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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转角见故

    “我嫁予大人已是两月有余,两月时间,尚未能发现一人的真心。而灾情在即,我只愿为大人分担些忧虑,而非遣送我至千里开外之所避难。”

    “你此时离不开龚府,却又竭力隐藏,谓因我之病情,实则大人有事相托,”唐姝继而看向阿彦,道。

    “大人差送龚府的信件有两封,我不愿知道信中内容为何,但且尽你所能,告知我能为大人做些什么便罢。”

    唐姝的一番话教阿彦无路可退,只哑口无言,甚至有想推门而去的冲动。

    既然她猜得如此透彻,自己竭力隐藏的,可不就是个笑话吗!

    阿彦做样咳了两声,尴尬笑道:“二夫人的心思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到的。”

    唐姝抿唇笑笑,“可不就是你们口中的城府了吗。”

    讲真,阿彦倒是真佩服唐姝的直白。

    “可二夫人口中所说之事——就算大人有事相托,属下是大人的属下,也只为大人一人办事,绝不会将任务透露给第三者。就算是夫人您也不行。”

    阿彦暗暗吐了口气,终于还是站住了自己的立场。

    唐姝似明白地点点头,故作惋惜道:“那我便明白了。你不透露,是你的事,那倒不妨碍我私下查探吧?”

    “这……”阿彦的神经忽然紧张起来,看向唐姝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道,“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可不要难为属下才好。”

    唐姝依旧是一脸平静,除此之外,面色中又多了一些柔和。

    “阿彦莫怕,我若是细作,怎能在此与你相谈甚欢?我不过是觉得大多女子的一生被安排得过于妥当,所谓夫唱妇随,无非是女子被动,而一旦女子主动了,便又会被认为逾矩……”

    阿彦被说得有些愣神,他当是不认同的。哪有女子不听夫言呢?

    只是唐姝接着又说:“我并非是教你瞒着大人,相反,你但可写信告知他,说唐姝有细作之嫌,除与不除,全凭大人的心。若是大人想留下我,那便最好,唐姝,便不只是一个内室了。”

    阿彦觉着,眼前这个女子颇有一种巾帼女将军的气魄。虽说她生得一副玉软花柔的模样,弱柳扶风,一吹即倒的,但她眉目之间,却是隽秀英气,好似一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小姐。

    而想也没想到的,是她那张巧舌如簧的嘴巴,能把一切东西都给说活喽。

    既如此,阿彦也没办法给她下什么罪论了。

    他连夜拟信差往北樾赵诠的手中,而至于隔壁这位,他只能先安安她的心。下意识地,竟真开始隐匿自己的行踪了。

    菁儿不知唐姝与阿彦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只觉得近日他俩关系有些僵持,自己夹在他们中间,总觉得说句话都有些过失。

    干脆也闭了口,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

    ——

    北樾齐府内,侍卫进入书房,传道:“大人,是阿彦来信。”

    “放桌上吧。”

    赵诠此时无心顾及其他,既有阿彦为自己办事,这些时日,他便三天两头往营地跑。安置好了北樾远郊的一大批建房问题,赵诠还得劳心西口的运粮,龚府的送水问题。

    可谓是一个头两个大。

    想着再留齐府几日,赵诠便直接留宿营地了。一来为了方便,二来,他是越来越不知如何面对家中那位了。

    以往凑合便是凑合,即使耳鬓厮磨,不触及底线那便无事;现今不知怎的,赵诠是如何也不安心,连模样都再装不下去了。

    将手头事暂且处理完毕,他这才抬头注意到那封不起眼的信纸。

    他拆开信纸,眉头先是一皱。

    以往阿彦写信的内容必定精简,这当然也是赵诠交代的。冗余闲杂都是累赘,看得心累。而此封信,却是精华糟粕并存,仿佛阿彦急于陈述事实,着实给了赵诠心头一棒。

    他本是烦闷,然而,却是在看完信后舒展了眉头。

    好似信中内容无关紧要,甚至还可以作为笑料来谈笑风生。

    赵诠将信纸烧毁,面上却是和悦得出奇,完全不见先前面上的阴霾。

    “唐姝,我该不该说你是露出了狐狸尾巴呢……”

    他回给阿彦的信上没有明说,只教阿彦有需时,尽量不透露缘由,可向唐姝求助。

    赵诠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说这话,仿佛唐姝比阿彦厉害,能帮他力挽狂澜似的。不过,谁又说没可能呢。

    他笑了,无人可见。

    明若娴用完午膳出门,就见赵诠已是换了一身轻便的戎装,眉眼英气尚存,身姿岸然俊挺。

    第一眼她只觉得自己看错了,这个模样,分明是她与他初见时的样子。

    以至于她的心停跳了半拍。

    半晌,她才上前,问他的去处。

    “大人这是又要去营地了?才刚用完午膳,不歇息一会吗?”

    赵诠摇摇头,“不歇息了,士兵们还在等着我。往后几日,我应该不时常回来了,你也不必等我,早些歇息。”

    “不……不时常回来?”

    明若娴的心有些落空,不时常回来……是连见也见不到了吗?

    赵诠“嗯”了一声,接着道:“若有要事,唤下人传信便好,不必亲自跑一趟。”

    “好,大人此去小心,多注意身子。”

    明若娴望着他的眼神从来真情不假,她一直在渴望他的回应,就像游鱼离开了清水会死一样。

    赵诠看着她想再说些什么,可终究是没开口。

    出门坐上了云安,携着一众侍从,便离开了齐府。

    目送着赵诠离开,直到再不见他的身影,明若娴的眼底竟缓缓浮上一层寒意。

    那日她暗中听闻侍卫禀告唐姝遇刺,而无一刺客幸存,好在唐姝一行并未受伤。

    那些刺客,实是明若娴暗中安排的。

    明若娴本是担心自己计划暴露,或是计划得逞,赵诠追问下来自己不好隐瞒。这下好了,因着唐姝无事,赵诠也并未深究,可她心里却又急得痒痒。

    这样下来,唐姝也不知再过几日就回到北樾了,到时,还不知她会怎样在府邸兴风作浪。

    一想到这,明若娴便又觉得心里堵塞,忙叫碧兰拿给自己几片定心丸,待吃下后,才觉得安稳些许。

    “回房吧。”

    “是。”

    ……

    在等着赵诠回信的那几天,唐姝极少出门,一是给阿彦面子,二来,也是不想无事找事。

    只是天天在屋里待得倦了,趁着阿彦不在,唐姝终于携着菁儿出门透透气。

    “夫人,您今日的妆容真是好看。”

    菁儿可是打心底地称赞她。且不说之前唐姝被那面纱遮了容貌,看不出真容,那唐姝的脸生得本就好看,轻抹点脂粉,活脱脱的一个碧玉佳人。

    “多谢夸奖,你也好看。”

    唐姝扭过头,朝着菁儿一笑。

    然而只是一瞥,她的眸子忽而在看到某处时一沉。

    菁儿被夸赞得有些脸红,抬头见唐姝有些发愣,不禁朝她面前挥了挥,“夫人,您在看什么呢?”

    唐姝心想自己没看错,不远处那身穿白衣,锦带缠身之人,便是那日自己在大安所救的少年。

    她忙的转过头,拉过菁儿,道:“没什么,往别处看看吧。”

    菁儿奇怪,只得跟着。

    只是没走多少步,唐姝就听一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