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堂屋里的人出来了,布衣穿得严实。
可李英英只觉得他们是光着走出来的。
她侧眸看向旁边的刘大夫,这人显然同她是一般感受。
可王翠花却是没这般觉悟,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热情地迎过去,引着刘大夫往李大飞屋子去。
“英英!傻愣着作甚,去给刘大夫端碗水!”
李英英巴不得离开这令人羞耻的场景,哪怕一刻。
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背后的龌龊,可都是知事的人,没谁会去点破,刘大夫虽心惊,可也不显山露水地进了李大飞屋里,当什么都没发生。
李大飞的伤养了半月,早养得差不多了,可想着霍邻跟着自己一起被打,他这是将人给得罪了,要是伤好,那他爹肯定逼他去学堂。
到时,定是要被霍邻折磨的。
因此,这几天,他干脆装作伤还没好,躲在家里不出去。
这刘大夫当地是个村医,他只要喊痛,这大夫就赶紧给他开药吃,他爹娘都没怀疑过他。
今日,这刘大夫把过脉,照例问他感觉怎么样。
往日他回个身上还痛就了了,可今日他却是嘴痒。
连着几天喝苦药汤子,他嘴都是一股药味儿,他娘又给他吃得清淡,他真是馋死了。
“我这身子还是疼,但这嘴里却是难受得紧,天天灌药进去,连味道都不大尝得出来了,我觉着得吃些别的换换口。”
刘大夫听这话却是犯难了,他晓得这李大飞是想吃好的了,可是……
李英英正好端水进来,将水递给刘大夫。
刘大夫接水灌了几口,这才又说,“你这药不易吃荤,可你这身子又断不了药,要想换口,倒是能吃些甜菜这些野物,味重,对你身子恢复也好!”
这话说完,李大飞没置讳,王翠花却是不行了。
“唉哟刘大夫,你这不诓人嘛,这时候哪里还有甜菜吃啊,除非你上青水山挖去。”
刘大夫听这话却是眼睛一亮,“你还别说,我正就知道一地儿有还绿着的野菜。”
王翠花嗤之以鼻,“青水山那可是常年绿着的,哪里缺野菜,可问题是谁敢上啊,刚进山没几步就能碰上蛇的地儿,谁敢进!”
刘大夫却是不慌,捋着自己没几嘬的胡子老生常谈,“也不是没有,老夫一生都在这一带采药,青水山虽凶险,但好东西也是真的多。这么多年,竟也叫我从旁的猎户嘴里探到了一条能安全上山的路。”
王翠花和李二牛听到山上有好东西,又还能安全上山,哪里还止得住活跃的心思,眼冒精光地追问:“大夫,您快说这道在哪里!”
刘大夫心中暗自嗤笑,要这道铁定安全,他也不会告诉他们了,可面上却是沉思状,给指出了一条道来。
最后嘱咐道:“据那猎户说,那处通去的是一片大平地,上面不缺野菜,虽没有野物能猎,但也说明不会被野兽攻击,不过,那平地旁是处深沟,虽不深,但底下全是尖石,掉下去受了伤又爬不出去,十有八九是要没命的。”
他还想要知道这道是否真的能顺利通上山,自然要把这些已知的危险告诉人家,免得因这送了命。
王翠花一听,更加信了,山上可不是多沟多险嘛,要是没点危险,人可不都上赶着进去。
她顿时有了主意,脸上止不住的喜气,忙感谢刘大夫。
刘大夫看着这粗妇人的殷勤样儿,心里嫌恶,也不受她谢,给留下早包好的药就离开了。
李家却是沸腾起来。
王翠花:“早听说那山上有好东西,可这能进山的人真就没几个,敞着胆儿进去的人不是没出来就是出来说走几步就遇着毒蛇,不敢进了,这刘大夫给的路却是那些猎户走的道,相必是安全的。”
李大飞说不着肉,但吃野菜也比没味儿的白菜强,顺着他娘的话继续讲,“刘大夫都想上去,可见那大平地虽没野物,但除了野菜,说不准还有药草呢!说不准还能挖到山参!”
李老二却是不认,“进山的人都说危险,咱村以前不是没有人不想垦地种地反去上山打猎的,可活着回来的人最后都老实种地去了。就咱村,真能进去的也就刚去了的江条子和村北的胡猎户,那可是打小就跟着爹往青水山里奔的。”
“咱这连个山都没进过的,可不敢白信人家的话,就这么上山去。再说,他说的那条路七拐八扭的,讲不真走错一步就错了。”
在一旁听着的李英英倒是十分惊奇李老二竟然有这脑子,可她心里却早已打定主意了。
李大飞的病一天不好,王翠花就不准她出门,那她早晚被拖死,倒不如凭着这次出去。
想起刘大夫说的那条深石沟,她的心猛跳起来,眼里弥漫出浓重的犹豫,可看着屋里的这些人,眼里最后只剩坚定。
不管李桃花身上有没有系统,不管她死后夺不夺得回系统,她这次必须干。
若系统回来,那她便有了离开这里最大的助力,若没有回来,那她便就此放弃,抛开这些杂念,专心找新出路。
她绝不能再被系统拖住心神!
于是,在屋里三人还在争论之时,她壮烈出列,“爹娘,我去!为了哥哥和咱家,我去!”
王翠花李老二看着李英英的小身板,竟是没一口拒绝。
“你行?这山路可不好走!你能记得清路嘛?!”
李英英听着这话,险些嗤笑出声,看看她这父母,听到她要去赴险,第一反应不是阻止她,而是试探她能不能做成这事。
而她却必须去,于是她胆怯却坚定地说道:“我每日干活,很有力气的,能爬山!路,我也记得清。”说着将刘大夫刚刚的话一字不差背了一遍。
王翠花和李老二满目惊讶,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满眼激动。
李英英看着两人的眼睛,为生在这个家的每一个女孩默哀。
她们的父母从来只要知道她们的价值就好了,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价值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