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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千里赴会

    几个人出事的出事,出门的出门,旅馆内就剩下一个菁儿。走也不是,不走呢,又只能在屋里晃悠晃悠,时不时张望旅馆下面有没有驿站的来人,成日里就等着赵诠的一封信件。

    菁儿虽然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但她铁定没认错赵诠这人。且不说他权倾朝野,就算足不出户,屋外求着迎亲的姑娘也是能从家门口排到街尾的。

    迎娶明氏三年,二人朝夕相处,不说有没有互生情愫,她只知赵诠对她不差。而这个不差,却与他对唐姝的态度相比,标准降了半截。

    若不是菁儿觉得唐姝对赵大人的消息不感兴趣,那她定要成天在唐姝面前说赵诠的好话。

    说他看夫人的眼神不对,说他不似一般人那样看重夫人,说他心底藏着掖着,定有些情谊没对夫人坦露……

    阿彦先前跟菁儿说赵诠顶多授权给自己个搜捕令,定不可能亲自赶来龚府寻找唐姝的下落,可菁儿偏是不信。

    她只信大人信至,人一定也会至。

    正在屋里徘徊之际,房门突然开了。菁儿欣喜,连忙转过身去,哪知开门的却是个没张嘴的阿彦,“害我白高兴一通……你搜查得怎么样了?”

    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阿彦,认真问道。

    阿彦则是脸色有些不好看,慢悠关上了门,说着:“我知道夫人在哪儿了,但实在不好拿人。”

    他草草跟菁儿解释了一番,以好压制她心底的忧心。

    “那这样,不就要等大人亲自出面了吗?”

    菁儿紧张地握着双手,唐姝不见的这些时间里,她可是从来没放下忧心。

    阿彦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看向她道:“能做的已经做了,只等看大人如何决断了。”

    先前他怕赵诠会因唐姝误事,而今,唐姝因自己的一句话以身试险,深入龙潭虎穴而生死未卜,多少,阿彦都有些内疚。

    这次,他倒是希望赵诠能尽快从北樾赶过来了。

    ……

    赵诠收到那封求助信时,他正在龚府与北樾的交界处查看水利的施工情况。岸口那些混乱还未解决,而赵诠只有一个人,不能两头兼顾。

    不知为何,他选择了待在日夜需要监工的淄水河,而将管制较为宽松的岸口一带交给了自己信任的部下陈衍。

    按着之前设计好的图纸,赵诠需要在前面已经完工的工程上大改。因着岸口打乱,留在淄水河的人员已较之前减了大半,赵诠不仅在一旁指挥,甚至亲自上阵,蹚入浑水。

    朝堂中不止一人在背后议论赵诠有谋反之嫌,甚至在这个想法真正谋生前,他就因官位太大而多次被扣上了“佞臣”的帽子。

    然而赵诠只是付之一笑。没人知道浑身已满是污泥的他就算再被泼上一桶粪,也只会啐口口水,再含笑将它擦除。

    笑之其中意,越想得之,越不解。

    传信的部下将信件交予他手上时,只不过一瞬,他就见赵诠向来平和的眼神突然变得狠戾起来。

    污泥满脸,在之前只像憨厚朴实的劳务兵,在这之后,只觉得他是从阴曹地府走出的亡命之徒,与他多待一会,便会被他无情索命。

    部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悻悻抬头,却只见赵诠疾言厉色道:“传王引仲,蒋佩荣至我营帐。快。”

    部下还没来得及应是,只见赵诠大步流星向前走去,而手中的那封信已被他揉作一团,狠狠弃在了周边泥泞里。

    不知他传唤二人所谓何事,只是几位将士路过他的营帐,正好听里面传来赵诠不由得辩驳的声音:

    “待事情办妥后我便会回来整顿局势,二位大人若是质疑在下的能力,图纸策案你们皆可拿去,到时候领功领赏的是你们,在下也绝不会妄夺。”

    不过半个时辰,赵诠便从营帐里出了来,随行东西不多,拍了拍马背,便骑着云安向北疾驰而去了。

    听不见有人在暗中批驳道:“行事过于草率!”

    兴许此次扎根在淄水河,为的便是在唐姝遇到不能应付之事时,能以最快的时间到达她身边吧。

    ……

    地牢里,唐姝已被眼前的行刑官折磨得大汗淋漓了。

    此时还是巧月,天气闷热,伤口一遇到汗水便会异常刺痛。疼痛加持之下,唐姝已是忍不住,片刻就要晕厥过去。

    可是行刑官却看不得她晕。一旦如此,他便又在唐姝的肉体上施加更深一层的疼痛,另她窒息不已。

    奋力睁开被汗水浸渍的双眼,周围的一切还是那么昏暗,像极了青关里那专门训斥新人的暗屋。

    黑,她已是不怕了;痛,她亦是不怕。

    只是每每深处一个相似之景,她总会被提醒自己以往的惨痛经历。即便已被许多人知道,但她仍是无法言说。

    她不知如何面对以前的自己,懦弱备受欺凌,亦如现在的自己,冷血暴戾无情……

    只是她心头抱着一丝希望,那为自己赐名之人,她发过誓,要永远效忠于他。所以现在,她不能死。

    唐姝深深吐了口气,只能稍微抬起眼睛,找准了那行刑官的位置,放言笑道:“我不懂,你们这些行刑官,都以折磨他人之乐,凡伤得越痛,你们便越欢心。若有一日换我来折磨你们,你还笑得出来么?”

    她的眼神凄厉,盯得那名行刑官竟有些发起颤来。

    他反笑:“笑!如此乐事,怎笑不出来?”

    他张着尖牙利嘴,手持一把生着黑锈的锥子向唐姝走近。

    等她再拥有感觉时,唐姝只觉得自己的膝盖被锥子硬生生地撬开了,骨头碎裂的声音被涵盖在一次次的敲击声中,鲜血顺着小腿流了下去,唐姝却觉得冰凉至极。

    “敲碎了你的膝盖骨,我看你是这辈子都别想再站起来了!还想给我施刑,还是等着下辈子吧!”

    她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任是再多的缝缝补补也救不回来了……

    待折磨得差不多了,只听唐姝的嘴里陆续跳出几个不全的音节,听着,像是:“七巧……是……我……”

    ……

    几日后的晌午,阿彦所住旅馆的屋门突然被一道强大的力量给推开,站起身一看,竟是几夜赶路未眠的赵诠。

    那日穿在身上的便服还没换下来,一身疲惫,令人看着,实在不像是那个叱咤风云的殿前司大人。

    没有多余的叙旧,阿彦的惊诧甚至还未脱口,便听赵诠厉色问道:“唐姝在哪?”

    阿彦一愣神,这才想到赵诠此行来龚府的目的。于是立马领在赵诠前头,说了声:“大人随我来。”

    去温府的一路上,阿彦跟赵诠交待了自己在温府的所见所闻,也极为赞同温九商的说法,要救下唐姝而不惹风波,关键是戳穿温思蕴的诡计。

    “我无力操心其他,最好温从纾这个老儿识相,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赵诠一路上再没说别的话,只是马不停蹄地赶到温府。

    温府的手下知道他是何人,且见他凶神恶煞,连句过问的话都没有,便在他们停下步子前大开府门,急命人向温从纾传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