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败露，周礼会暴怒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周谦佑也知道自己理亏，被打了也认，反正之前都已经被断过肋骨了，大不了就再进一次医院——经过了之前几次，周谦佑心里大概也是有数的，周礼再生气都不可能打死他。
“记得。”周谦佑忍着疼痛，将自己之前承诺过的话复述了一遍，“我会对小水好，让她感觉到我的用心。”
“怀孕的事情是我动了手脚，但您不能因为这个就一杆子打死我所有的努力。”周谦佑不是为自己辩解，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清楚：“我是真的想为这段关系做出改变。”
“呵。”这次发出冷笑的不是周礼，而是徐斯衍。
周谦佑闻声，朝徐斯衍看过去，但他发现徐斯衍这一声笑是看着周礼发出来的，笑过之后，他扯了扯嘴唇，毫不客气地戳穿周礼：“不用演给我看。”
周礼：“没那个意思。”
徐斯衍：“你我认识几十年，你的作风我再清楚不过，周谦佑是你儿子，他三番两次算计小水，先是结婚，现在是怀孕，真是和你如出一辙。”
周礼：“……”
“你就这一个儿子，再愤怒都不可能打死他，所以没必要演给我看，事情已经发生，我需要的是解决问题。”徐斯衍直接将重点抛出。
听见他这样说，周礼和姜明珠的脸色同时严肃了起来。
姜明珠沉吟片刻，看向对面的徐若水一家三口，缓缓开口：“斯衍说得对，现在需要解决问题，要看小水怎么想了，我们都尊重小水的想法。”
“小水，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提。”姜明珠说得很诚恳。
徐若水刚才一直没有说话，周礼对周谦佑动手，她也看在眼底，其实，就算徐斯衍不直接戳穿，徐若水心里也是有数的，她倒不觉得周礼哪里做错了，人都护短，就像徐斯衍护着她一样，关键的时候，周礼肯定也不会放着周谦佑不管。
“我想先搬回家里住，孩子我会约手术做掉，然后……”徐若水停顿了一下，吸了吸鼻子，才得以继续，“周叔，珠珠阿姨，我们之前的那个约定，就提前结束吧。”
姜明珠和周礼闻言，脸色愈发凝重，徐若水这次给答案给得太干脆，而且不像是一时冲动说出来的话，这足以说明，她是真的被周谦佑给伤到了。
“什么约定？”周谦佑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徐若水的话，前半句还在因为她说要打掉孩子而激动，后半句却转为疑惑，心跳加快，隐隐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徐若水所说的这个约定是跟他有关的。
不过，在场没有人回答周谦佑的这个问题。
“好，我们尊重你的想法。”一阵沉默后，姜明珠还是主动开口表明了态度，并且再一次对徐若水道歉，“是我们没有教育好他，抱歉，小水。”
“您不用向我道歉，是我们不合适。”徐若水揉了揉太阳穴，自嘲地笑了笑容，“就这样吧，我现在头很晕，想先回家休息了。”
“那我们先回去吧。”阮懿顺势将徐若水扶了起来，带着她离开了御水苑。
徐斯衍离开之前分别扫了一眼周礼和姜明珠，至于周谦佑，他一个眼色都没给。
周谦佑想出去追徐若水，最后愣是被周礼杀人一般的眼神给呵斥住了，他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透过落地窗看他们一家三口离开。
直到身影消失不见，才堪堪收回视线。
周谦佑再次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姜明珠和周礼，执着地问：“小水刚才说的约定什么意思？她跟你们有什么约定？”
事已至此，姜明珠也没打算再瞒着他。
她抬眸看着周谦佑，问他：“你没想过小水为什么会这么容易给你结婚么？”
周谦佑哽咽，他当然想过，这个理由说出来，他自己都堵得慌：“她怕我把江淮西被绿的消息说出去——”
“愚蠢。”周谦佑话音刚落，就收获了周礼这两个字的评价。
周谦佑拧起眉来，“那您说是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让我猜，还要骂我愚蠢，死都不让我死个明白么？”
“小水和江淮西是演戏的，他们从来没在一起过，她只是为了找个人打掩护，好让你死心。”姜明珠跟周谦佑说了实情。
周谦佑愣了一下，表情里明显透着不敢相信：“可是他们——”
“小水和你结婚，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姜明珠没有给周谦佑反驳的机会，继续：“在跟你领证之前，我和你爸爸和她约定好了，一年的时间，如果你能做出改变，小水就会考虑继续和你过下去；如果没有，你们会离婚。”
末了，姜明珠又补充一句：“你同不同意，都不重要。”
周谦佑当然知道最后这句话的意思——倘若周礼出面要他们离婚，他的想法确实不重要，就算他不出现，周礼都能让他们把离婚程序走了。
“原本小水已经动摇了，结果，你弄出了孩子。”姜明珠摇摇头，“你太让人失望了。”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约定，我也不知道她和江淮西根本——”周谦佑烦躁地拽了一下领口，他很少有对姜明珠这么不耐心的时候，“我是有错，可你们——”
“你自己把感情搞得一塌糊涂，现在来怪我们？”周礼冷笑着打断周谦佑，“狗改不了吃屎。”
“……我不是怪你们。”周谦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现在小水要做掉孩子，那也是你们的孙子，你们不遗憾么？”
“我可以和小水离婚，孩子……让她留下吧。”周谦佑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此时的想法。
周礼冷睨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姜明珠也是秒懂。
周谦佑这是退而求其次，知道这个约定以后，他明白离婚的事儿上自己没什么选择权了，只能去博其他的机会，而徐若水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最大的“筹码”了——就算离了婚，只要有这个孩子在，他和徐若水之间的联系就断不了，以后他也能打着孩子的名义再去找徐若水。
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