱着，不如什么都不做，但她这反应却让周谦佑更慌了，慌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承认我一开始有这个想法，但我对你的好不是为了骗你，我是真的想和你过下去，以后我都会这样的——对不起，我太怕你离开我了，我不能想……”
“我不想听你说话了。”徐若水打断他，声音虚弱无力，“不要解释了，我已经分不清楚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我所有骗你的话都是为了让你留在我身边。”周谦佑的这句话说得毫不犹豫且坚定：“我喜欢你，小水，这句话是真的。”
“我知道我用了很多不入流的手段，但你人留在我身边，我才有希望。”他坦诚地说了自己的想法，“我不能让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徐若水闭上眼睛，听着他重复这些话，有些累了，“我想先回我家了。”
周谦佑哽了一下，“你怀孕的事儿——”
“我爸妈已经知道了，检查是他们带我做的。”徐若水接话。
周谦佑：“那他们——”周谦佑想问他们知不知道孩子是怎么来的。
“他们让我自己做决定。”徐若水回答的并不是周谦佑想知道的问题，“这个孩子我会约手术做掉。”
“不行。”周谦佑下意识地反驳，态度强硬。
徐若水没说话。
周谦佑说完之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放软态度：“小水，再考虑一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